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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谈“阴阳印”的篆刻

2018-04-21 10:55阅读:
原文作者:李存建BDL

一、篆刻中的朱文、白文
篆刻中,就文字的线条而言,只分为两大类:
第一类: 朱文,也称阳文。所谓朱文,文字的线条是凸起的,所以钤印后,文字的线条是红色的(印泥多为红色)。“阳文”是相对“阴文”而言的。
第二类:白文,所谓白文,文字线条是凹陷的,故也称阴文。在钤印时,线条本身蘸不上印泥,而印面蘸满了红色的印泥,钤完印章后,从效果看,在红色的印底上(术语为“留红”)显现出白色线条的文字(用纸一般是白色的)。
以下就我这几年赏印、制印所见、所知、所感,谈一点对篆刻朱文印、白文印的认识:
朱文印的线条以较细为美,所谓“铁线篆”或“园朱文”为最佳(“园朱文”也有称为“元朱文”的,这与“元代”有关。“铁线篆”则是在清代了,二者也可统称为“细朱文”)。篆刻朱文印,而线条很粗者,古往今来,极为罕见。
前些日子,写了一副书法习作,由于作品本身内容的需要,一时也来不及刻,就使用了以前所刻的一枚随形闲章。(十多年前的,那时还基本不懂篆刻)。当我的篆刻老师看到此作品后,非常敏感的指出:“这枚印章应该是你以前刻的”。我有意识地问了一句:您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老师回答:“朱文印线条还这么粗”。
“多用朱文,而线条较粗”这是最初学习篆刻的、还不入门的最突出表现。当代篆刻大家、上海的吴颐仁先生所出版的有关篆刻书籍中,均指出学习篆刻,一定要从刻白文印开始,多刻白文印。开始刻朱文印,“感觉”上容易一些,但没有打下坚实的基础,因为白文印更需要刀法,也更能体现刀法。
而白文印则完全相反,线条以较粗为美,以“汉印”、或所谓“满白文”为最佳。白文印,而线条很细者,古往今来,亦极为罕见。即使是“汉玉印”(玉很坚硬,非人手工持刀能刻,故多为白文印,否则“挖底子”都是个问题),文字之线条很细者,也少见,比起细朱文来,线条也要粗得多。“白文不满”是初学篆刻者的通病,一位学习篆刻的朋友曾对我说,他的
篆刻老师总指出他的白文印:“你的白文不满”。。
我以为:“铁线篆”与“满白文”是篆刻中两种美的“极端”。视篆刻者对哪种风格的偏好而在这两个极端美中有所取舍。
二、篆刻阴阳印的一般要求(“浅规则”)
在篆刻作品中,有一类风格的印章,被称为“阴阳印”。
以上略谈了篆刻中的朱文印、白文印。所谓“阴阳印”就是在一枚印章中的文字,既有朱文(阳文),又有白文(阴文),故称之为“阴阳印”。
对篆刻阴阳印,是有一般要求的,或者说是有一些“浅规则”的。但就我所看到的篆刻书籍中,似乎很少涉及此。可能的原因是,毕竟“阴阳印”是印章中的“别类”,数量极少。但笔者也经常看到一些阴阳印,有的篆刻者似乎还有篆刻阴阳印的偏好,可能觉得其别俱风味。但我也不时看到,所篆刻的阴阳印,不符合篆刻阴阳印的基本要求,似乎是不知道篆刻阴阳印的一些“浅规则”。就笔者所接触到的篆刻爱好者,也少有明确知道篆刻阴阳印的这些“浅规则”的,故本文在这里为此做较详细的论述。
以上已提到了篆刻中的“两个极端美”,一端是朱文的“细朱文”,一端是白文的“满白文”。阴阳印是要在一幅印面上同时具有朱文、白文,这“两个极端美”如何能“统一、协调的美”就成为一枚阴阳印章设计、制作成功的关键所在。
要之,“统一、协调的美”是对篆刻阴阳印的要求,也是评判其是否成功的标准。
如何具体实现这一“统一、协调的美”呢?在理解以上所论及篆刻朱文印、白文印的特征以后,这就容易找到答案了。篆刻阴阳印的一般要求有以下几点:
1、在一枚印章的印文中,文字的笔画数量应有较大差别。
阴阳印,印文内容至少两个字,或更多。在印文的文字中,有的笔画多、有的笔画少。篆刻阴阳印,要求字的笔画数量差别越大越好。如果印文中的文字笔画基本都差不多,这种所制作出的阴阳印一般是不会成功的,因为它不可能实现“统一的、协调的美”。(见下文)
2、选择朱文、白文文字
较少笔画的文字选刻朱文,最好是使用朱文中的“细朱文”;
较多笔画的文字选刻白文,最好是使用白文中的“满白文”。
3、阴阳印“统一、协调美”的两个重要标志
“留红”统一
由于使用白文的文字本身笔画较多,又加之是“满白文”,故在印面上使用白文的地方,大面积的“留红”很少,或基本没有(一般是这样,见下面的印章)
由于使用朱文的文字本身笔画较少,又加之是“细朱文”,故在印面上使用朱文的地方,在“挖底”以后,也不会存有大面积的“留红”。(一般是这样,见下面的印章)
如此,就使同时选用朱文、白文的印面,在“留红”方面统一、协调起来了。
篆刻阴阳印,而朱文、白文所“留红”的大面积差别,是最大的败笔。
(篆刻中,“留红”是一大学问,最考验篆刻者的艺术眼光,在此不论。)
“线条”统一
朱文使用的是“细朱文”,文字在白底上显示其较细的红色线条。
白文使用的是“满白文”,由于文字笔画较多的原因,白线条与白线条之间“挤压”所致,必然留下较细的“红色线条”,尽管它不是文字本身的线条,但在给人的视觉上,它也是“细朱文”。当篆刻时有意将朱文文字的线条宽度与这里所论白文线条挤压后所留下的“细朱文”线条宽度尽量一致时,在整幅印面上,线条就统一、协调了。
一枚印章,其实就是“线条”与“留底”的矛盾统一(无论白文、朱文印)。如果一枚阴阳印章在以上“线条”、“留红”两个方面都“统一、协调”了,这枚印章自然是阴阳一体,定是成功之作。
篆刻阴阳印,朱文文字线条与白文文字线条在挤压后所形成的“朱文”线条在宽度上的较大差别也是篆刻中最为忌讳的。
三、阴阳印举例
1、一方印象深刻的阴阳印
几年前,我看到过一方阴阳印,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可惜,当时用手机照相还不普遍,未能留下这方阴阳印的照片。时间长了,完整的印文内容也忘记了。印象深刻的是,那是一方六字的阴阳印,采用上、下各三字的布局。第一眼看上去,完全是一方白文印。但仔细一看,竞是一方阴阳印,上排居中的一字为“心”字,用朱文,其它五个字皆为白文,白文的五个字笔画都相对较多(这五个字已记不得了),只有“心”字笔画最少。“心”字位于上排局中,选刻“铁线篆”,其线条宽度又恰与白文所留有的“细朱文”线条宽度基本一致。此方印之所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缘于其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和谐”。说“完美”,是指此方印的“心”字正好居中,这使得印面十分的对称、左右呼应。如果此方印在布局上,“心”字不能居中,那这方印的“统一、和谐的美”就要逊色多了。
欣赏之余,从作者将印文六个字中的五个字都刻成白文来看,我心中竟然猜想作者最初应该是想刻一方白文印。但在设计印稿时发现,“心”字笔画少,且居中,又受限于周围白文笔画多而白文的线条不可能太宽(就一方白文印而论,文字线条的宽度应基本一致,这是基本常识),故“心”字所在处自然存有较多的“留红”,这就使整方印不太协调了,较多的“留红”使“心”字过于突兀。正是有此发现,作者才将“心”字改设计成细朱文,从而使得成为了一方阴阳印。(笔者以上所论及的篆刻阴阳印的一般要求,此方印的作者一定是谙熟于心的。)
2、“五蕴皆空”印
这枚印章是参加一个篆刻的活动,印文内容命题为《心经》中的文字,我选刻了其中“五蕴皆空”四个字。显然,“五、皆、空”三字都相对笔画较少(无繁体字),而“蕴”字笔画较多。又想到,蕴者,藏也,将其刻成阴文(白文,“阴”本身就有闭荫,躲藏之意)较能体现其本意。从印文的整体文字看,基本满足篆刻阴阳印的一般要求,故决定对“五蕴皆空”采用阴阳印来篆刻,见图1。该印使用了随形章料,且规格较大,印面最长处7cm。就我的认识看,印面在超过3cm以上,在文字不多的情况下,朱文就不宜过细了,否则在偌大的印面上,文字的线条显得过于纤弱,整个印面会有“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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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 ) (图 2 ) (图3)

3、“正火藏书”印
上面说到“阴文”与“藏”的关系。笔者还真有过一次有意识的“藏书”经历。我的一个同事,姓周、名正火(真实的姓名,在单位里,比他年龄大的称其为正火,比他年龄小的都称他为火哥)。一次我们俩共同出差,闲聊时,嘱我为其刻一方藏书章。当时在飞机上,也没细想,就答应了。返京后,开始为该藏书章设计印稿时发现,“正火藏书”四字,印面右边两字“正火”笔画很少,而左边“藏书”两字(篆刻中“书”字一定是使用繁体的篆书字体)笔画很多。全印无论选用朱文印或白文印,印面都失去平衡。
更为有意思的是,我忽然想到,这是一枚藏书印,而“藏书”最怕的“火”,“正火”如何能“藏书”!继而马上想到应该将书“藏”起来,避免“火烧”。前面已有无论是朱文印、还是白文印,印面都不平衡的认识,将该方印章刻成“阴阳印”的想法就呼之欲出了:印面右边“正火”二字采用细朱文,印面左边“藏书”二字采用满白文。这不仅满足篆刻阴阳印的一般要求,使印面尽量“统一、协调”,还寓意了隐藏图书(阴文),在“藏书”与“正火”之间建立起“防火墙”——阴阳印如采用左右结构,印面中间必留有一条红线!(见图2 )。
这是我学习篆刻以后一次难得、难忘的经历。此印四年前所刻,每逢看到它,还是忍不住一笑!(现观此印,稍残边框会更好,只是印石早已在“正火”之手了。)
4、“范青兰”印
此名章是应一位学习国画的老年朋友所嘱而刻。由于以前已为她篆刻过一对小形名章,故此次再为她制印,总觉得应所有变化。此印设计成了阴阳印,右方“范”字、左上方“青”字采用“满白文”,左下方“兰”字采用细朱文(注意:“兰”字最下一横的“借边”)。看上去,对此方印的总体感觉还是协调的。(见图3)
有朋友看到此方印后,提出“兰”使用了简化字,有些“讨巧”了。对此这里多说几句。如果印文内容不是姓名,“兰”字我是万不敢选用简体字的。但姓名章就不同了,姓名章以能读、易识、实用为第一要务,用字与日常使用尽量相一致为好(当然绝非说不能使用繁体字)。
这里举一个例子借以说明此问题。
“影”字现在为常用字,但篆书中无此字(如《说文》中不含此字),如果印文是其它内容,都用“景”字代替“影”字,这是“常态”,内行人也自明(书法、篆刻皆如此)。但如果“影”字出现在姓名中,需要篆刻此名章,那可就不同了,必须用“影”字,而不能以“景”字代替,别人不说,受印者也会不同意,你不能将其名“影”改成“景”呀!尽管“影”字无篆书,但必须写成“影”字,只不过就风格而言,要像篆书的书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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