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日落】之 从此君王不早朝
2014-07-22 11:41阅读：12,634
作者：杨清筠
上次我们讲到了万历被国本之争搞得失意至极，他喜欢的妃子没有如愿上位，他偏爱的皇子也没有入主东宫，这不得不说酿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遗憾。而国本之争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也并没有因为长子朱常洛被立而解决，反而顺势愈演愈烈，比如，前朝官员汹涌的唾沫。这些才华横溢的大臣上了瘾似的奋战在口诛笔伐抨击各种朝政的第一线，吃了炫迈一般根本停不下来。神烦啊！万历哥哥的精神上本来就很沮丧，被这些名嘴逼迫折磨就临近崩溃了，同时崩溃的还有他的身体，才三十岁就暮气沉沉、了无活力，据记载后来的万历大腹便便，需要太监帮他抬着肚子才能蹒跚前行。
吵声骂声唠叨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烦心。
万历身心俱疲，他想逃避，这位机智的天子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就像我们小时候不想上学就跟家长说肚子疼什么的一样，早在万历十四年，他就告诉内阁，朕病了，头晕力乏，不能起那么早上朝了。其实万历身体应该是不怎么样，很多史料都有记载他的一些病症。不过肯定没有差到长年卧床不起彻底不能料理政事了，因为这之后，他陆续推掉了享太庙、祈天祈福、接见大学士、处理奏疏等等他分内的一系列工作，龟缩在紫禁城最里面不复出焉，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了！有学者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奏章投进去如同投进死人的坟墓，得不到任何轻微的回应，遍地的诟骂声和反抗的革命，明神宗都无动于衷。”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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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怠政”。
我很佩服万历的耐性，他真有韧劲！无数大臣痛心疾首地呼唤大明集团的朱翊钧总裁“尊重一下你的职业！”，万历基本上岿然不动。之所以是“基本”，是因为有个人还是煽起了万历巨大的怒火，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
万历十七年，这个勇敢刚直的官员雒于仁向皇帝上了本奏折，就万历大人拒绝上班的事件发表看法，内容大胆，用词犀利，直逼万历命门，奏疏写道：“皇上之恙，病在酒色财气者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四者之病缠绕于心，系累其身，圣恙何时而可也！”。很直白地说，皇上你不上朝是因为有病对吧？属下看这病就在于，你，嗜酒、好色、贪财、爱发脾气，想康复你就别给自己纵欲过度，克制点吧！雒于仁上这么一封奏疏必定是下了死的决心的，要知道他一个大理寺评事，芝麻大的官儿，这样从皇帝的私生活角度毫不客气地骂人家贪财好色，懒惰还装病，搞不好丢脑袋是分分钟的事，而他正是希望以这样玩儿命的方式激起君王的脾性。第一步他成功了，植物人一般的万历被他气得大发雷霆，言官们的口水虽然密集，却还没人敢这样对皇帝冷嘲热讽的。发怒归发怒，皇上还是有理智的，没有立刻一刀宰了雒于仁，一是顾忌祖爷爷朱元璋曾定下不许任惩言官的祖训，二是前朝的喷子们反应迅猛的劝解求情让他难以下手。这口咽不下的气，缓缓再算。
万历十八年元旦，万历召见内阁大学士开会，这会的内容很有意思，有意思在哪呢？嘿，我们看看万历说了点啥。他先缓缓地道出，朕身子不好啊，足疾严重，头晕目眩，最近愈发厉害了呢！患了不治之症也不一定啊。唉！大臣们忙说，皇上洪福齐天，还年轻呢，一点小病好好养养就会好了。万历叹气说是啊，前不久是好点了呢，不过……不过有个叫雒于仁的小官居然上书骂我，把我气得病又加重了！说着把雒于仁那封逆天的奏疏拿给大臣们看，委屈地一一辩解，他说我嗜酒，可是谁不喝酒嘛，大家都喝他就骂我一个人；他还说我好色，专宠郑贵妃，可郑妃她就是很勤劳可爱啊，我才喜欢的呀；他说我贪财，我、我犯得着吗？普天下都是我的我要多少钱不行！他说我脾气暴躁，我是因为宫人犯错才惩戒的，难道大臣不惩戒家里的仆人吗？万历越说越委屈，让大学士拟票，严惩这厮。这在大家看来简直啼笑皆非，就像个小孩给人告状，他怎么骂我了可我本来就没错。碎碎念。可是这是大明宫廷——
天子，向内阁学士，告一个八品小官，他骂我懒！但我就没有！你们得给我出气。
笑死人了。
笑归笑，皇帝委屈了内阁得管啊。内阁首辅申时行是个著名的“太平宰相”，他最擅长和稀泥，大事化小，况且雒大人也是出于敬业，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申时行耐心地劝导万历，你看姓雒的这小子一个芝麻小官，沽名钓誉之辈，你大明天子要跟他计较多掉价啊，皇上理他干啥。而且他这样目无尊长皇上若还宽宏大量，天下都会传为美谈！万历一想，也是，严办这厮一时痛快，要落个不纳谏杀忠臣之名就麻烦了，而且大学士票拟严惩雒于仁就要通过六科，六科那帮职业言官可不好惹，指不定骂得更多更糟心。于是万历默默咽下了这口闲气，让申时行把这窝囊事一点点搅成稀泥。最后结局是，大理寺逼迫雒大人自己递辞呈，再将其革职，也算是给皇帝报了挨骂之仇。
这事儿过后，万历并没有被激得奋起努力，而是继续悠哉地回到深宫练他的幽闭大法。以至后来可谓从朝堂之上到街头巷尾都公开抨击朝纲了，万历大哥还是很淡定。关于他这漫长得空前绝后的无头朝政，有人说他是彻头彻尾的无道昏君，有人说他并不是不理朝政而是在暗处运筹帷幄，有人说他是践行无为而治，到底应该给“万历怠政”一个怎样的评价才较为客观呢？考古最可靠的证据又会给我们什么启示哩？下次，我们就可以看看他这怠政背后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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