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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山与大金古刹灵峰寺

2015-09-18 16:24阅读:
大房山与大金古刹灵峰寺

大房山灵峰寺位于房山区周口店镇猫耳山顶峰之阳。始建于隋唐年间,是一座佛教寺院。金代灵峰寺作为皇陵区陵寝寺,受到皇室重视,地位非同一般。今仅存遗址,寺内遗址上有刻于金明昌五年的《大金大房山灵峰寺之记》碑一通。该碑是研究灵峰寺建寺历史及金陵规制的重要文物遗存。
幽燕奥室——大房山

今房山之名由来已久。文献多有记载,“旧志曰,幽燕奥室,又曰,竣而且阔,望之明秀异常,宛然如室”。“大房山,古名大防山(《水经柱》曰‘大防’,隋《图经》、《太平寰宇记》皆同)。自元改建房山县。大防之名遂熄”1。又据《读史方舆纪要》载:“大房山县西十五里。境内诸山,此山最为雄秀。古碑云:幽燕之奥室也。山下有圣水泉,西南有伏龙穴,一名龙城峪,汤泉出焉。又有孔水洞,在山之东北,今讹为云水洞。悬崖千尺,石窦如门,深不可测。《志》曰:山亦名大防山,亦曰大房岭。五代梁贞明三年,契丹围幽州,晋王存勖遣李嗣源等趣救,至易州,以步多骑少,不利平原,乃自易州北逾大房岭,循涧而东。距幽州六十里,与契丹遇,契丹却,晋兵翼而随之。契丹行山上,晋兵行涧中,每至谷口,契丹辄邀之。嗣源等力战,败契丹兵于山口,乃得出至幽州。金废主亮贞元三年,以大房山灵峰寺为山陵,迁其太祖阿骨打、太宗吴乞买葬焉,故县有万宁之名。”2“房山县:山,其最者城西六十里曰大防山,亦名大房山,县名以此,……”3
大房山,这座西部名山,其主峰猫耳山就位于长沟峪古道西北面。沿长沟峪古道行至长沟峪村西尽头,有一上山小路可直达猫耳山顶峰。游人登山时总是沿着沟谷与山脊变换行进,被古人走出的古道断断续续时隐时现,道两旁茂密的植被将古道遮盖得严严实实。路上至少要穿过两座大的天然山谷,山谷处于两山之间,周围怪石嶙峋。《房山灵峰寺记》
碑中曾有这样的描述——“瀑布南下三里泉石最幽”,说的是在历史上水量较大时从山上流下的飞瀑倾泻而下的壮观景象,可以想见当时山上苍松翠柏林木繁茂,山峦巍峨飞瀑通天,奇花异草争相斗艳,一定很具震撼力。金代时,这里因为是金陵区范围之内,受到官方严格的保护,普通百姓难以进入,周围山上的生态环境一直未受破坏。如今走在上山的路上,穿梭于密林之中,仍能看到藤类植被相互缠绕,枝干犹如巨蟒般粗壮。
山峦叠翠、万木葱茏,怪石隐映,溪流幽谷,是金代大房山的典型特征。这样得天独厚的地貌景观,自然得到金代皇帝的青睐,将皇陵建在山下也在情理之中。直到清代,大房山自然植被依然保存完好,被列为房山县八景之一,名曰“大房耸翠”。
然而随着金朝的灭亡,岁月流逝,世事变迁,大房山原先作为皇陵禁地的各种保护措施逐渐成为一纸空文,明清以后,这里的自然景观遭到人为破坏。大片森林被砍伐,私挖烂采现象日益严重。
受到破坏影响最大的就是山脚下的长沟峪村,峪内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因附近煤矿的开采,人口逐渐增多,历元、明、清不断发展,至民国时期,比北五村(周口店以北官地、山口、西庄、车厂、坟山)的人还多,古村繁盛一时。“周口店为长沟峪及柴厂运煤出山之口,铁路未修以前不过小本营业而已,今车站两旁商业林立。”4据民国十七年《房山县志》载,在民国时期,长沟峪地区尤以兴家窑、栗子树窑开采规模最大,杂货店、煤行分布于车站两边,又有粮行6家、杂货店8家、布行3家、盐店1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长沟峪村,成为当时房山县有名的富村,其富裕程度非周围村所能及。
长年采煤对周围山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山体塌陷,沟里的人们逐渐迁出。如今当我们来到长沟峪村时,眼前看到的只有破败的房屋、残破不堪的古桥、古庙,村内空无一人,荒凉至极,很难想象其曾经的繁华。
笔者曾多次深入大房山脉进行实地调查,期间在山上发现大量因采煤留下的塌陷坑,人类无节制的采煤取穴,在山体上留下了千疮百孔,给周围山体带来巨大的危害,破坏了山上的生态系统,导致水源干涸,溪水清泉也因大量挖煤泄水而难寻踪迹。同时也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造成了巨大的安全隐患。原建于山上的著名佛寺木岩寺也因开山采煤而消失得片瓦不存。直到今日仍能看到大量采石车带着轰鸣之声时常出现在长沟峪沟内,继续啃食着这里的山体。

大金大房山灵峰寺

猫耳山顶峰名为茶楼顶,海拔1307米,山顶古迹众多。今存金代灵峰寺遗址、摩崖造像及刻于岩石之上的古围棋盘。“茶楼顶,西南自茶树庵东北至东岭(在三安子东村,人呼为东岭)之风口鞍。旧志谓境内惟此山最雄,峰峦极秀者是也,为大房山脉中之正峰,本脉诸山无加其上者。据民国五年农商部所调查京西诸山在一千五百米突之间者,妙峰、大安二山外,即长沟峪之北岭上有金章宗歇凉台,已圮。又有灵峰寺,寺圮而碑存。邑人于此采木叶为茶,故名。又名茶炉顶。”5
文献中提到的金代灵峰寺遗址,位于猫耳山南坡阳面,这里地势平坦,当地人称之为大平台,亦称上寺岭。东与金皇陵一山之隔,北临猫耳山顶峰,南为长沟峪,西为大房山脉向西延伸之余脉。关于该寺,尤以《房山县志》记载最详:“按灵峰寺在大房山阳长沟峪之北,俗名上寺。其碑皆隶书,为金苏敬安撰,今撮其略曰:房山南下三里泉石最幽奇处,旧有梵宫,肇自隋,唐光启(唐僖宗年号)二年重建”,“辽中有章上人者,声闻朝省,奏请名额,取灵山鹫峰之义,敕赐今名,时重熙十五年也”,“后华严大师公,官赐紫袍,以旌妙行。至皇朝开奠房山为陵寝,寺属治内。迨明昌改元,复建崇圣宫、白云亭于峰顶,潮海玉山,桑乾在目,庄严别业,凡属四区。寺南之西乃长沟峪,与长庵水邻,东临鹿门峪,栗林园圃尚存。正南顾册里,实庄土之墟落,良乡县北乐里,下寺中庭。迩来华严法师信公,能踵师武,以本寺磴道西折栈蹑飞梁迹于万仞之上,立碑所难,加以涧谷幽暗,深不见底,古记以此沦没无存,今方伐石他山,再扬厥美,于昭无上。托敬庵纪事者书石,明昌五年重阳日。按:明昌即章宗年号,想寺与台当同一地也,又《日下旧闻考》云台圮尚存四石柱。”6以上是《房山县志》中有关灵峰寺建寺历史的记载,其中内容大多是根据金代的《房山灵峰寺记》碑碑文描述。
据《大金国志校证》载:“《读史方舆纪要》卷一一‘房山县·大房山云:在‘县西十五里……西南有伏龙穴,一名龙城峪,汤泉出焉……金废主亮贞元三年,以大房山灵峰寺为山陵……故县有万宁之名。’则‘大洪古’,似为‘大房山’之误,‘龙城寺’似当作‘龙城峪’,而金陵似当在云峰寺或灵峰寺,各异。”7
据《古今燕山》一书载:“顺着遗址向南下约二里,还有一处寺庙遗址叫上寺。遗址上大量的砖瓦石块被砌成了羊圈。石墙上还保留着一个金代汉白玉石盆。寺东侧有一口井,水质甘甜。据当地人讲,“文革”前此处曾有一口钟及一通石碑。”8
寺院坐北朝南,规模宏大,遗址南北长50米,东西长71米。遗址上今存石刻文物主要有:汉白玉柱础石长39厘米,宽38厘米,厚11厘米;沟纹砖长32厘米,宽15.5厘米,厚7.5厘米;青石柱础长40厘米,宽40厘米,厚5厘米,其中,中心圆直径27.5厘米,厚3厘米,其形制与金陵主陵区出土柱础石相同;莲瓣形柱础石残存一半,下部为八棱形须弥座,上部为仰莲花瓣,高30厘米,上宽34厘米,下宽30厘米;八棱形四瓣柱础,下部为八棱形,直径40厘米,厚7厘米,每棱宽15厘米,上部四花瓣长31厘米,厚3.5厘米;汉白玉如意连珠纹石构件,圆形,残存一半,砌于石墙内,上小下大,缩口状,上部直径37厘米,下部直径57厘米,外壁中间雕如意纹图案,上部为一圈连珠纹,最上为云纹。遗址东南角存有一石碑,这就是《房山县志》中提到的金代《房山灵峰寺记》碑,这通石碑平躺于荒草乱石之中,难于发现。该碑汉白玉质,碑阳朝上,首身一体,碑高1.33米,宽60厘米,厚12厘米,圆首;额书“房山灵峰寺记”,字长、宽均6厘米,金明昌五年立石,皆隶书;碑身共18行,满行37字,字长、宽均2厘米,其中漫漶不清67字(详见文末附碑文),碑座无存,碑阴字刻捐修信士人名,大部分已漫漶不清。该碑是研究金代灵峰寺建寺历史的重要资料,对考证金代这一地区的地名演变过程具有一定参考价值,遗憾的是碑横躺于乱草荒枕之中,无人问津,因年代久远,碑文剥落严重,若不及时采取必要的保护措施,碑身字将很快剥落殆尽,灵峰寺之建寺历史便无从考证。
从碑文中可知,灵峰寺最早可追溯到隋唐时期,遗址上曾有隋唐遗留下来的残碑断碣,碑中记载寺院重建于光启二年(公元886),光启为唐僖宗年号,而到辽中业的重熙十五年(1046年,重熙为辽兴宗年号),有位名为章上人的高僧(碑中称其人为“英风茂行”,想必此人在当时一定拥有崇高的威望)奏请当朝皇上钦赐寺额,取灵山鹫峰之义。“灵山”,梵文名耆崛山,原指印度“灵鹫山”,略称“灵山”、“鹫峰”等,因山顶形状似鹫故名“灵鹫山”,是佛祖释迦摩尼讲经说法的地方。也代表了该地在佛教信徒心目中极高的地位。在辽代,灵峰寺已经成为这一地区佛教兴盛的真实写照。为更好的传扬佛法,由当朝皇帝钦赐寺额,其意义非同一般。即辽代高僧章上人后,又有灵峰寺主持华严大师公洋得到朝廷“官赐紫袍”的极高荣誉。灵峰寺的兴建受到辽代朝廷的重视。同样位于金陵区范围内的鹿门峪尽头,与灵峰寺仅一山之隔的三盆山十字寺,辽应历碑至今仍立于十字寺遗址上,碑文中称大房山为“鹫峰灵境不换”。十字寺已经由原来的基督教场所改为了佛教寺院。由此可见当时大房山佛教的兴盛。
辽代之后,金明昌年间,灵峰寺作为中都西南部金陵内的陵寝寺院,地位更是到了历史上的鼎盛时期,正如碑中所载,“皇朝至□开奠房山□□陵寝寺属至内福地”。又据《金史》载:“皇帝若曰:古之建邦设都,必有名山大川以为行。我国既定鼎于燕,西顾郊圻,巍然大房,秀拔浑厚,云雨之所出,万民之所瞻,祖宗陵寝于是焉依。”9
“国初,祖宗止葬于护国林之东,逮海陵徙燕,始令司天台卜地于燕山之四围,岁余,方得良乡县西五十里大洪谷曰龙城寺,峰峦秀出,林木隐映,真筑陵之处。遂迁祖宗于此,唯熙宗葬于山阴,以刑余遂不入陵。”10
金1153年,海陵王建中都,后于大房山建金陵,并将此地更名为“奉先”,“明昌二年,改名奉先,属涿州。”11为当时朝廷所重视。又据《房山历史文物研究》一书载:“大房山陵寝的四至,是卫绍王大安二年(1210年),最终勘定的:东界为万安寺西小岭,当是今房山街道羊头岗村北岭;南至黄山峪水心,当是今黄山店沟;金陵西界以龙泉河(今大石河)为界,北界在万安寺西小岭、南郊涧口、上冶村一线,”12按此推算,灵峰寺正好处于金陵范围之内。那么灵峰寺为什么会建在金陵范围内呢?这主要是因为金人笃信佛法有超度亡魂的神奇功效,又可使当朝统治者得到心灵抚慰,对于巩固皇权统治有积极作用。
据《金史》记载,金章宗曾先后12次谒奠金陵,而灵峰寺属于奉先县之陵寝寺院,又是金代著名佛寺,同时也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金代行宫,不排除章宗在寺内停留的可能性。金代的灵峰寺,于大房山之阳广建殿宇,寺院规模宏伟壮观,整体布局严整,气势雄伟。院落沿纵轴线由南向北依次为山门、钟鼓楼分立东西两侧、大雄宝殿等佛教建筑依地势上升,门楼廊院环布其中,东西两边为配殿及僧舍,庄严金像,廊庑阶级,悉已完美,焕然辉耀。晨钟暮鼓撞击之声,回荡于山间谷地,从大殿内举行法式活动时传出的清脆悦耳的敲击编磬之声,以及寺内飘荡的炉香,与周围景致完美结合,成为了僧侣栖禅的胜绝之地。灵峰寺具有皇家寺院的恢宏气派,其建筑若能保存至今,将是研究金代佛教建筑绝好的实物资料,遗憾的是,这座高山古刹却在明末被彻底摧毁。

磐宁宫与崇圣宫

金代,大房山顶峰梵宫古刹巍峨壮观,正如碑中载大房山为“梵宫”之地,这些宫殿有的难寻踪迹,有的遗迹至今犹存,较有名的是建于山上的磐宁宫与崇圣宫。“大房山金陵有两处行宫,一处是位于今奉先县县西金陵入陵处的磐宁宫,另一处是高耸于大房山主峰茶楼顶上的崇圣宫。这两处行宫,于神奇的大房山麓装点出陵区的繁华。”13 “贞元三年三月乙卯,命以大房山云峰寺为山陵,建行宫其麓。十月丁酉,大房山行宫成,名曰磐宁宫。”14“在杏花西里南面的山坡上有一座寺庙遗址,人们都叫它“洪恩寺”。洪恩寺就是金代皇帝拜陵时的行宫——‘磐宁宫’。据有关史料记载,洪恩寺初建于北魏,那时叫作‘龙溪寺’。唐开元年间重修后改名‘洪恩寺’。到了金代,海陵王完颜亮将先人列祖列宗迁往云峰山下重建了金陵,为皇帝贵族每年拜陵祭祀中途休息方便,便将洪恩寺改建为专供皇帝休息用的行宫——磐宁宫”。15“磐宁宫,按《金史·地理志》奉先县西有磐宁宫”,而县志中又提到磐宁宫可能后来又更名为瑞云宫。“瑞云宫,按《涿州志》瑞云宫在金太祖陵侧,遗址仅存,按《金史·海陵纪》,真元三年三月乙卯,命以大房山云峰寺为山陵,建行宫其麓,十月丁酉,行宫成,命名磐宁宫。而瑞云宫究不知建自何年,或磐宁宫更名瑞云宫亦未可知。”16
明昌年间在猫耳山顶峰与灵峰寺一并重修的还有一座重要建筑,即崇圣宫及峰顶的白云亭。崇圣宫是章宗时代特为章宗兴建的高山行宫,俗称金章宗歇凉台。它座落在大房山主峰的茶楼顶上,据金明昌五年苏敬安《房山灵峰寺记》碑载,明昌元年(1190年)于大房山顶峰重建崇圣宫及白云亭。大房山主峰茶楼顶,顶峰有一片松树林,是近几年育山造林时栽种上的,而在树林内地上随处可见金代烧制的沟纹砖,还有一汉白玉柱础石长80厘米,宽77厘米,底为正方形,厚16.5厘米,中心圆直径69厘米,圈厚16厘米,内壁深27厘米。这里就是金代崇圣宫及白云亭遗址所在,除此之外我们在这里已经找不到任何跟崇圣宫有关的遗存了。
古刹灵峰寺不仅寺院规模宏大,其田产也延续辽代旧习,拥有广大的土地和殷富的资材,因有帝室的布施,保留着原来的经济基础。碑中记载:“兹旧有庄产别业凡数四区,寺南之西乃长沟庄,右与禅庵水邻,东临鹿门峪栗林园圃,水系藉廊宇尚存,正南顾册里,□土之墟落。良乡县北乐里……其中提到的各地名均为金代地名,考其地名,悠悠百年,有些延用至今,而有的相当于今天何地,难于核对,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长沟庄:当是今长沟峪,该村在金代已有。峪内煤炭资源丰富,因属采空区,村民逐渐迁出,现该村已废毁不存。
禅庵水:疑为周口店镇长流水村,但《房山区地名志》载,长流水村为明代成村,若禅庵水确为长流水金代曾用名,可为该村的建村历史提供文献证据。
鹿门峪栗林园圃:鹿门峪当是今周口店镇车厂村西北十字寺沟到燕山办事处栗园一带。这里也是金皇陵所在地。“大定二年,降封为海陵郡王,谥曰炀。二月,世宗使小底娄室与南京官迁其柩於宁德宫。四月,葬于大房山鹿门谷诸王兆域中。”17 “王陵区史称‘诸王兆域,在鹿门峪。贞元三年(1155年),海陵王营九龙山太祖陵区的同时,营建了鹿门峪诸王兆域。’”18。辽金至元代,大片的栗树园分布其中,其面积相当广大,最北端到燕山双泉沟二果园,数十株古栗树至今犹存,南部一直到今天的周口店镇新街村,(2008年在周口店镇新街村出土有一通元代石碑,碑额刻有“大都大延洪寺栗园碑”,证明此地原建有栗园。)《古今燕山》一书中记载大房山脉最早在辽代已开始有栗树种植。“契丹族于公元916年建立了辽国,将燕京(今北京一带)定名为“南京”作为辽的“五都”之一,燕山周围的山上十分适合种板栗,而燕山栗园的栗树更以结板栗出名。……契丹皇帝发现栗园的板栗好吃,便将这一带所有栗树连同山场划归为皇家所有。…… ‘栗园这一地名从这时起开始记入史书。由此可见,燕山炼油厂周围,辽代时曾是规模宏大的栗树林。”19

大都大延洪寺碑碑首

顾册里:今城关镇有顾册村。“房山街道办事处辖村,设村民委员会。在房山区中部、办事处辖境西南隅。……其中,顾册不晚于辽或金。顾册本为固栅,因村周围设有固栅栏而得名,后取姓顾,又讹栅为册。”20
良乡县北乐里,地名不详。
碑文最后提到金代有华严法师信公是位得道高僧,来到此地,看到这里群山连绵,风暴峭壁,藤萝攀爬于岩石上,山间松林分布其中,涧谷幽暗,飞瀑直下,景色美不胜收。曾经记载该寺历史的碑石因早已不存,古迹历史沦没。为使这座大房山金代古刹能够续写前世荣光,华严法师信公特请苏敬安续事书石,赵彦谦刻以记其事。碑落款为“明昌五年重阳日寺主沙门□□□立,它山苏敬安书,门人赵彦谦刻”。“明昌”为金章宗完颜(公元1190年~1196年在位)年号,“明昌五年在中都设立‘弘文院’,翻译汉族经书。同时大量争购典籍。”21由此我们不难看出佛教在金章宗时期得到发展壮大,其特点就是在各地广建佛寺,其中也包括房山灵峰寺的兴建。

灵峰寺衰败

明末,金后裔女真族起兵反明,建立后金政权,在东北与明军展开激烈交锋,明军节节败退,严重危及到明朝统治,明朝的最高统治者认为坐落于房山的金陵王气冲天,因此做出捣毁金陵的荒谬之举,在大房山顶上的崇圣宫、白云亭以及灵峰寺等众多金代建筑也未能逃脱被毁的命运。
金代是个短命的王朝,伴随着金朝的灭亡,灵峰寺也由繁盛走向衰落。直至明末灵峰寺与金皇陵一并被彻底摧毁。关于明末毁金陵一事,史家多有评论。“金朝灭亡(1234年)以后的三百八十七年,即明天启元年(1621年),明朝罢金陵祭祀,天启二年(1622年)拆毁山陵,断地脉,天启三年(1623年)又在陵上建关帝庙,为厌胜之术。明朝对金陵的破坏是非常彻底的,不但拆毁陵上地面建筑,而且挖开地宫,剖棺弃尸,从已发掘的金太祖迁葬的地宫破坏情况,已见当年毁陵之严重程度。”22另据《圣祖仁皇帝御制金太祖世宗陵碑文》中称:“惟金朝房山二陵,当我师取辽阳,故明或形家之说,谓我朝发祥渤海,气脉相关,天启元年,罢金陵祭祀。二年,拆毁山陵,断地脉……23
而灵峰寺与金陵仅一山之隔,作为皇陵区内的重要建筑自然也在劫难逃,(经笔者到灵峰寺遗址实地踏查,发现遗址上仍存有大量金代文物遗存,却很少能看到金以后的的遗物,由此我们不难得出结论,该寺在金代以后一直到明末被毁都未进行过大的重建。)被摧毁的不仅有灵峰寺,大房山顶峰的众多金代建筑无一幸免。“金代亡国以后,其后人女真族一直来金陵祭祀,明代末期天启年间因女真族屡屡犯境南侵,才禁止女真族入关祭祀。同时为了压制北方后金(即女真族)的旺盛之气,明朝统治者在金陵大搞破坏,拆毁金陵,大房山顶峰的“崇圣宫”等金代建筑亦遭摧毁。”24至今我们仍能找到顶峰被摧毁后留下的明代遗迹。过灵峰寺遗址向北眺望,猫耳山东、西二峰近在咫尺。继续向北攀登大约40分钟,可到二峰山脊处,明代摩崖造像及佛造像就位于顶峰山石上。
明代土地爷摩崖造像,坐北朝南,二神像并排端坐,雕刻在一整块不规则青石上,长3.80米,宽1.2米,开光面高90厘米,宽71厘米。左刻土地爷,为一平易近人老者形象,下宽37厘米,上身高38厘米,头高20厘米,宽14厘米,头戴高官帽,面容微笑,大耳下垂,有胡须,面部比例匀称,局部略有风化,身穿长袖袍端坐姿,右手下垂,左手端平至胸部,两鞋外露。右刻武将,通高63厘米,宽33厘米,上身高39厘米,头高20厘米,宽16厘米,头戴钢盔,护脖帘微微卷起,两眼圆瞪,身穿铠甲衣,右手握宝剑触地,左手叉放于左腿上,雄姿威武,神像面部及双腿风化严重。
二神像右侧刻两行题记,字长2厘米,宽1.5厘米,文曰:“大明天启元年造土地爷四川僧本心石匠李见”。在房山圣水峪村的一处摩崖造像旁,也刻有“石匠李见”的题记,两处摩崖造像均为同一人刊刻,偶然中包含着必然,李氏刻工对研究京西南明代石刻艺术具有重要价值。房山地区摩崖造像多以佛教题材居多,而已道教中的土地神作为素材的较少见。
同时,明统治者为震慑金陵王气,还在大房山上刻佛造像。沿山脊向东可直达猫耳山东峰,峰顶今存一尊石刻佛造像,刻于岩石侧面,坐北面朝南,佛头无存,开光面长60厘米,宽56厘米,山石呈三角形,长170厘米,宽135米;佛像通高40厘米,下宽30厘米,上身长21厘米,宽20厘米,头部长15厘米,宽10厘米。佛像结跏趺端坐,身披袈裟袒胸,衣纹折线纹理清晰,以右手露于右膝,指头触地做触地印,以示降服魔众,左手当胸,手心向上结定印。腹部衬衣刻工精细,中间系蝴蝶结,整尊佛像风化严重,佛头被盗走,周围未发现题记,但从雕刻手法来看,与其旁边不远处的土地爷摩崖造像雕刻手法相同,疑为明代刻工李见刊刻。
金代古刹灵峰寺与位于九龙山下的金代帝王陵遥相呼应,成为金陵区内的主要建筑之一。历经朝代更替,如今站在灵峰寺遗址上已经看不出古时的建筑格局,唯有留存至今的残碑断瓦,印证着古迹苍老的历史。若有朝一日能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将这座金代古刹进行系统的挖掘整理,必将为研究金代皇陵兆域提供更多的实物资料。
附碑文:大金大房山灵峰寺之记
房山□□□□□摘虽年兮揖河汉頫视诸郡水陆原隰历□如瀑布南
下三里泉石最幽□□□□梵宫□□□起之□肇自隋唐森列庙容扣之□然雕
镂玉石皆□石样范□古志铭□历光启二年重建之兮辽中业有章上人者英风
茂行□震朝省奏请名额取灵山鹫峰之义□□□□时重熙十五年也在后华严
大师喆公洋二乎□□转甚官锡紫袍以旌妙行迄皇朝至□开奠房山□□陵寝
寺属至内福地林峦蓊□申于畿甸迨明昌改元復建崇圣宫乃白云亭于峰顶左
睨潮海王山在目下瞰桑水洁□汤□如钗股之细月殿里庵昏磬□钟□□山谷
齐□炉香□俭得中与道相会实栖禅之胜绝兮处成就维在兮兹旧有庄产别
凡数四区寺南之西乃长沟庄右与禅庵水邻东临鹿门峪栗林园圃水系藉廊宇
尚存正南顾册里寔□土之墟落良乡县北乐里下寺中庭□殿重轩外诸余畎□
虽没藉于官然烟际松萝涧草岩华崖□林影著□□昔流光子古不可略而不言
迩来华严法师信公名□俱实人所钦重提振之久□□□□门□论法师崇贤迨
风峭□能踵师武以其本寺蹬道曲□栈□水梁跻非兮万仞立碑所虽加以涧□
幽暗深不见底古记以此沦没无传今方伐石它山□扬□□于昭无上□敬安续
事书石然敬安无识乎战眼昏今为巳□岂能发扬勝缘万之一祖□大都若夫西
山雨过沧海月上一念不生全身□放□却芒□摺折柱杖杜释迦苦□□维摩方
丈□干□松风立一家榜样祝南山万寿正阳春绝昌明□有日斯言无安是为之

明昌五年重阳日寺主沙门□□□立 它山苏敬安书门人赵彦谦刻



注释:
1据民国十七年编修《房山县志》卷之一地理。
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十一·北直河二
(清)周家楣、缭荃等,《光绪顺天府志》地理志一疆域,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1987年12月第一版,第638页。
④据民国十七年编修《房山县志》卷之五礼俗志。
⑤据民国十七年编修《房山县志》卷之一地理。
6据民国十七年编修《房山县志》卷之三古迹。
(宋)宇文懋昭撰,崔文印校证:大金国志校证》,大金国志卷之十三,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7月第一版,第479页。
索俐、赵思敬编著:《古今燕山》,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7月北京第一版,第43页。
元脱脱等撰,《金史》志第十六,礼八,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7月第一版,第820页、第821页。
⑩(宋)宇文懋昭撰,崔文印校证,《大金国志校证》,大金国志卷之十三,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7月第一版,第474页。
11据民国十七年编修《房山县志》卷之一地理。
1213杨亦武著:《房山历史文物研究》,北京:奥林匹克出版社,1999年11月北京第一版,第137、132页。
14元)脱脱等撰:《金史》卷五本纪第五海陵,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7月第一版,104、105页。
15索俐、赵思敬编著:《古今燕山》,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7月北京第一版,第52页。
16据民国十七年编修《房山县志》卷之三古迹。
17元)脱脱等撰:《金史》卷五本纪第五海陵,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7月第一版,117页。
18杨亦武著:《房山文物研究》,北京:奥林匹克出版社,1999年11月北京第一版,第128页。
19索俐、赵思敬编著:《古今燕山》,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7月第一版,第96页、第97页。
20《房山区地名志》编辑委员会编:《房山区地名志》,北京:北京出版社,1992年7月第1版,第39页。
21于杰、于光度著:《金中都》,北京:北京出版社,1989年9月第1版,第234页。
22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编,《北京金代皇陵》,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11月第一版,第5页。
23(清)于敏中等编纂:《日下旧闻考》卷一百三十二·京畿房山县三,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年5月第一版,第2122页。
24索俐、赵思敬编著:《古今燕山》,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7月第一版,第44页。

此文刊于《北京档案史料》2013年第3辑, 获得北京市文博系统2013年度优秀学术论文四等奖 ,收录于《房山文史资料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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