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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2022-04-15 13:48阅读:
追忆林文俏教授——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文/温星,4月15日云南政协报·云南往事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逝者】林文俏(1945-2021),广东财经大学教授,知名财经与时政评论家。退休后,转向近现代文史写作,因“与云南有重大渊源”,侧重于云南近现代历史人物题材。各类作品,多发表于南方日报、羊城晚报、春城晚报等主流报刊。
零星的记忆里,林文俏先生的影像,有些模糊。
当我以如此状态来缅怀一位忘年相交的老友,一位令人尊敬的良知学者,着实有些内疚。但终究,我还是提起了笔,既因东航MU5735的遍野哀鸿,也因春意骤寒清明将至,更因刘文典大师哲嗣刘平章先生那句无比伤感的话,“在云南,他应该就只有你我两个老友了吧。”
大约2012年中,经春城晚报副总编、著名诗人费嘉(1957-2014)引荐,我与广东财经大学教授林文俏先生结识,小酌畅谈,甚是投缘。林夫人外祖父,乃云南临沧籍民国上将、朱德讲武堂同学兼金兰义弟胡瑛(1889-1961),父亲李秉权为云南神经外科奠基人,因此,林先生自认与云南“有重大渊源”,退休后,更有着一份强烈的历史与文化自觉,开始写起了关于近现代历史尤其云南历史的文章。
此番前来拜访费嘉和我,林先生投出了他的文
史处女作。我还记得,写的是“石房子”及其主人爱国将领李鸿谟将军的风云历史,我的相关了解,最初就来自于这篇文章。说来也巧,如今我工作的单位就在石房子旁边,每天路过,便总会想到林先生。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云南籍民国上将 胡瑛
彼时,费嘉分管文化副刊,但此文6000余字,实在太长,只能转投于我。最终,我用在了我所主编的深度人文周刊。林先生因此谦逊地说,我俩是他的伯乐,极大鼓励了他的尝试,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几年间,林先生大约写了近20篇此类文章,有四五篇也由我编发,更多则发在更大更主流的平台,如南方日报、羊城晚报,等。
2016年夏,一位慈厚长者突然来访,这便是后来与我相交莫逆的刘平章先生。他经林先生引荐,希望我能为其父刘文典大师遭遇的污名化及其文化与学术遗产的传承保护,做一些工作。非常惭愧,这项艰巨的使命,我至今仍无甚作为,愧对两位长者的殷殷期盼。
2019年9月,林先生再度回昆,为一桩全家多年的夙愿。2005年,其岳父李秉权辞世,遗体制成骨骼标本,捐献母校昆明医科大学。十年后,岳母胡素秋(妇科专家)追随而去。按夫妇俩早就共同立下的遗嘱,岳母亦化身一具“最美标本”,进入了昆医陈列室。这对生前便为云南医学做出杰出贡献的大爱伉俪,终究重聚,永不分离,一起继续为家乡的医学事业默默奉献。
此行,林先生与我匆匆一面,那是在我下班之后的大观桥畔的夜色之中。他说:岳母如此义举,竟也需耗费数年精力才获批准,才得以办妥实现;他说,历史类文章不写了,越来越难发,许多真话越来越不敢讲;他说,老弟,云南年轻媒体人和文化人中,就你侠肝义胆,有热情,有担当,能做事的话,就尽量多做一点吧,为良心,也为历史……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林文俏先生所著胡瑛传记
林先生无比感慨,我则在感慨之余,更多惶恐。其实,多年来,我俩微信上的交流并未中断,我知道他对于诸多国际国内大事仍保持着清醒又独立的看法,不时会吐槽一二,仍葆有极其难得的赤子情怀。但关于他更多的现实境遇,我一无所知,也没想去了解更多。
直至去年12月,刘平章先生与林先生失联,便来问我。通过手机和微信,我也无法与之取得联系。春节前,查到电话打去广东财经大学校办,因是假期,没能落实。最近,又打过去,终于证实:林文俏教授,已于去年10月患癌辞世,享年77岁。
我与平章先生俩皆为老友的离去而伤悲不止,又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自责不已。电话里,他喃喃不休:林先生真是个好人啦,为家国为历史仗义执言;林先生特别赏识你,说你才是难得的侠肝义胆;林先生呀,才70多岁,咋就这么走了……
说这话的平章先生,其实,已然88岁高龄,身体和精神状况也明显一年弱似一年。我小心翼翼地陪着话,不知如何安慰,更怕稍有不慎就会进一步刺激到他。我仿佛能感受到,一阵伤悲的巨浪,从他略带喘息又缓慢的话语中,汹涌而来。
林文俏先生,这么一位“最陌生的老朋友”、“最陌生的忘年交”,我想,我必须为他写点什么。于是,检索他的资料,却立即遭遇了一重大大的惊讶。他,竟是国内知名财经和时政评论员,诸多剖析金融、地产和纵论国计民生乃至国际风云的文章,发表于各国家级、省级党报党刊,而在我这个忘年交小友印象中,他仅仅是一位普通的财经类高校教授,加半路出家且随时虚心向我请教的文史作家。因为,他从来都没跟我提及过自己最风光的那一面。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突然想起林先生几年前寄来的胡瑛传记《茶马古道上将行》打印稿,其实我一点都没读。好不容易找出来,一下翻到扉页上,赫然竟是当年发表在《春城晚报》上《胡瑛:民国上将的冷暖人生》长文版面图,就是我跟他反复沟通、修改,并编辑发表的。而本书作者简介中,竟也丝毫未提及他不为我所知的那一面,看上去,仍旧是我印象中那个局部残缺的林文俏。
我有些恍惚。追问身在成都的昆明作家协会老主席李霁宇,“两位林文俏,是一个人吗?”这当然毋庸置疑。霁宇先生乃我师长,亦是费嘉、林文俏与我的共同好友,我突然觉得,2012年那场最初的小酌与畅谈,他应该也在场?一问,他却记不清了。这也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前辈呀。
霁宇先生说,早年,林先生的股评和财经分析文章,早年培养了不少百万富翁,朋友们还打趣他,自己最终却还是一介清贫学究。退休后,他写胡瑛及相关民国人物的传记和文章,包括有些亲戚在内都不理解,不支持。怎么会这样呢?我问。
霁宇先生说,这恐怕很常见,许多名人的后人都不愿意去折腾这些。比如他的一个朋友,是一位现代文学大家的嫡系后人,他一直有意帮着张罗建纪念馆,但后人都毫无兴趣。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我俩都非常清楚,林先生没能看到自己殚精竭虑所著之胡瑛传记出版,一定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林先生在广州的寓所,曰“枕水居”,其名匾额,系霁宇先生题赠。霁宇先生找出保存着的照片,发了过来。斯文在兹,斯人已逝,我俩不由更是喟叹。我清楚地知道,胡瑛上将当年的府邸名为“枕流别墅”,位于安宁温泉附近,由此即不难看出林先生对于夫人外公的那份情结。
翻读这部《茶马古道上将行》,我感慨万千。林先生从历史的尘埃中,钩沉还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历史真相,比如胡瑛上将曾多次营救过龙云,他甚至有“让位”之贤,急流勇退,否则,“云南王”可能就不姓龙了,近现代云南乃至中国的历史也极可能因此而有所改写。但显然,这些内容颇为“敏感”,这应该也是本书至今未能出版的主要原因。
从光鲜的高校教职退休后,林先生为何转而倾注于文史写作,并似乎刻意藏起了之前在体制内主流报刊上纵论天下的颇为耀眼的过往?我试着揣测,这固然是一种锋芒内敛的成熟,但或许,更是他厌倦了那些过于正统、严肃、压抑的表达,在将光华与铅华悉数褪尽之后,决定选择自己的内心,回归于一种更真实、更有温度和文采,在他看来也是更有历史价值的方向去写作。
如是,原本就非常敢于仗义执言的林文俏先生的形象,在我心里,不由更加地鲜活、温暖。
先生虽已远在九霄云外,零星的记忆里,他的影像,却越来越清晰,而又可敬起来。(2022年4月2日)

朱德义弟胡瑛将军传记未能出版,他抱憾终身
2022年4月15日,云南政协报·云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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