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诗歌的美学特征浅析（摘）
2013-06-02 20:28阅读：
《穆旦诗歌的美学特征浅析》摘自网络
仲秋白
内容摘要：穆旦诗歌创作富有生命力量和哲理内涵。他在继承传统诗歌艺术特点的同时，深受美国意象派庞德的影响，因而其诗歌体现了独具风格的美学特征，这主要是力量美（含蓄蕴藉）、风格美（雕塑静穆）、意象美（深沉浑厚）、语言美（诗意丰富）。
关键词：生命、哲理、含蓄、静穆、深沉、诗意
穆旦（1918——1977），1940年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大并开始诗歌创作，他的诗歌创作富有生命力量和哲理内涵，受到闻一多的关注并多有钞录。本文试就穆旦诗歌的美学特征浅析如下：
一、 含蓄蕴藉的力量美
中国传统诗歌艺术的主要特点是“均齐、浑括、蕴藉、圆满”（闻一多语），穆旦的诗歌创作明显受到这一传统的影响。创作中，他努力使“
观念、知性和感性”达到一种最佳的结合，从而实现客观物象主体与主观心灵客体化的水乳交融的艺术境界。但是，诗人面对大自然的客体物象，却没有直抒胸臆的尽情倾吐主观感受，而是因情唤景，以意取象，充分发挥想象力创造对应的物态形象。这就是含蓄手法的运用。“---我要一切拥抱你/你/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啊/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诗人把深邃优美的情与绪，悄然注入到写景状物中，以客观抒情的方式传递灵魂的冲击波，从面使时代与自我的有机统一中展现焕然的力量美——诗中的“人民”形象自然质朴，既没有被美化，也没有被英雄化，而是在耻辱的挣扎中以激昂的语调与现实感知相结，让诗歌传达出独特的力量韵味。
“为了使诗和这个时代成为一种感情的谐和，我们需要新的抒情---”，穆旦这种“观念、知性和感性”的哲学构成，使得他的思想自由驰骋在社会中风云心灵潮汐间而着力表现生命或事物在时空存在的微妙幽深的姿势：“在寒冷的腊夜里/风扫着北方的平原/北方的田野是枯干的/大麦和谷子已经推进了村落/---在古老的路上/在田野的纵横里闪着一盏灯光/一幅厚重的/多蚊的脸/他想什么/他做什么/在这亲切的/为吱哑的轮子压死的路上/---//（《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诗中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厚重而冷峻的客观形象图：寒风中的北方大地、困惑的夜行人---诗人把自己对民族的忧患的深沉思绪弥漫在无言的空间中，从而通过这冷峻的意象展现含蓄蕴藉的力量美。
二、
雕塑静穆的风格美
“东海西海，心理攸同”（钱钟书语）。艺术的相通，在于它们的共性。不同的民族文化，形成不同的艺术审美意趣，而不同的艺术门类，却在共性中展现出不同的个性特点，这就是风格。“沉静、静止、雕像的美”是里尔克以《豹》为标志的咏物诗所体现的风格特点。里尔克曾说：“大多数的事情是不可言传的，它们完全在语言从未达到的空间”，并进而认为面对现实生活要“---用深幽、寂静、谦虚的真诚描写这一切，用你周围的事物、梦中的图形，回忆中的对象表现自己。”这种独特的艺术审美特点和视觉，不但给予穆旦深刻的影响，也为他在诗歌创作中借鉴、发现雕塑艺术美提供了重要启示。他的诗作《森林之魂》（1945年）展示了一组雕塑般的群像：人——森林——葬歌。诗歌通过抒写森林的恐惧和“非文明性”，把人放置在死亡的恐惧、饥饿和绝望里。正因为这种雕塑的无声凝聚了最强烈的悲愤声音和哀怒幻化的情绪，人们只能用眼睛去听，以视觉的直观感受去体悟它的内蕴力量，从而使穆旦诗歌创作表现出雕塑的静穆风格美。
三、
深沉浑厚的意象美
意象是诗歌创作藉以实现艺术意境的要素之一。“意象”既是我国古典诗学的传统概念，也是西方意象主义的核心范畴。我国古代诗学家刘勰第一次提出“意象”的概念并揭示其内涵为“---文之思也，其神远矣---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刘勰《文心雕龙》）在中国古典诗歌艺术的影响下，20世纪初，美国著名诗人庞德开创了意象派并强调“诗歌的基本色素是意象”。闻一多躬逢其时并对意象派的佛莱契膜拜至极，而穆旦诗歌就受到庞德意象的深刻影响。
“诗歌既然属于形象思维的产物，首先就需要从意境出发。”本着这样的诗歌创作理念，穆旦诗歌艺术的核心就最大限度地张扬意象艺术。他借鉴、吸收了庞德意象是“一种瞬间呈现的理智与感情的复杂经验”，因而他在创作上把自己的感情凝结在深沉的意象里，从而使诗中精美的意象凸显出来，飘逸飞动，构成一种深沉浑厚的意象美。如前述的《赞美》，诗人在意象里渗入强劲的主体意识，使其具有更多的理性内涵，从而突出意象的厚重。又如他的爱情组诗《诗八首》，全组诗贯穿着三股力量的矛盾斗争，凸显他诗中意象“以感官与肉体思想一切”（唐湜语）的深沉，特别是第七首：“风暴，远路，寂寞的夜晚/丢失，记忆，永续的时间，/所有科学不能祛除的恐惧/让我在你底怀里得到安憩——/---/”情调低沉地表现“我”的旅行是孤独、寂寞和恐惧的，只有诉求在“你”的怀里才得到平息。“组织意象的原则是意象与诗旨的和谐：意象为诗旨照亮道路并帮助展示它---”穆旦诗歌很好地体现了这种部分与整体的主客体的契合，他诗歌中的意象群是一个完整而和谐的有机综合体，注重诗歌精神上的连贯性、整体性，创造出引人深思的复合画面而构成了一种浑融的诗歌意境。
四、 诗意丰富的语言美
“美就是理念的感性显现”，意象派诗人庞德如此认为。“诗就是人的全部思想、热情、情绪、语言的花朵和芳香。”这是十九世纪英国诗人柯尔治对诗下的定义说。因此说，诗歌的本质是美的，它的载体就是运用语言来对意象进行有意识的经营、组合，从而构筑成一种飘逸、虚灵、深远的艺术意境。“诗始于意象，恰似一江生活之水中的一小滴，结晶为意象。”穆旦诗歌为人们展示了一个个鲜明而生动的意象，并通过这深沉、浑厚的意象而体悟他诗歌艺术的意境。因而，穆旦诗歌体现着丰富诗意的语言美。如《五月》：“五月里来菜花香/布谷流连催人忙/万物滋长天明媚/浪子远游思故乡//，诗里的“菜花香
”、“流连”
“滋长”、
“天明媚”、“思故乡”
，深沉中洋溢着诗美的芬芳。又如《诗八首》的第三首：“你底年龄里的小小野兽，/它和青草一样地呼吸，/它带来你底颜色，芳香丰富，/它要你疯狂在温暖的黑暗里。/---//诗里运用诗意的语言——“小野兽”，“青草”，“芳香”、“温暖”，营造了一种有着甜密的旋律和火样的热情的爱情的感性形象。可见，诗意丰富的语言美，是构筑穆旦诗歌美学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总之，穆旦诗歌创作富有生命力量和哲理内涵。他在继承传统诗歌艺术特点的同时，深受美国意象派庞德的影响，因而使其诗歌体现了含蓄蕴藉的力量美、雕塑静穆的风格美、深沉浑厚的意象美、诗意丰富的语言美。正是这些独具风格的美学特征，使穆旦诗歌广受群众喜爱并确立其社会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