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之书法摭言
2013-03-22 18:04阅读:
天上日月星辰,地上物我人文;天地有四时,吾人有七情六欲;天地先人而在,文则人后而生。
自然以博大雄浑为貌,文明以语言文字为征;博大雄浑孕育智能人类,文明亦以正大、雄强、多元、互补、相容而得传。
东方龙腾凤舞之神州,人类一奇伟顽强之民族,别赋天资聪慧,创下五千年以远之独特文明。此独特之文明自有独特之文字以承载。这文字“肇于自然”,卓然不群;大自然丰富多彩、大美雄奇,大汉文字神奇蕴藉、秀逸华美。
许慎在《说文解字.序》中道出了作为中国书法艺术母体的文字之起源发展:“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苍颉见鸟兽蹄远之迹,……初造书契”“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书者如也。”这一说法向被视为汉文字及其书法源流客观、剀切之的论。
唐代韦续《五十六中书体》:“太昊伏羲氏获景龙之瑞,始作龙书。”春秋至战国时期曾出现过的一种“鸟虫书”虽被书法界认作非主流的书法,但它毕竟是我国书法史上的一种书体。它笔画仿鸟虫加大屈曲,往往将鸟、虫、凤、龙等图案融入其中,成为那个时期的“美术字”(现在民间依然有这种“鸟虫书”},这也充分说明中国书法“崇龙羡凤
”的审美基因一脉相承。
汉字形、音、意三美(鲁迅语),源于自然之美,犹如天籁,实由我中华民族敬畏自然、崇尚自然、挚爱自然、道法自然,乃至改造自然之天性使然。
由崇尚自然至崇龙羡凤,乃我东方华夏族群之心理基因、文化图腾。龙纹凤羽,启发先民创制华美文字之“远取”“近取”形象之灵犀。宇宙之神造物虽无巨细妍丑强弱等等之分,但鄙以为以奇美壮伟、大气磅礴为其主调。“书画同源”,既有生存实用之需,又有好美审美之求;既有天然外物之依托,又有思考想象之本能。东方吾祖“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龙凤图腾之理想美物,秀美的点画线条(注意,这里鄙人特别提到点画,是因为许多书论家只讲线条,而忽略了点画这一不可或缺的汉字书法重要元件),创制方正、秀美、瑰丽的文字,是十分自然而又质朴、明智、睿敏之创举!
于是乎东方文明、中国文字便随民族图腾而孕育、诞生、完美而展翅翱翔。在此途程中伴随而生的中国书法,龙凤图腾的审美基因为其注入了先天的魂魄。无论真草隶篆、甲骨钟鼎,也无论魏碑晋帖、唐法宋意,更无论钟张羲献、癫张醉素,迨至现当代的于书、毛体等等,谁说不是东方民族文化的“龙飞凤舞”的伟大艺术?
以“龙飞凤舞”形容中国书法艺术之美,实乃题中应有之义。龙凤传人的文明基因、审美天性、民族心理、创造原则、文化传统、哲学理念、人生理想等等此类,皆源于龙凤的图腾崇拜和期冀理想。这崇拜和期冀,就是民族繁衍兴盛求美求强的不竭动力。这动力驾驭着、追逐着中国书法艺术创新发展、尽善尽美的无尽长流。
古今书坛以龙、凤以及类同于龙凤的瑞禽祥兽喻赞书法之美,不绝如缕:
“或龟文斜列,栉比龙鳞;纾体放尾,长翅短身;延颈负翼,状似凌云。”“古文元胤,太史神书,千类万象,或龙或鱼……”(汉.蔡邕《篆势》)
三国时魏著名书法家钟繇:“轻如云雾,去若鸣凤之游云汉。”(《钟繇笔法》)
西晋书家索靖《草书势》:“草书之为状也,婉若银钩,飘若惊鸾……虫蛇虯蟉,或往或还,骐骥暴怒”“凌鱼奋尾,骇龙反据。”
西晋文学家成公绥在《隶书体》中写道:“或若虬龙盘游,蜿蜒轩翥,鸾凤翱翔,矫翼欲去。”
“矫然特出,若龙腾于川……或引笔奋力,若鸿鹄高飞,邈邈翩翩;或纵肆婀娜,若流苏悬羽,靡靡绵绵……”(西晋.卫恒《字势》)
“邕作篆势曰:因为鸟迹,仓颉寻圣,作则制文,体有六篆,妙巧入神,或像龟纹,或比龙鳞,纾体放尾,长翅短身。颓若黍稷之垂颖,蕴若龙蛇之棼缊,扬波振击,龙跃鸟震,延颈脅翼,势似凌云。……若行若飞,跂跂翾翾,远而忘之,像鸿鹄群游,络绎迁延;近而视之,端际而不可得见……”(卫恒《四体书势.篆势》)
“远而忘之,若飞龙在天。”(卫恒《隶势》)
卫恒状“草书势”未直接用龙凤描述,可能为避免比类重复,他说草书“俯仰有仪”,“兽跋鸟峙,志在飞移;狡兔暴骇,将奔未驰;或黝黭蝻鲑,状似连珠,绝而不离;畜怒奋郁,放逸生奇……似蜩螗挶枝,绝笔收势,余綖虬结;杜伯揵毒,看隙缘巇;螣蛇赴穴,头没尾垂……”这里实际上把草书的飞动气势用其他鸟兽的动作比喻得更加具体化了。但是,不能不说仍然未出“龙飞凤舞”的范畴。
“字体形势,状等龙蛇。”(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
“收如虎斗龙骧,直如劲松之临谷。”(王羲之《论书》)
“腕脚之势,要如壮士之屈臂凤飞凡气之类是也。”(王羲之同上)
“虎踞凤跱,龙伸蠖屈。……宛若盘螭之仰势,翼若翔鸾之舒翎,或乃放手飞笔,雨下风驰,绮靡婉丽,纵横流离。”(王珉)
“状如惊龙之透水,激楚浪以成文。似虬龙之蜿蜒,谓其妙也;若鸾凤之徘徊,言其勇也。”(王羲之《笔势论》)
“开张凤翼,耸擢芝英。”(王僧虔《笔意赞》)
南朝宋王愔《文字志.古书三十六种》中则有直接的“龙书”、“龟书”、“龟篆”、“龟隶”、“龟文书”、“蛇草”等概念。齐皇室萧子良《古今篆隶文体》中有“虎爪书”、“龙虎书”说法。
梁武帝萧衍曾盛赞王羲之书法“龙跳天门,虎卧凤阙”。他还说练书法“学子敬者画虎也,学元常者画龙也。”
把毛笔誉为“龙管”的梁朝书法家兼书论家庾肩吾在《书品》一开始就写道:“若乃鸟迹孕于古文,壁书存于蝌蚪。……鱼犹舍凤,鸟已分虫。仁义起于麒麟,威形发于龙虎。云气时飘五色,仙人还作两童。龟若浮溪,蛇如赴穴……”后文他还赞扬优秀的书家作品“能振此鳞翼,俱上龙门”。庾元威《一百二十体书》中又拓展为“龙虎篆”、“虎篆”、“龙虎隶”、“虎书”、“龙草书”、“鸾隶”、“鸾凤书”等(《佩文斋书画谱》卷一)。
唐代大书法理论家张怀瓘用龙、凤、鸾、虎之类譬喻书法为最。他形容草书“鸾鹤婵娟”“盘螭仰势,翔鸾舒翎”、“龙腾凤翥,若飞若惊”、“宛若回鸾,攫如搏兽”、“宛若银钩,飘若惊鸾”、“飞白妙绝当时,飘若云游,激如惊电,飞仙舞鹤之态有类焉。”他还引述袁盎评汉代书家韦诞的书法“如龙拏虎踞,剑拔弩张”(《书断》)。
--他赞扬“飞白”书“飘若云游,激如惊电,飞仙舞鹤之态”、“垂雕鹗之翅羽,类旌旗之卷舒”。
--他赞扬东汉张芝的章草:“龙骧豹变”“蛟龙骇兽奔腾拿攫之势”“鸾凤翔乎大荒之野”。赞晋代卫瓘的草书“天姿特秀,若鸿雁奋六翎,飘飘乎清风之上”。
--对王献之草书的壮美奇秀,张怀瓘评道:“其雄武神纵,灵姿秀出,……或大鹏抟风,长鲸喷浪,悬崖坠石,惊电遗光,察其所由,则意遗乎笔,未见其止,盖欲夺龙蛇之飞动,掩钟张之神气。”(张怀瓘《书断.神品》
--对其当代欧阳询的“飞白”书,他引述李渊的话说“飞白冠绝,峻于古人,有龙蛇战斗之象”。
张怀瓘在这篇《书断》的结尾,对其最为推崇的钟、张、二王等,以“鹏搏龙跃,绝迹霄汉”作为总评。
“若藻耀而高翔,书之凤凰矣。”(唐.徐浩《论书》)
“奔蛇走虺势入座”“笔下唯看激电流,字成只畏盘龙走。”(唐.怀素《自叙帖》)
“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复有龙蛇云雾之流,龟鹤花英之类,乍图真于率尔,或写瑞于当年,巧吟丹青,……“(唐.孙过庭《书谱》)。
孙过庭在描述那种“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不失,连钟张而不尚工”的“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的最佳状态时,“譬夫绛树青琴,殊姿共艳,隋珠和璧,异质同妍,何必刻鹄图龙,竟惭真体,得鱼获兔,犹悕筌蹄?”他这里虽说这种状态下可以“背羲献”,不必“刻鹄图龙”,但是他仍然是以“羲献”“楷则”“鹄”“龙”为基础的。
“笔下龙蛇似有神,天池雷雨变逡巡。”(唐.陆希声)
“作一牵如百岁枯藤,作一放纵如惊蛇入草。”(唐.韦续)
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在《洛中寺北楼见贺监草书题诗》中赞道:“高楼贺监昔曾登,壁上笔纵龙虎腾。中国书流让皇象,北朝文士重徐陵。”
唐代另一位大书法家兼书伦家窦皋在《述书赋》中写道:“轩云龙龟鸾之妙婉,肆刻符金错之铿锵。”他赞扬皇象书法“似龙蠖蛰居,伸盘复行。”
书法“尚意”、畅意自由书写的宋代,更加崇尚“龙飞凤舞”。大文学家、大书法家苏东坡在《与二郎侄书》中写道:“凡文字,少小时需令气象峥嵘,彩色绚烂也。汝只见爷伯而今平淡,一向只学此样,何不取旧日应举时文字看,高下抑扬,如龙蛇捉不住。当且学此。只书字亦然。”蔡君谟书法被苏东坡一再推崇为有宋第一,他在题跋中曾引述蔡的自述说道,“‘有翔龙舞凤之势’,识者不以为过”。
宋代另一位大书法家米元章曾赞颜鲁公书法:“如龙蛇生动,见者目惊。”(见董其昌《容台别集》)。他在许多题跋、书论和诗文中着墨“龙飞凤舞”。其《海岳名言》开篇即道:“历观前贤论书,征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寄薛郎中绍彭》(时薛绍彭书法与米齐名,有“米薛”之称)一诗中他写道:“老来书典独未忘,颇得薛老同徜徉……依依烟苹动勃郁,矫矫龙蛇起混茫。”他在观赏王羲之《增慨帖》后题赞语道:“龙采凤英,天开日升……云章每发,目动神惊。”在观赏晋代“王谢真迹”后题颂道:“徕下龙迹,震惊天地。”另外,米芾还曾盛赞他大字师法的唐代书家沈传师书法“如龙游天表,虎踞溪旁。”(《米襄阳志林》)
宋四家中草书成就最大者乃黄山谷也。他在不经意间曾题道:“沐浴罢连饮数杯,为成都李致尧作行草。耳熟眼花,忽然龙蛇入笔”(《山谷题跋》)他的题为《墨蛇颂》六言诗:“此书惊蛇入草,书成不知绝倒。自疑怀素前身,今生笔法更老。”(《山谷集》)“新春一声雷未闻,何得龙蛇已惊蛰?”(《山谷诗外集补》)味有草书三昧法,龙蛇夭矫锁黄尘。”(同上)今观山谷草书,的确如其所述之“龙蛇入笔”、凤舞龙腾!
与黄庭坚同时及其后的评论家亦多褒奖有加,且多用“龙蛇”等语赞誉。
--“龙蛇起伏笔无前,江汉渊回语更新”(宋.陈师道)
--“涪翁醉墨动惊蛇,流落人间几岁华。长恐六丁起雷电,为龙飞去玉皇家。”(元.释大圭)
--“宋之苏子瞻、黄鲁直、米芾诸老,任意所适,蛇蚓蟠结,润燥间错,纵横颠倒,几不可辨,此草法又一大变也。“(明.唐文凤)
--“盖非谪仙妙语,不足发龙蛇飞动之势耳。”(宋.周必大)
--“今观山谷此贴,浩乎如行云,倏忽如流电、如惊蛇、如游龙、意态横出……”(元.刘敏中)
--“字势飞扬,猊虎斗争,龙蛇变化,莫测去来之迹……”(元.郑玉)
--“黄太史山谷书法入妙与苏、米并行……所谓凤舞太空,龙蟠碧落,评者得其名状矣。”(明.陆树声)
--“锋芒圆劲,犹神龙之自试;韵度飘逸,如天马不可羁(明.宋濂)
--“山谷书……捕龙蛇,搏虎豹,乘风霆而上下太清,谁得而袭其踪迹也。”(明.祝允明)
元代大书家赵孟頫赞米芾“书如游龙跃渊,骏马得御,天然秀拔,不可攀也”(《米襄阳志林》)
到了明代,《书法正传》作者冯武,在书末引用其书师先伯钝吟公的教导:“董宗伯云王右军如龙,李北海如象,不如云王右军如凤,李北海如俊鹰。”这则是直接把书圣书家比作龙凤了。
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称赞王羲之“如凤翥龙翔”。
“往往有书不尽笔,笔不尽意者,龙蛇云物飞动腕指间,此书家最上乘也。”(明.何三畏)
傅山曾赞其先伯星履先生书临唐太宗“疏爽豪举……龙腾凤舞。”
徐渭在《书马君所藏王新建公墨迹》中赞道:“今观兹墨迹,亦不翩翩然凤翥而龙蟠也。”
明末清初书家宋曹说:“意先笔后,导之如注,顿之若山,电击龙飞之势云崩兽骇之奇”(《书法约言》)。
清代刘熙载:“篆书要如龙腾凤翥。”(《艺概》)
古代还有论书者把某些笔画比喻为“凤翅”“龙爪”“龙尾”“飞燕”“蟠龙”等等。
康有为《广艺舟双楫》多处用“龙””凤”等比喻书法:
--“王恽(元代书家)以《夏承》(碑帖)飞动,有芝英、龙凤之势”
--“《灵庆池》(唐韦纵碑)则有腾掷之势,略见龙跳虎卧气象,尤为妙品”
--“《慈香造像》体出《夏承》,其为章也,龙蟠凤舞,纵横相涉,阖辟相生,真章法之绝轨也”
--“《石门铭》若瑶岛散仙,骖鸾跨鹤”“《温泉颂》如龙髯鹤颈,奋举云霄”
--“逸少龙威虎震,大令跳荡雄奇”
--“山谷致佳,如龙蠖蛰启”
--“缩率更、鲁公于分厘之间,运龙跳虎卧于格式之内”
近人、今人此类比喻、形容就更多。自民间普罗大众至所谓“金字塔尖”,对好的书法有一个共同的最为“普适”的评价语就是“龙飞凤舞”。例如,最有代表性的,《中国美》歌曲的歌词唱道:“真草隶篆凤在舞,笔墨纸砚龙在飞……”
余不赘叙。
中国书法艺术的伟大历史长河犹如华夏大地上的两条巨龙—黄河长江,渊源有自,奔腾而来,九曲十八弯。但她始终一泻千里,浩浩不息。为中华民族平添了千万年的沧桑豪情、无穷尽的龙威凤仪、勃勃生机—这是从宏观大象上而言。假如截取某一时段或横或纵的切面,或掬一瓢,或撷一浪花,亦可细品漫道。诸如字的间架肥瘦,墨的润枯浓淡,章法布局的疏密、阵势,等等,乃至蕴蓄其间的意境、神韵、气象等等微妙空灵的韵致—这些又是书法微观层面的“透视”或曰“咀嚼”,另当别论、细说,此不赘述。
书法龙飞凤舞的壮伟奇秀之美,美在形神意态,其核心和灵魂即是中华文化之精神图腾。东方文明、中华文化、中国书法艺术,皆以中国独特的汉文字为载体。因而,中国书法艺术以汉文字的书写而竞秀、而流美、而光大、而溢彩。
书写的客体是汉字和文房四宝之类,主体则是书者。书者则必是文化人。真正的书者必有相当的文化及相当的书法造诣且“进乎道”。古今刻碑者都有粗识文字或不识字者,那是所谓“描葫芦画瓢”的刻字匠,仅仅止于技而已。假如写书法亦止于技,则乃写字匠也。
主客体之间,主体是主要矛盾方面,是“造物”之主导力量。犹如“主人”“主持”“主导”“主演”“主创”“主将”“主妇”者。
此“主”要在主心、主旨、主力。主心要在人品、心性、心智、心灵等;主旨要在主见、识见、旨趣等;主力则要在功力、能力、眼力、实力、魄力等。
主心、主旨、主力之养成则在资质、禀赋上加以文化涵养、学力培育、技艺锻造、修为历练、精神追求、审美顿悟等方面之持正和不懈。
所谓书品人品者,基本正确。“水管里流的是水,血管里流的是血”,阴沟里流的是污秽,此之谓也。
书法功夫分书内书外。
内功易握,无非临摹碑帖、笔墨线条、章法布局,乃至最新的名词“视觉冲击力”、“眼球效应”云云;外功虽广博而难及,但“既来之则安之”,既选此道,则必备基本“外功”,亦无非是多读书、广知识、博闻见、正心志,富学厚文、高怀雅情。这,难亦不难,要在“肯登攀”。
内功贵在既承习传统,又不蹈袭和“克隆”前人;外功则在品高、祛俗,且创新、出彩,形成独特风格。
书法尤其可贵者,乃是悟性。而“悟”出心灵、学养,贵在融会贯通,贵在融会贯通基础上的灵感和手巧。
无论内功外功还是悟性,实际皆从属于对中国书法艺术宏观的视野,胸次和微观的把握、陶冶的程度。此乃一种综合的系统的素养和修为。
东坡曾赞蔡君谟书法“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其实,苏翁既是赞人,也是述己。“变态无穷”之笔墨,乃在既有“天资”,又有“积学”之深功,且达随心所欲内外功高度洽和之化境。他还说:“书必有神、气、骨、肉、血,五者阙一,不为成书也。”此乃宋代书法“尚意”观之滥觞。由此论及“书如其人”不为不恰。为人首重身心尤其是“精”“气”“神”之俊爽健朗,或用一句年轻男女的时髦话“高富帅”,为书、赏书、评书亦然。显然,一些丑怪、荒诞乃至偏离文字、抛弃传统的糊涂乱抹,等等此类所谓的“书法”,无论冠以什么“新潮”、“前卫”之类的“新派”、“品牌”,都只能成为中国书法艺术壮丽奇美长河中的小小的涟漪甚或涡流。--因为它偏离乃至违背了中国书法艺术以“龙飞凤舞”为审美传统的主流和方向。
中国书法艺术灿烂新程在即。然观书坛万象,有人欣喜,有人悲愁。余谓正如弘一大师终言“悲欣交集”,似成今之书坛一谶,当持谨慎之乐观。正如书者要善修内功外功一样,书坛亦需整修内外“场子”,内则要正风气、练内功,外则有赖世风停止“日下”,假如内外“交相争利”、“官本位”、以钱为中心等等愈演愈烈,或者无视、挤压民间、草根书法,只囿于“精英”圈子,则书坛前景堪忧矣。
歪风和涡流最终挡不住“龙飞凤舞”的伟大艺术之锦绣前程!龙飞凤舞之时间应冠通古今和未来,其空间应覆盖整个中华大地乃至“地球村”,其人群应首属所有炎黄子孙乃至全人类。书者有了“龙飞凤舞”般的壮美锦绣的情怀、才艺,书坛有了“龙飞凤舞”般的气场、晴空,那么,这一最具永恒性、大众性和普世性艺术魅力的伟大的东方艺术,就一定有着更加奇美无限的光辉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