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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记住此刻的凝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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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夜,友子时来访,带来了那套友外婆传承下来的茶具和一盆正开着花的兰草。看着友披着一身的夜寒,微喘着把重重的花盆放下,我满是惊喜与讶异。友淡淡一笑,说,看到它开了花,就想带来给你,你可以一直慢慢看着它花开到明年。
我忍不住凑近兰草,细细地闻着它缥缈的香气,突然有一种愿取消今生所有的相遇,只为这一刻的欢喜的冲动。喜欢兰草,喜欢它们“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的气质。我也养过兰草,可家里养的兰草从不开花,友的这盆兰草算是弥补了我的遗憾。
而对于友外婆的这套茶具我已无需赘言,当它们娇俏绿的身子再次从盒子里脱颖而出时,五年前的那个小寒夜瞬间从岁月之河的那头流进我的茶屋。
平日过了亥时,我就不再吃茶,但为了友的这套茶具,我是很乐意破例了。找出一款陈了多年的肉桂,想着只有陈年茶配上这样的老茶具方能最好地诠释它们的岁月感。
这次我让友来泡茶。
如我所想,陈茶没有让老器失望,它们是那般契合。十年的陈茶由百年的老器来承载,这样的寒夜在吃茶人的口中心中就发生了莫大变化,我们品到的其实并不是茶,而是沉沉浮浮细细碎碎的流走的时光,这时光里也包含了这五年的每一个日夜。那些抒不尽的情怀,我们不刻意忽略其中的凋蔽与离愁,最终把曾经流逝的所有都随着一声感叹在两个茶盏里安放。
记得五年前的那夜很冷,记得我是特意穿了件香云纱带刺绣的夹棉旗袍来泡茶,记得那夜边吃茶友边对我叙述着这套茶具在那冗长的岁月里如何颠沛的神情,记得那夜的茶香里一直有一种温暖与怀念弥漫在我们的四周。
五年后,当我们再次把盏共饮,依旧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在这时刻我们毫无保留成为亲人。
因茶不是我泡,茶过五道,我的手就有些痒,就忍不住把壶拿起捧在自己手中,我要感受着它的温暖,要细细看它,与它彼此凝视。灯光下,壶身一面开光处用豇豆红釉描的山水依旧灵动,另一面上写着“寒夜客来茶当酒”,我用指尖抚过这几个字,轻声念着。我问友,还记不记得这首诗的后三句?
友未答,直接找出这首诗念了起来,“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如此诗境,它的美在八百多年前成为永恒的定格。五年前,友念过一次,当再次听到它时,我竟然出了神。
寒夜、客来、竹炉、火红、梅花、窗前月,那是古人的景致;寒夜、友访、老器、陈茶、兰花草,这是我们的景致。对,我们也有诗一样的景致。
友说再吟这首诗,竟然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深以为然。我们的景致已达诗的彼岸,无论在多少年后的某一个小寒夜再吟,这景致都如眼前一样清晰。
友说,以后这茶具就叫“小寒夜”了。
我说,好。
友送的兰草,我没有把它安置在兰花架上,我要找一个可见度高,且有风有散光的适宜它生长的地方来安置它,让它好好地把花开尽。最终,我选择了客厅落地窗前的那块太湖石旁。那隅原本种着枙子、茉莉、菖蒲、铜钱草、水观音,现在因有了兰草,瞬间更是葱茏。
兰草有三枝花蕾,正开一枝,余下两枝还都青涩着,如友所言,我是可以慢慢看着它们开到来春了。我关了所有灯,打开星空,在星空下与它们彼此凝视。那么,我们记住此刻的凝视,好吗?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寒夜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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