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发]黑道上的哈尔滨(六)
2014-12-11 23:28阅读:
黑道上的哈尔滨(六)1
(2013-03-27 22:06:24)
一九八八年八月二十三日军子被释放了。
这一回一天刑也没减!
上一次在玉泉时还减了一个月。这一次被整整关押了五年。
也不是没有机会减刑!
八五年时虎子找了一个女同学,该女同学刚刚新婚不久。她老公公是省司法厅的副厅长。三把手。
一个副厅长给一个因偷窃二十八块钱均被其挥霍掉了的人,办个减刑真可说是易如反掌!
况且对方都没报案,无从对质。属于刑讯逼供。
也没造成什么后果,更谈不上什么不良影响。就是特定的形势下刑讯逼供错判的!
而且,当时全国各地都在纠偏、纠错。
这个女同学领着军子他妈见了她老公公。谈得也挺好。她老公公有一次去泰来监狱检查工作还特地去看了军子,还给军子拿了两盒好烟。
虎子和军子妈说:这快过“十一”了
,你给那个厅长表示表示。送点礼什么的。
你听这人怎么说:我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要给我家小军减完刑我再去看他那还差不多。万一送完礼他不给办事呢!
虎子一听气得说:你家留钱下崽呀?行,你愿咋地就咋地吧!那时虎子刚刚接班,每月开学徒工的工资25块钱!都不够他和许子挥霍一顿酒的,他有这心拿钱给军子办事可真沒那力呀!!
结果,他妈这鹰始终没撒出去,那老免子也真是的!也不主动跑他妈跟前让鹰吃。两边都是狗逼人。所以两人的儿子也都很狗逼。
而她儿子也始终在监狱里被圈着,成天吃那粗茶淡饭,干那超重的体力活,一天刑都没减。
这回要放了,他妈要去齐市去接他,(其实是借口去齐市玩)陪同他妈去的不是虎子、也不是虎子妈。
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是虎子的老姑,也就是顺哥的母亲。
因几个月前虎子和许子曾来过齐市。找在齐市郊区沈阳军区后勤部某油库当军官的名字叫程强的同学。(这个程强他很暗恋老兔子的儿媳妇)
然后他们仨人同去泰来监狱看望了军子。
这个程军官告诉军子等他释放时到他部队小住几日,给他接风洗尘。
是程军官让老姑和军子他妈一起来的。
原来一个月前,程军官休假回哈市。在虎子家喝酒,正好老姑也来了,虎子媳妇又做了刀鱼、排骨等很多菜招待客人。(老姑一来必做刀鱼。赶上家沒钱就是去借,去偷、去抢、去杀人、去放火也得做刀鱼。谁让当初答应人家来的!老姑你来就给你做刀鱼吃)
吃饭时程强让老姑帮助介绍对像,那时这个军官正闹离婚,当时老姑是满口的答应。
老姑和军子他妈八月二十二号就到了齐齐哈尔。
程军官领一名战士在车站等候俩位
'尊贵'的客人。
出站后两个老太太东瞧西望的,生怕这个军官不来接站,那她俩可就两眼摸黑抓瞎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正在胡思乱想着,程强眼尖,一下看到了尊贵的人出现了。
他大歩流星地走过去,标准地打了个军礼。
寒暄几句话后把俩位老太太让进了他带来的他们单位最好的黑色小轿车里。这轿车平时是他们主任的座驾,(主任是副师级呢!)今天让他借来一用了!
轿车直接开到沈阳军区后勤部、四零分部招待所的院里。门口的哨兵看到轿车驶过来,啪,立马立正,敬了个军礼。
把俩位“尊贵”的客人乐得合不拢嘴。下车后把俩老太太安顿在上等房间后,一一交待服务员要好好照顾。歇了一会。接着又领她俩来到招待所对面的豪华大酒店给尊贵的客人接风洗尘。
酒菜很丰富,很上档次。老姑、军子他妈美滋滋地喜笑颜开。活到这么大岁数头一次上这么高档的酒店,吃这么多从前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吃过的好菜了。
那时,老姑的儿子也就做个普通买卖而已。
这俩老太太喝高兴了,军子他妈也能喝啤酒。俩人都拍胸脯、打保票:大侄,你对像的事我全包了。和过去的媒婆一样吃喝高兴了,不管人家靑年男女愿不愿意,般不般配,凭着一张巧嘴生生地把俩人往一块捏。
这个程军官当时还没离婚,夫人也是军官。在齐市203医院当医生。
这俩老媒婆也不怕拆军婚犯法!
而且女军医刚刚生下个一小女军医,还不到百天呢!
说起来也是作孽,是虎子结婚时程军官特地请假回来参加虎子婚礼,而那个狡猾的老兔子的儿媳妇也来参加虎子的婚礼。
此时,老兔子已从副厅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而小兔子还是个秧子货。
虎子早就说过:当官的子女只要是惯,那就不会太有出息的。小兔子只在市司法局开个大货车。从来不管家。
只要休息,不管是星期天节假日,无论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都阻挡不住他的脚步。扛起钓鱼杆就走,一钓就钓一大天,基本上钓不出多少鱼,不知是钓术差,还是以钓鱼为借口去干其它别的什么!抑或是躲逃干家务?
哪管儿子还在襁褓中!
军官,渔夫的媳妇俩人相遇了。重又燃起爱情的火花。
俩人在小学四年级时就知道互相爱幕。时好、时坏、时断、时续地一直到军官去当兵。
军官努力,当兵第三年考上了军校。
这也正是军子被抓、虎子背井离乡、亡命天涯的同一年、同一月、三个人从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命运之路!!!
然而军官毕业时因家中没关系,被分配到内蒙古、赤峰、什么什么翁牛浩特旗一个偏远山沟连队当事务长。一次给连里拉给养时不慎从卡车上摔下......
而渔夫媳妇一看你分到那穷山沟子里,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调回来。
于是她二姐就给介绍了老兔子的儿子,大她六岁。她二姐也不想想:老爹是厅长,那时可是高官那,自己三十岁了还找不到媳妇?还靠别人介绍,那不不正常吗?又不像现在的社会,谁愿咋地咋地,别人干涉不着......
事务长在赤峰部队医院躺了两个月,期间一名护士精心护理照料他。
虎子恰在此时给他写了一封信,连长专程从山沟里赶到赤峰把信给他送去。
他拆开信看完内容。心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信的大概意思是:大哥,你在部队好好干吧,咱不蒸这馒头,咱争这口气。
我那未来的嫂子攀高枝了,找了一个厅长家的公子哥。你在部队有合适的在找一个比她还好的嫂子吧。云云......
事务长一看没辙了就跟照顾他的护士好上了,也就是现在要和人家离婚的在他受伤期间精心护理照顾他两个多月的原配夫人。
虎子媳妇说他那女同学不咋地,自己要离婚,还托累人家也离。
虎子说:他俩属于靑梅竹马。
媳妇说:那当时就别分开。嫌贫爱富的,现在看人好了,又调回城市了,又搭勾上了。
虎子琢磨琢磨是这个理,就为这事和军官大哥吵了好几次。
大哥说:你不懂,我俩感情已经不好了,性格也不和,她还是回民。就是不跟赵玉颖好,也得离。我再找大姑娘,凭我这条件啥样找不着,本人身高一米八。长得帅、又是帝国小军官,中共党员、革命干部。我要两条腿走路。
虎子说:你结婚时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是回族,现在又把这个说出来了。那时人对你多好。做人不能忘本。
你就听我的吧。军官命令到。
虎子那时还很愚忠,也就违心地,不情愿地执行起命令来。
直到九三年市场经济大潮风起云涌、潮起潮落把他彻底拍醒,拍到沙滩上......
程军官招待的那俩个贵客酒足饭饱后回到招待所,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在梦中还说:大侄,你放心。肯定给你介绍个好的,大个,漂亮、包你满意。
此刻,军子正在受最后一夜的煎熬。一夜未睡,思虑万千、感慨万千!整5年那!天终于吐出鱼肚白了,今天他熬出头啦!!
上午,管教科送来了释放证明。昨晚一夜未睡而今一点困意没有。
今天终于走出了监狱大门,告别了高墙电网。
整整五年那!终于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这座监狱相当偏壁,离泰来县城有四十里之多。没有交通工具。军子扛着个破行李卷一路打听着走到了泰来县城。
来到火车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一看火车时刻表,去齐市的最后一班车一点半已经开走了。
只能等明天一早的火车了。
唉:等吧,归心似箭那。
在附近找了个小饭店对付吃了一口饭。然后又回到了候车室,找了一个长条椅子,枕着破行李卷思念着家乡、亲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此时。在哈市,虎子也知道他今天释放,昨晚也是一夜未眠,想起了和军子小时候的种种往事……
自打66年军子爹调到西宁后。
虎子隐约就觉得自已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要照顾好军子。
这个军子小时候长得真是惨不忍睹!
他父母都是又矮、又瘦。
他小时候就更别提了!大脑壳、鸡胸脯、细胳膊、细腿。大一点的孩子当面就气他管他叫:大脑壳、小细脖、干吃饭、不干活。
他外号就叫陈大脑袋。不过等虎子稍大一点后,谁要是再叫、再欺负他、虎子就上去和人打架。如果打不过了,就去找他二哥去。
有一次,大脑壳又挨欺负了,是个大孩子,虎子打不过,就又去叫他二哥了。
二哥说:不管,他爸不回来了吗,让他找他爸去。
虎子说:小孩打架,大人咋管呀。
二哥说:你傻呀,昨天晚上没听咱爸和咱妈说呀?
说啥呀?虎子问。
说大脑壳他爸抠呗。他爸在军工工资高挣的多。这么多年了每次回来咱爸都请他爸喝酒,咱家那么穷平时舍不得吃肉,他爸一回来咱家就割半斤肉,炒两菜的。而他爸一次也没请过咱爸上他家喝酒,也没给咱们买过一块糖。咱爸说:他妈也不懂事,也不知到提醒他爹一下,白给他家干那么多活了。
你忘你前几天吃奶糖了,那还是杨光给我的呢。那天,程强欺负杨光,我给程强打了。人家杨光跑回家就给我拿了好几块奶糖。
由此傻虎子想起每到夏天,大脑壳一买冰棍就不主动给他吃,每次都是他急了说:不让我吃,明天不带你玩了。
陈大脑袋才不得已地说:那你添两口吧。
又是添,不干。
那你就咬一小口,他把手比量一小块。
那好吧。傻虎子猛地咬了下去。
而此刻大脑壳又偷偷把手往上一挪,而虎子的馋嘴又多往下一咬,:啊呀,你又咬我手了。就这样,大脑壳也没把冰棍扔了……
虎子每次和老婆孩讲起这事,儿子和媳妇就笑得前仰后合的。
二十三号,上午十点钟。军子他妈一看老姑说不陪她去火车站,太累,她就在招待所等。
一来气,也没张啰吃早饭,自己一个人上车站接她儿子去了。
老姑则一个人在招待所里看大电视,喝茶水,中午也没吃饭。
傍晚,军子他妈回来了。老姑一看没有军子,随既埋怨到:咋才回来呢?军子呢?
没接到。可能今天没放,得明天。老姐明天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好孤单。
行吧。咱俩上哪吃饭去呀?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老姐,回来路上我买了几个烧饼,咱俩吃吧。这不还有开水吗。
老姑心想:小气鬼,跟你出门遭老罪了。吃吧,
早就饿了。两个小气鬼就着开水吃起了烧饼,吃完,洗吧洗吧各自上床睡了,一夜无话。各想心事!
第二天上午,俩人来到齐齐哈尔火车站出站口。
十点多钟,从泰来方向开过来的火车进站,几分钟后,随着出站的人流,军子扛着破行李卷出现了。
年轻人眼尖,一眼就看见朝思幕想的亲人,走到跟前,放下行李卷,叫了一声'妈'。
接着说:老姑,你也来啦。
之后,娘俩的眼泪都禁不住流下来了......
老姑在一旁说:别哭了,咱找地方吃点饭吧。军子回来了,该高兴才对。
老姐说得对。走,咱上饭店吃饭去。
破天荒地花了几十块钱三个人吃了点便餐。
这个雌鹰不用抓兔子,儿子这小鹰不也自己回来了!不过晚回来两年多!!
也是巧了!军子从玉泉回来时,胳膊上刺得正好是一只老鹰。
饭后,三个人找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拉着他们,连同那破行李卷一同来到齐市长途汽车站上了汽车。一个小时后,在昂昂溪九一四油库下了汽车。
公路旁边就是哨所。
老姑上前说到:我们找程会计。
你稍等,哨兵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放下电话,敬了个军礼:你们请进。
三个人来到院内,院落很大。人行道上种着两排很整齐笔直的松树郁郁葱葱的。
围墙上书写着大字的宣传标语:'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三个人东走西望的,程军官从楼内一路小跑的迎了出来,和军子一双大手、一双小手的俩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晚,程军官在军官餐厅设宴隆重的招待出牢人。除了主任一把手那个副师级没到,整个九一四院内十几名军官全来做陪。酒席相当丰盛。
军子坐在桌前,不禁感慨万千,十几个小时前,我还在泰来一个小火车站候车室的长条椅上躺着,像个盲流子,现在我在这众星捧月的端坐着,军官们轮番前来敬酒,真是人生无常啊!
这真是:昨日是囚犯,今天成贵宾。丰盛的酒席,款待出牢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