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凤翔村白族本主的回忆 张锡鹏
2014-05-26 11:09阅读：
关于凤翔村白族本主的回忆
张锡鹏
一、凤翔村
我的故乡在云南洱源县凤羽镇凤翔村。
从现今洱源县城出发，向西南方向走，行15公里，便进入一个山清水秀、四面环山的小盆地，这里就是凤羽镇的所在地。镇内河流众多，水资源十分丰富，有大涧河、青石江、白石江、兰林河在镇的东北方向汇集，形成凤羽河，流出境外，凤羽河是大理洱海的源头。镇西是罗坪山，山势自北向南蜿蜒，有十六座山峰，依次为大松峰、芍药峰、银河峰、灵鹫峰、龙华峰、彩云峰、玉屏峰、中和峰、三台峰、波罗峰、漆园峰、蟠龙峰、大涧峰、跨鹤峰、佛角峰、玉堂峰。十六峰中的中和峰就是以百鸟朝凤奇观闻名于世的鸟吊山。镇东是天马山，凤羽镇东边的邓川人则称天马山为启始山。
2001年，凤羽镇被云南省人民政府列为“云南省历史文化名镇”。2010年，凤羽镇又被国家列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
凤翔村是凤羽盆地中最大的村子，位于鸟吊山麓，是凤羽镇政府所在地，是凤羽镇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是大理白族自治州内四大乡村集镇之一。凤翔村由官路充（包括前充、后充）、中和充、太和充、元士充和石充等五个充组成，也就依此划分为五个行政单位。
“充”是白族语“处”的汉字注音。所谓“充”就是凤翔村中自西向东的大路，大路两旁建有白族青瓦白墙的住宅，凤翔村的地形是西高东低，引入凤翔村的白石江水也就自西向东流，充与充之间有或明或暗的水沟相隔，充与充之间南北有横路相连，形成一种棋盘式的网络。
我出生在凤翔村中和充的一个白族家庭中，在凤翔村度过了我的黄金少年时代。虽说在凤翔村
生活的时间较短，但对凤翔村的有关本主传说、本主庙、本主会都有着深深的记忆。
二、本主的传说
凤翔村的白族人称农历二月为“日哇”，“日”是白族语，就是汉语的“神”，“哇”是白族语，就是汉语的“月”，“日哇”译成汉语时，其意为“神月”、“神的月份”。
为什么凤翔村白族人将农历二月称为“神月”？原来在农历二月里，居住在凤翔村的白族人要举行多次的、时间长达近半个月的、盛大而隆重的本主会。
本主崇拜是白族的一种宗教信仰，是白族与其他民族相区别的一个主要特征，是白族文化一个有力的载体，在世界民族中是独一无二的。
本主是汉语，是“本境福主”的简称。白族话叫“本主”为“武僧”、“倒博”，它包含“主人”之意。本主是村社保护神，是掌管本地区、本村寨居民的生死祸福之神。在白族地区大的村子里，都建有本主庙，村子小的，几个村子联合起来共建一个本主庙，庙中供奉所信仰的本主。本主崇拜是一种多神崇拜，但并未形成一个统一的神灵系统。不同的白族村子，信奉不同的本主，仅在凤羽镇内，就有十多个本主。一个白族村民，从他出生那一天起，他注定要一辈子和本主打交道。对本主的祭祀，除了本主诞辰进行大规模的祭祀以及在本主会进行大规模的巡游活动外，平时的祭祀则由各家各户随时进行，举凡生老病死、婚丧嫁娶、衣食住行、农事活动、读书求学、出外谋生以及一切疑难问题或有所求的问题，都可以到本主庙向本主祈求或帮助庇护。
凤翔村信奉的本主是云南禄丰县人李文锦，而包大邑村（或叫起凤村）信奉的本主是李文晋，白石江之北的振兴村信奉的本主是李文斌。李文斌、李文锦、李文晋是三兄弟，李文晋是老大，凤羽人称李文斌为“三老爷”。
相传在南诏国时，禄丰县李文锦三兄弟的父亲患了重病。李文锦在梦中梦见一只金鸡飞到他们家的屋顶上，嘴里含着一颗草，此时，在他们村里正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在浪穹县境内有一座罗坪山，有一年，有一只羽毛鲜艳、美丽的凤凰在飞越罗坪山时，因遇着大雪受冻而亡，在凤凰死去的地方，在它的羽毛散落之处，生长出一种叫凤凰草的仙草，老年人服了这种仙草，可以延年益寿，重病人服了这种仙草，能起死回生。李文锦将他做的梦和乡间流传着凤凰草能治重病的传说对照起来琢磨，相信凤凰草能治重病的传说是真的，于是，为救父亲的命，李文锦决定自己一人去浪穹县寻药，他将这一决定向李文斌和李文晋提出时，却遭到老大文晋和老三文斌的反对，老大和老三认为，从禄丰到浪穹，路途遥远，要跨过许多高山、险岭，要越过无数的激流险滩，可能遇到毒蛇猛兽，李文锦一人去，危险性大，甚至寻药不成，反而丢掉性命，不放心由文锦一人去寻药，文斌和文晋二人提出，三兄弟一起去浪穹寻药，去浪穹的路上可相互照应，确保寻回凤凰草，救治父亲。李文锦听了老大和老三的意见，觉得二人提的意见有道理。于是，三兄弟决定一起去浪穹寻药，遂将照顾父亲的疾病和生活的事委托给堂弟李文曜来做。三兄弟跋山涉水、克服重重困难，来到了浪穹县的罗坪山。罗坪山是凤羽的西山，相传由于一只凤凰死于此山，每到秋夜，万鸟飞到罗坪山上，悲鸣不绝，对凤凰表示哀悼，此后，白族人将凤羽的罗坪山改称为鸟吊山。凤羽罗坪山有十六座山峰，三兄弟为了早日寻到凤凰草，决定三人分开，各自爬一个山峰寻药，老大李文晋爬灵鹫峰，老三李文斌爬玉屏峰，老二李文锦爬中和峰。三兄弟都起早摸黑、日日都去爬山，寻找凤凰草，寻了十几天，都未寻到一枝凤凰草。可是，三兄弟却接到父亲在家病死的凶信，这一凶信是由他们家人博吉从禄丰赶到凤羽传给他们的。三兄弟听到父亲的死讯，相抱痛哭，悲伤过度，气绝而亡，家人博吉见三位主人哭死，痛不欲生，也跟着殉死。凤羽白族人对李文锦三兄弟为救治父病而远来凤羽寻药的事很感动，认为李文锦三兄弟是大孝子，便将三兄弟埋葬，为宣扬三兄弟具有的“孝悌”之精神，便将他们三兄弟在当年采药的地方立为本主：立老大李文晋为灵鹫峰下包大邑村的本主，封为“灵佑邦定高聪皇帝”；立老二李文锦为中和峰下凤翔村的本主，封为“孝闻大圣威定四时惠国佑民景帝”；立老三李文斌为玉屏峰下振兴村的本主，封为“孝闻三龙天子显佑皇帝正道大神”。三个村子在有关的山麓分别为三兄弟建立了本主庙，四时享受各村白族民众的祭祀，作为本主也要保护各村民众的福祉。
李文锦的堂弟李文曜见博吉去罗坪山向三兄弟报告乃父已亡的凶信已久，而不见归来，觉得博吉在途中可能遭遇不测，博吉尚未将凶信传达给三兄弟，于是，他安葬完李文锦三兄弟的父亲后，他自己也从禄丰起程，赶往凤羽。李文曜从现在的邓川旧州西行，翻越启始山（凤羽的东山，凤羽人称天马山），当他进入凤羽坝子的第一个村子佛堂登（白族语叫“危蹬”）时，听当地人说，从禄丰来罗坪山寻药的李姓三兄弟和他们的家人博吉都已经死亡的消息，他大哭不止，也气绝身亡，李文曜的行为感动了佛堂登的白族人，于是，他们便将李文曜立为佛堂登村的本主，封为“佛道仁天护国惠民皇帝”。
凤羽成年的白族人带着他们的子女到本主庙祭祀本主时，禄丰人李文锦三兄弟来凤羽采药救父的传说每每由父辈向子女转述一遍，代代相传而不息。
三、本主庙
凤翔村的李文锦本主庙位于凤翔村西北面的狮子山的腹下，从官路充、石充、中和充、太和充的里（寨）门开始，铺着青石板路，在白石江凤辉桥集合后，这一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李文锦本主庙前的广场旁。在凤辉桥的西侧有一座直径约20米的圆形小土山，凤翔村白族人将此小土山叫作“倒博银棵”，即“本主的大印”。李文锦本主庙是一座规模较大、巍峨壮观的建筑群。本主庙依山而建，坐西向东，大门前是一个广场，广场之东是一座高大的石砌照壁，紧挨着照壁是戏台，与本主庙正门相对。每年农历三月初八是李文锦本主的会期，该日，凤翔村的白族人除了要进行盛大而隆重的祭祀活动外，还要在戏台上演出滇戏，把唱戏当成一种敬神和娱神的一件大事，以期得到李文锦本主的庇护。戏台前有许多售卖食品、水果、敬神物品的摊档，广场内人头攒动。
本主庙的庙门是一座具有大小三个门口的大牌坊，气势雄伟、壮丽。进入大门之后，是一座花园，花园北面和部分南面是围墙，部分南面是平房，在进行重大的祭祀活动时用作厨房。花园中间是一个池塘，池塘的中部建了一座用砖块砌筑的拱桥（白族话称拱桥为“古生”），供行人越过池塘，行人也可以不走拱桥，而从池塘两侧往前走，绕过拱桥后，再从池塘前两侧沿阶梯而上，走到与拱桥相接的平台上。平台前左侧是终年流淌着的山泉，水清澈而甘甜，祭祀本主时，来此取水，以作煮茶、洗菜、劏鸡之用。平台前右侧进入一小院，院内西房塑有一位不知名的神像。在池塘两侧的空地，种植了许多树木和花草，环境极为清幽。本主庙的这种花园形式，在凤羽很普遍，如凤羽的文庙（现今凤翔小学）前、三教宫大门前、元士充文昌宫的大门前都是建有这样的带拱桥的池塘以及池塘周围遍植树木和花草的花园，可惜上述几个花园至今已没有痕迹。
从平台拾级而上，是一三开间、两层楼的建筑，中间是过道，在两侧房内，塑有两个侍者分别牵着一匹高大的泥塑骏马，相传，这是李文锦本主外出巡视时的坐骑。
进了过厅，是一座四合院，南北两边是厢房，供祭祀者作厨房之用，院内种有数棵浓郁、粗大的柏树。西边是三开间的本主大殿。大殿前有一高出院地1.5米左右的平台，人要进入大殿，只能先从两侧阶梯走上平台，然后才能再从平台进入大殿，即大殿的标高要比院内两侧厢房高，这种设计显示大殿内的本主的威严。
大殿内的正中有一神台，安放着两尊李文锦本主的塑像，一尊是用一块厚实的木头雕刻而成，头、身、手、足都雕刻在一起，凤翔村的白族人叫他为“梗倒博”，“梗”为白族语，汉语意为“旧”，即“旧刻的本主”，另一尊则是将头、身、手、足分别雕刻，然后组装而成，四肢可动，眼眶内的眼珠有弹簧，眼珠也可转动。凤翔村的白族人称这尊组装而成的“倒博”为“细倒博”，“细”是白族语，汉语意为“新”，即“新刻的本主”。两尊“倒博”都穿上黄袍。“细倒博”还腰系玉带，头戴黑色官帽，留着胡子，栩栩如生。
大殿两侧房内也建有神台，神台上安放着李文锦本主家的子、侄、妻、妾和仆役的大小不等的木质雕像，在正殿北侧房内安放着一面大鼓，祭祀时击鼓进行跪拜礼。正殿的两旁站立着判官、无常的立式泥塑像。
在正殿的南走廊上塑着一尊头顶带着毡帽，长着白胡子、穿着布袍、系着腰带的立式神像，这就是李文锦本主家的仆人博吉，据传博吉是回民，因此，在本主祭祀食品中可以有猪肉，但在博吉前的祭祀食品中不得有猪肉，要尊重回民的风俗习惯。过去，相传李文锦三兄弟是南诏国时人，看来此传说有误。回民进入云南，最早是在公元1253年时，忽必烈进攻大理国的军队中有回民。在元朝建立云南行省后，一些回民定居下来。元朝统治者将其属下人民分成四等：第一等是蒙古人；第二等是包括西域、西夏和回民在内的色目人；第三等是包括契丹、女真、渤海人以及北方的汉人；第四等是原南宋境内的南人。第一、二等的上层分子有种种特权，居统治地位，南人地位最低，最受歧视。回民进入云南后，他们地位居于二等，不会做汉族人的仆人。大概是在明朝，朱元璋派傅友德、蓝玉、沐英征云南，消灭了元朝在云南的势力，部分回民沦为穷人，这些回民穷人才去做汉人的仆人，即博吉是明朝时人，这就证实李文锦三兄弟是明朝时人。
在李文锦本主庙四合院的北厢房西边有一个侧门，进此侧门后，便进入一个小院，院内西房，供奉着子孙娘娘和痘儿哥哥的神像，一些结婚多年未育的妇女以及出痘、疹儿童的家人，有必要时，也可到此处祭祀。
居住在凤翔村的白族人，几乎每家每年都要来本主庙内祭祀本主，少则一次，多则数次，以求得本主的保佑。李文锦的本主庙是凤翔村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几乎天天有人来祭祀，香火旺盛。
凤翔村的后充，有一人叫张绰，清雍正八年（公元1730年），他去都城（现今北京）考进士。相传，在考场里，他已经完稿，正聚精会神地审看自己的考卷，意在对考卷不当之处作最后的修正，忽见一老人推门而入，站在张绰身边，张疑是隔壁同场考生，此一老人指出张绰的考卷尚有不足之处，并告之如何改正。张绰对此老人的指点很佩服，起身躬问老人姓甚名谁，老人云：与君同里，为何不识？张绰想起此次凤翔村来京考进士的只有自己一人，怎能尚有老乡参考？正要再问，老人瞬间就不见了。
张绰于雍正八年庚戊科（公元1730年）考取了进士，他是清朝中凤羽四名进士的第一人。初任四川彭山县知县，后调湖南安县、通道县任知县，后罢仕归里。
张绰归里后，某一日，去李文锦本主庙中祭本主，见大殿正中的本主的面貌与在京城考场中见过的老人相似，张绰认为自己之所以能考取进士是得到了本主的帮助，于是，张绰书写了“默相文明”的匾额，高悬在本主庙的大殿上，以示崇敬。作者有一张“默相文明”的黑白照片，如图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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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张绰的“默相文明” 匾
张绰得到本主的保佑考取进士的传说，可能是张绰本人的幻觉或是由他自己编造出来的故事。
科举制是文官任用考试制度，从隋朝就开始了，这种制度使底层社会精英由读书进入官场而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张绰考取进士，在凤羽白族中起了示范作用。不少凤羽的白族家庭重视对后代的教育，应与凤羽张绰等四位进士的示范作用有关，他们对凤羽“文墨之乡”的形成起了推动作用。
解放后，李文锦本主庙被拆除，本主雕像被烧掉，但张绰的“默相文明”
匾被他的后人自本主庙中卸下并隐藏起来，直到上世纪80年代，凤翔村白族人捐资又将李文锦本主庙重建，然而，财力有限，重建的本主庙的规模、风格都比不上旧有的本主庙，不过，张绰后人又将“默相文明”
匾高悬于本主大殿上。
家父张汉文，字建中（生于公元1900年，卒于公元1984年），于上世纪20年代写了一首《题本主庙》的诗，现抄录如下：
一寻幽径庙门开，追溯当年行可哀，妙药未尝文帝口，噩音已报凤岗来。弟兄闻讣怨千古，主仆同心聚一堆，今日我来堂下望，临风怀想甚徘徊。
四、本主会
每年农历的“日哇”，凤翔村白族大规模的本主巡游盛会开始了。二月初一，官路充的白族人到本主庙内，将“新”、“旧”两尊李文锦本主和部分家属、仆人以及存放在官路充智光寺内的释迦摩尼木雕像接到官路充奎星阁的楼上（楼下是里门），奎星阁已毁，其地址就是现今“大官路牌坊”所在地。每日早晚都有官路充的村民轮流向李文锦本主敬香、敬酒、敬茶、敬花、敬水果、敬各种小食，甚至敬白族八大碗的菜肴、敬猪头、敬鸡。老人、成年男女带着小孩向本主行隆重的三跪九叩之礼，祈求本主保佑，万事顺畅。
从农历二月初八开始，凤翔村白族人本主巡游盛会开始。首先，由官路充的白族村民在凤翔村内进行本主巡游，游毕，将本主及其它雕像交给中和充的白族村民供起来。二月初九，由中和充的白族村民在在凤翔村内进行本主巡游。此后，二月初十，由太和充的白族村民在凤翔村内进行本主巡游，二月十一日，由元士充的白族村民在在凤翔村内进行本主巡游。最后，二月十二日，将李文锦本主安放在凤羽街的市场内新搭建的台上，叫做“行宫”，在“行宫”的对面又搭建一个戏台，是日上午，在戏台上演出滇戏来敬神和娱神，是日下午，凤翔村（除石充外）的四个充联合起来，再进行一次盛大的、规模最大的本主巡游活动。二月十三日，由官路充白族村民负责，将本主及其它雕像送回本主庙。
为什么凤翔村将石充排除在本主巡游之外呢？我至今也不明白。曾经有这样的说法：将石充排除在本主巡游之外，早在清朝就开始了。凤翔村在清朝出了四位进士，第一位是张绰，官路充人，雍正己酉科进士，第二位是施化理，元士充人，嘉靖癸酉科进士，第三位是赵辉璧，太和充人，嘉靖辛卯科进士，第四位是施寿椿，嘉庆丙子科进士，中和充人。凤翔村有五个充，只有石充没有出进士，为希望他们尽快出进士，便罚他们不得进行本主巡游。不过，石充人也进行本主巡游，相传，振兴村的老三李文斌本主喜欢来凤羽街玩，因而每年由凤翔村的官路充白族人将他接来进行巡游，有时，石充白族人也把振兴村的本主老三李文斌抢先接走，这样，石充人也就进行巡游本主了。清朝末年，废除科举。石充人自此永远出不了进士，禁止石充人巡游本主的事，应当废除才对。
巡游本主时的队伍很长，在巡游队伍最前头的是白族语叫“跑太子”的节目，“跑太子”这是汉语借词、读白音，“太子”是释迦摩尼。将分别雕刻成头、身、手、足而组装起来的释迦摩尼坐像安放在一匹马的马鞍上，用绳索栓紧、栓牢，“太子”身上披一件白领红色的外衣，此时，释迦摩尼雕像的两只脚挿在马鞍左右两个脚镫中，右手在上，右手的大拇指、中指、无名指紧握，手指朝下，而左手向下，左手的大拇指、中指、无名指紧握，手指朝上，左右手指上下相对。释迦摩尼的坐骑打扮得“花枝招展”，马缰上栓着彩色布条，镶着圆镜和红穗，脖子上挂了一串响铃，马跑起来，远处就可以听到铃声，马身上也披着彩布，马的尾巴挿上几枝刚从田里采摘下来的油菜花。这一匹“跑马”被四位身体特壮、精神抖擞的、穿着白族男士服装的青年人牵着，二人在前牵着马缰绳，二人在后双手扶着马鞍，在这匹“跑马”之后，有一群手拿长竹竿的少年。在进行“跑太子”时，前二位青年以很快的速度牵马向前飞跑，同时控制马在一定线路上“起跑”、“飞跑”、“停跑”，“跑马”后面的两位青年，负责使“太子”固定在马鞍上，不得倾斜、掉落，也跟着“跑马”一起向前奔跑。“跑马”后手持长竹竿是打马的少年，马跑起来后，他们也跟着马跑，允许他们边跑边打马，“跑马”跑快时，长竹竿一般不会打落在马后面两位青年身上，但“跑马”跑得慢时，马后面的两位青年难免要挨打，这两位青年也甘受挨打，谁叫你跑不快呢！
“跑太子”跑了一段路（约20~30米）后，便停下来喘气、歇息，这样跑一段路，暂停一段时间，直到跑完巡游本主既定的路程。
到了二月十二日的巡游本主活动时，官路充、中和充、太和充和元士充各出一匹“跑太子”马，共有四匹跑马。相继在本主巡游路线上飞跑，这一“跑太子”的节目是整个巡游本主活动中最精彩的活动，见者难忘。
释迦摩尼是佛教的教主，凤翔村白族人在巡游本主活动中，将对释迦摩尼的崇拜和对本村本主的崇拜融合在一起。
在“跑太子”节目之后是两位中年男子抬着一个火盆，火盆内燃烧着散发出香气的树叶，白族话叫“醋炭榜”，让香气驱散巡游本主沿线的污秽之气。
在农历二月初八至二月十一日，各充单独巡游本主时，出动巡游本主的人数在100人左右，其中有：高举彩旗的执事队伍；洞经会的乐队以及吹唢呐的乐队；耍狮、耍龙、耍马、耍白鹤的文艺队；霸王鞭队；莲池会的老年妇女；由少年小朋友抬的数个小花轿，轿内坐的是本主的子、侄或仆人的雕像，这些本主的亲属保佑少年健康成长；凤翔村的“梗倒博”（旧本主雕像）在巡游时坐凤凰轿，由八位成年人抬轿，“细倒博”（新本主雕像）在巡游时骑马，马打扮得花枝招展，由四位成年人负责牵马和护卫，负责抬轿、牵马、护卫的十二位成年人都是上年刚结婚的男子，本主保佑他们“早生贵子”；在巡游本主队伍的最后是由二、三十匹马组成的马队，骑在马背上的人有成年男子和男女幼童，前者打扮成历史上有名的文人、武将以及八仙、唐僧师徒等，幼童身穿五彩衣服，头戴冠帽，在父兄的牵马护卫下，期望在本主的保佑下健康成长。
在农历二月十二日的巡游本主时，巡游队伍的人数达到数百人，近百匹的马队。本主经过街道时，每家都在门前摆香案，献祭品，放鞭炮，迎接本主，祈福求顺。
凤翔村的本主会是白族欢乐的民族节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