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连载|《万世相》第十五章|不吃亏·我爸讲
2021-10-28 08:46阅读：
第四章 不吃亏·我爸讲（一）
这里头有两个我，此刻开始写这篇故事的我、这篇故事里头的我。对的，我继续着这篇小说的风格，在第一人称、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里自由转换，随心所欲着。
大家其实都明白的呀，这世间的形色故事远比虚构的小说丰富多了，那些故事或惊心动魄、或啼笑皆非着，那未知的不可控的跌宕起伏与哗然骤变。在某一个时代，某一个时间段，某一座城市与某一个城镇乡村里上演着，只是你不靠近，你没听说，便以为天下便如你我眼中、心里的所见，风和日丽，一片安宁。我只能写就自己可触及的故事，因为可触及，才有着鲜血淋漓的生动。我滚爬在泥沼里，犄角旮旯的底层才有着人间烟火的味道。那味道，真是五味杂陈呢！
又一个故事，在人间上演……
我叫阿真，这名字是我爸给我取的，我爸讲，做人一定要认真，所以他就叫我阿真。打从我有记忆起呢，我爸有句话是整年围绕在我耳边
的，我爸和我讲：“阿真，做人不要吃亏，傻瓜先会肯做吃亏的事，我们阿真要做一个醒目的人，知道吗？”
我爸的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我才不愿意做傻瓜，我要做一个醒目的人。
我问我爸：“老豆，么野系不吃亏？”
我爸讲：“上课时如果同学要问你借笔去写字，你最好讲‘我老豆要我悭滴用，一支笔要用到一至两个月先得，如果提前用晒，佢就吾买俾我噶’，实在吾好推咧，你就先借俾佢，然后过两天就要问他还返来，仲要写多滴佢既笔，当系利息，吾系既话，我地就蚀晒底噶啦！”
我爸讲：“如果落雨同学仔无带伞，要你撑伞带佢一场，你推吾过来，就要将伞往自己厘边靠多滴，淋湿佢多点无关系，伞系我地既嘛，等下次落雨佢带左伞，你就要佢带你一场，仲要佢伞多滴你果边，淋左他先啱，宾果叫佢先头要你帮。”
我爸还讲了一堆，我怕你们理解起来费劲，就尽量普通话好了，免得大家都领悟不了我爸做人的至理名言。
我爸还讲：“你妈要是把不多的肉分多给你的哥哥还有你的妹妹，你不能和你妈明抢，就要有迂回战术，一对一从你哥和你妹的碗里，把肉给分过来，还要给你妈知道她的不公平，是她的不公平导致了内部的纷争，是她搞得你得这么去争的。”
我爸讲：“阿真，想要不吃亏，是要动脑子的。”
我爸讲：“阿真，吃亏不是福，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我爸的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我才不愿意做傻瓜，我是一个醒目的人。
我没读多少书就辍学出门打工了，我爸讲“女子无才便是德，读太多书会变成傻瓜的”，因为从小立志要做一个醒目的人，所以我才不要读那么多书，认识几个字，够用就行。人生的很多道理，都是活出来的经验，不是书里学来的经验。
我他妈的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最聪明的人了，我说的醒目就是聪明的意思啦！什么狗屁东西，还要和我说一堆狗屁的大道理，什么“吃亏是福”啦！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啦！什么“大方得体，谦和有道”啦！什么“乐观向上，团结友爱”啦！什么“和谐共赢”啦！这些狗屁整天在我耳边放，又臭又响，搞得我烦不胜烦！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对着他们大吼“你家住大海吗？管那么宽！？”
我冲无数人吼过：“你家住大海吗？管那么宽！？”
我爸的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我才不愿意做傻瓜，我是一个聪明的人。
我活到快四十了，一直就没吃过亏。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孩子。老实讲，我好久没有男人了。和男人一起时，是什么滋味，我自己想一想，都想不起是什么感觉了。
我有过男人的，我当然不是一个处女了。如果到了四十这个年纪的女人，还是个处女的话，那也是很吃亏的，所以我早就不是处女了。我在二十岁不到，就把第一次搞定了。什么花季雨季少男少女的青葱爱情故事，全是他妈的死矫情，我从来不相信这些的，所以我的第一次，才不会为这种矫情而奉献。我没有奉献精神，那是很吃亏的事情，吃亏的事情，我是不干的。所以在十七八岁的那一年里头吧，我在厂里打流水线的工，是生产什么，这跟故事没有关联，我不想浪费口水在这种吃亏的事情上，还是说回我在十七岁或者十八岁的那一年里头，把第一次给搞定的事吧。
一个工厂，有很多的流水线工人，那自然也有一个管理的。对，我就是要把这个狗屁管理拉出来说一下。不说起这个故事，我早他妈忘记这号人物了，虽然他给我做了奉献，但别人奉献，关我什么事。这个狗屁管理，我仔细想了想他的样子，只想起瘦得像我老家院子里晾衣服戳在土里头的那根竹杠叉一样，粗糙多枝哪哪都不滑溜，他妈两只眼睛还像蜂窝煤，杵在两个蜂窝煤中间下方的酒糟鼻就更没法正眼看了，他再把那大盆嘴一咧开，一口几百年没刷过的烂黄牙，更不用搬上台面来讲。这人，真是多讲几句他的样子，都觉得吃亏啊。
我把我的处女扔给这个狗屁管理了。在他那间黑咕隆咚垃圾遍布狭窄逼仄的出租屋里，我把我的第一次扔给了他。哈哈！爽死我了，在他以为赚大发的时候，我他妈的第一次居然没有出血，他感觉亏死了，不相信我把处女给他睡，但我心里就是感觉爽死了。去他妈的臭男人，爱睡什么处女，还要见血那种，我呸！难道死紧死紧的道口，是假的？难道我痛到破口大骂，也是装的？他穿条屁股眼处还破着洞的烂裤衩坐在床边狠命抽着那便宜香烟，丢到满地垃圾里都是香烟头时，我光溜溜地躺在他垃圾床上大笑，真他妈搞笑，笑到我眼泪鼻涕都一起流出来了。
狗屁管理骂道：“你是个神经病吧？”
我心里咆哮，你妈才有病。
他反复骂了几句神经病，把手上那根抽到只剩个烟头还拼命啜几口才用劲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用他那烂塑料人字拖碾压着，碾了几碾，然后就扑到我身上，继续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