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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发展也要“惟道是从”

2024-03-26 09:58阅读:
        科技发展也要“惟道是从”
刘在平
人工智能是一种潜在的、巨大的“两面神”。面对各种新兴科技的迅猛发展,人类走向新的福祉、迎来新一轮伟大文明的欢呼和人类遭到严重威胁的惊叹,几乎以同样的频率震颤着我们的神经
有人指出:“科学家不仅能够改造身体,也能改造心灵,未来创造出来的科学怪人可能就是硬生生比人类优秀不知凡几,他们看着我们,就像我们看尼安德特人一样带着一种轻蔑和不屑。”“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影响他们走的方向。”(以·尤瓦尔·赫拉利:《人类简史》)
“算力”像电力一样充裕、普及、经济、通用的时候,当“人工智能”在极为宽泛的时空领域补充、延伸、替代“人类智慧”的时候,尤其是当人工智能与生物科学、基因工程相结合并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当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相结合并产生叠加效应的时候,世界将发
生颠覆性变化。这里“颠覆性”一词既有贬义也有褒义,霍金就认为人工智能的崛起可能是人类文明的终结,马斯克也认为人工智能将是人类的一大威胁,因为人工智能不可避免会超过人类智力,但是如果处理不当,那么通用人工智能的到来将会把人类变成濒危物种。
  人类哲学的诞生始终伴随着一种追问:人类生命和精神的源起、人类生命和精神的走向。人类成为“万物之灵”,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坐标;当人类与人类智能共存,或者人工智能超越人类,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导向和支柱。
  老子说:“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乎似万物之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孔德之容,唯道是从”。老子的意思很明确:一切人类须遵循的价值体系,本源在于道。而“道法自然”,道实际上是自然——宇宙系统运行变化中具有方向性的功能。“唯道是从”既道出了价值产生的根源,也道出了价值产生的方式。“人间正道”源于“天下大道”;“天下大道”孕育了、赋予了“人间正道”。
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作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划分,他认为:工具理性是指人的意识与行为在追求功利、效率的动机驱使下,为认识纯粹的知识或实现具体的预期目的而诉诸的理性,其特点是追求直接的效果最大化而忽视人的精神需要和价值准则;价值理性是指人的意识与行为以满足人的精神需要与遵循价值准则为动机,无论具体目的和实现程度如何,都要强调的是动机与手段的合乎价值。“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中国古训,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区别。
  至高无上的价值虽然无形无踪、深不可测,然而万物运作、芸芸众生的生生不息,归根结底要“归根”,要“复命”,也就是说必须遵循天下大道、终极价值。为什么要“归”?为什么要“复”?从一开始就“从一而终”地、寸步不离地尊道信道循道依道,难道不可以吗?不可以。万事万物、芸芸众生在现实世界中总是存在于、生存于、运作于一定的子系统的,总是可以体现出一定的具体规律的。这也正是“万物之灵”的人类可以认知和把握一定的规律、掌握一定的科学、制定一定的规划、创造一定的奇迹的原因所在。这也正是人类可以凭借“自由意志”而创造、发明,利用、改造、设计、选择的原因所在。没有子系统,没有子规律,就没有人类发挥智慧潜力、发挥理性能力的舞台。但是,任何子规律的作用,都可能产生异化,故而必须迷途知返。所谓的“反者道之动”。或者是被动地回归原点,或者是不自觉地循环往复,或者是主动地、自觉地、理性地反思和审时度势,从而改变离经叛道的异化,走上顺势而为、无为无不为的良性大道。
  只要我们认真探求老子文字背后的苦心孤诣,就不难理解,他既意识到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分裂、矛盾、冲突,又深刻地把握了两者的统一、互融与交织。这是因为,任何事物只要构成一定的系统,就一定会有运行的规律,越是具体的、局部的、子系统的,其规律越是易于为人们的理性所认知、把握、利用的。但是,这样的规律归根结底是要受到终极系统的规律——道的制约的。而道——终极系统的总的规律,是人类尚未、并且永远所无法彻底认知、把握和利用的。天道、人道、心道皆是如此。人们一旦掌握了一定的子系统的规律——比如一定的科学,其掌握和利用一定会在服务于人的意义上、功利的意义上获得可以验证、量化的确切的效果,深受鼓舞的人类以自己掌握并创造的自然科学、经济科学、制度科学,以至于依据自己掌握的“必然规律”而制定设计的种种宏伟蓝图,走向“以人为中心”的“光辉未来”,以狂傲为自信,以愚蠢为智慧,难以避免地走向异化,走向毁灭。因此,老子苦口婆心地谆谆教诲,人类一定要迷途知返,一定要归根、复命,才能够“没身不殆”。
  老子显然认为,价值理性为本,工具理性为末。但,我们既不可以舍本求末,也无必要舍末求本。工具理性具有可验证性、可把握性和实效性,因而是实在的与可信的。正是由于有了工具理性,人类才可以认知具体规律,才可以进行各种发明创造,才可以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但是,工具理性本身具有局限性,价值理性是对与工具理性局限性的理性认可,也是对于终极系统无限性的理性敬畏。任何工具理性由于其局限性的绝对性都不可避免地走向异化和偏离,所有实践检验与逻辑验证都在加剧这种异化和偏离的可能性。所以,工具理性必须接受另一种验证——价值验证。而在老子看来,这种价值验证,就是返朴归真,归根复命。
  在新兴科技迅速发展的今天,以下问题是非常值得思考的:
  一.对自然资源的开发、改造、利用,是依托,还是破坏?
  二.对生态体系是本着“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理念而尊重敬畏,还是凭着主观意志而傲慢?
  三.是有利于自然天道的总体和谐,还是扭曲?
  四.是遵循核心价值,还是利益至上、短期行为、急功近利?
  五.是在尝试、检验中反思调整,还是一意孤行,我行我素?比如塑料、排放等。
  六.任何科技成果的运用都有度的问题,过犹不及,走向反面。或者说,是“异化”。
那么,我们是不是需要有机构的设立、制度的建设、政策措施的出台,去把握这个度,去避免走向反面,出现异化。
  七.以往,我们讲的是科学自由,即无论研究什么,无论是否成功,都应当给与支持。
而以往所需要注意防范、避免的风险,主要是“失败的风险”。而今天,需要注意防范和避免的风险,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转化为“成功的风险”,即,一些科技项目的推广,很可能是带来巨大灾难,而这是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以至于人类都无法承受的巨大风险。比如人工智能,其一旦突破“奇点”,极可能造福人类,也可能带来巨大祸患。所以,相关科研成果的推广和普及,是否需要广泛论证,而这样的论证应该成为一种新的法律程序。或曰:“科技推广论证法”。
  八.科技发展还需要避免浪费,比如一项科技成果的推广需要巨额资金,但新的科技初现对于前面的科技是一种覆盖式碾压,这时就会造成巨大的浪费。这样的情况需要避免,就需要论证。也就是说,在“万物互联”的时代,科技领域和各领域人才专家之间也需要“互联互通”,需要系统观。既要防止“数据鸿沟”,也要避免“数据冲突”。各项科技之间需要良性互动,互通互融,而不是相互冲突。
  以上问题的思考,应当说是道家哲学对我们的启迪。或者可以说,面临新兴科技,我们尤其要深刻地理解“道法自然”“惟道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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