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的美国科学家中有多少人信上帝？
2011-07-19 14:09阅读：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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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面文章：
美国无神论者知多少？
－－无神论与美国之二
·方舟子·
美国虽然把“我们信任上帝”印到了钱币上，但并没有法定的国教，不过
绝大部分美国人都自称信仰基督教。盖勒普最新的民意调查表明，约85％的美
国人认为自己是基督徒，包括59％新教教徒，26％天主教徒；特别值得注意的
是，有约三分之一的美国人是原教旨的基督徒，认为《圣经》的每一句话都是真
理，必须按其字面意义理解、执行。剩下的，有5％是其他宗教的信徒，包括
2％信犹太教。只有6％的美国人自称没有宗教信仰，还有4％不知道自己信什
么。在被明确问到是否信上帝时，86％的美国人自称信上帝，8％的美国人不
信上帝但是信某种“宇宙精神”（相当于以前的自然神论者或泛神论者），只
有5％的美国人什么都不信，换句话说，在全体美国人中，算得上属于无神论
者的，只有13％。
是否信神，显然跟科学知识的多寡、教育水平的高低有关。一般来说，科
学知识越多、教育水平越高，则越不信神。国际权威学术杂志《自然》在1998
年公布了一项调查结果，在美国科学家当中，不信神的占了多数，有60.7％表
示不信或怀疑神的存在，与一般美国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特别是，杰出的美
国科学家几乎都不信神：在美国科学院院士中，只有大约7％信神，生物学家
具有最低的信仰比例（5.5％），这可能与他们具有进化论的知识有关。调查
者认为，杰出科学家普遍不信神的原因，是因为具有“超级知识、理解和经
验”。这个调查结果，跟一些科学家的个人经验相符。例如，诺贝尔生理学奖
获得者、DNA双螺旋结构的共同发现者詹姆斯·华森在1996年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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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说：
“我不认为我们的存在有什么目的，我们只是进化的产物。你可以说‘哎哟，
如果你不认为人类的存在有目的，你的人生一定是苍白的’，但是我只指望有
一顿良好的午餐。”在被问及他是否认识许多有虔诚的宗教信仰的科学家时，
他回答：“实际上没有。偶尔我会遇到他们，而感到有点难堪，因为我无法相
信会有人接受神启的真理。”
就象有神论有多种形式，无神论也有多种形式，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在这
里我所说的无神论是广义的，指的是不相信存在人格化的上帝，不相信存在任
何超自然的事物。这个定义，不仅包括了不可知论（我认为在这个意义上称为
疑神论更合适），也包括了自然神论，因为它认为神即大自然，神是大自然的
代名词，同样不相信人格化的神和超自然的事物。自然神论一般也被视为在有
神论盛行的时代，无神论的一种隐蔽形式，是现代无神论的前身。美国的缔造
者们全都是自然神论者，不仅不信奉基督教，而且往往反对乃至憎恨基督教。
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的缔造者们，也都可视为无神论者。他们包括独立战争
时期最重要的启蒙思想家之一托马斯·潘恩。美国最早的四位总统：乔治·华
盛顿、约翰·亚当斯、托马斯·杰菲逊和詹姆斯·麦迪逊。美国最伟大的总统
林肯在早年是怀疑论者，晚年虽然经常提到“上帝”，但明确否认自己是基督
徒，乃是自然神论者。
一般美国人把无神论者当成了可怕的、不道德的人物。但是，许许多多最
伟大、最杰出的美国人，都是公开的无神论者（不公开的不知还有多少）。除
了上面提到的那几位美国缔造者，还包括：
女权活动先驱者苏珊·安东尼（Susan B. Anthony）、伊利莎白·斯坦顿
（Elizabeth Cady Stanton）、玛格莱特·桑格（Margaret Sanger）。
大哲学家爱默森。
大作家或剧作家马克·吐温、海明威、阿瑟·米勒、阿西莫夫。
大诗人罗伯特·佛罗斯特。
大科学家爱因斯坦、林纳斯·鲍林（化学家、两次诺贝尔奖获得者）、斯
金纳（行为心理学创建者）、斯蒂芬·温伯格（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
卡尔·萨根（Carl Sagon，天文学家）、费曼（物理学家）、詹姆斯·华森（生
物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DNA双螺旋结构发现者。共同发现者英国的克里克也是
无神论者）、爱德华·威尔逊（Edward O. Wilson，生物学家、社会生物学创建
者）、斯蒂芬·杰·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生物学家）、理查德·利奇
（Richard Leakey，古人类学家）。
大发明家爱迪生。
大农艺师路瑟·伯班克（Luther Burbank）。
大建筑师弗兰克·洛伊德·莱特（Frank Lloyd Wright）。
大企业家卡内基、亨利·福特、比尔·盖茨。
著名电影导演或演员卓别林、沃尔特·迪斯尼、马龙·白兰度、凯瑟琳·
赫本、伍迪·艾伦、杰克·尼可尔森（Jack Nicholson）、朱迪·弗斯特（Jodie
Foster）。
史密斯森创建了史密斯森研究院（Smithsonian Institute），尤金·德布
斯（Eugene V. Debs）开创了平民保险业，大律师克伦斯·达娄（Clarence
Darrow）为人们争得了劳保和失业福利，赫尔德曼－朱利尔斯（E. Haldeman-Julius）
开创了廉价软皮图书业……他们也都是无神论者。
可以说，在这个无神论者“臭名昭著”的国度，无神论者恰恰包括了各行
各业最杰出的精英。
20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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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文章：
杰出的美国科学家中有多少人信上帝？
——关于“杰出的美国科学家几乎全都不信神”的考证
基甸
网上关于杰出科学家的宗教信仰的争论由来已久。尽管杰出科学家是否相信上帝跟上帝是否存在（或者相信上帝存在是不是反理性）并无简单、线性的关联，大家对这个话题仍然乐此不疲，基督徒跟无神论都爱拿这个话题来说事。基督徒爱讲牛顿等“经典”科学家是基督徒，无神论者则说那是以前的老龙门阵了，同时指出现、当代的杰出科学家有宗教信仰的越来越少。然后基督徒就拿出过去一百年诺贝尔奖科学类得主的宗教信仰统计数据说你看，这些得主当中百分之六七十的都是相信上帝的宗教信徒或有神论者（这个数据我考查过，大体是真实的）。无神论者当然不甘示弱，又拿出数据说“杰出的美国科学家几乎全都不信基督教”。
随便在网上搜一下你就能发现这个“杰出的美国科学家几乎全都不信基督教”的信息在中文网络上流传非常广，而且好像基督徒已经被这个“铁的事实”驳得哑口无言没啥好辩解的了。但正是这个说法我觉得很有“水分”，有必要较较真，实事求是地分析一下。
谁才够格是“杰出的科学家”是个比较难界定的事情。诺奖科学类得主我想怎么也应该能算是“杰出的科学家”吧？但这个“杰出的美国科学家几乎全都不信基督教”的说法中所谓的“杰出的科学家”，其实有一个明确而非常狭窄的界定，那就是美国科学院(NAS)的院士。NAS院士绝大多数“不信神”，在中文网上最早是方舟子在一篇文章中提出的。多年前方舟子在他的《美国无神论者知多少？》一文中说：
“杰出的美国科学家几乎都不信神：在美国科学院院士中，只有大约7％信神 ”
并说明这个数据引述自“国际权威学术杂志《自然》在1998
年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自然》是“国际权威学术杂志”没错，但是你也许不知道，《自然》1998年的这个调查报告本身是有争议的，在西方知识界早已有人质疑，包括一些知名的无神论者都认为那项调查不够科学。在中文网上，其实也已经有云儿（非基督徒）对其方法的缺失做出比较公允、客观的评价（http://blog.sina.com.cn/s/blog_68f61b310100rslu.html）。只不过也许大多数争论有多少杰出科学家信上帝的基督徒和无神论者都还没有注意到。
看看云儿的文章就很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是《自然》1998年的调查报告在方法上重复了心理学家刘巴(James H.
Leuba)等人1914年及1933年等做过的调查研究。而刘巴等的调查问卷只问了两个问题，一是“你相不相信一个人格化的上帝？”，二是“你相不相信人死后有永生？”。方舟子所谓“在美国科学院院士中，只有大约7％信神”的结论应该是根据1998年对NAS院士的调查结果中对第一个“人格化上帝”的问题的以下答复结果（百分比）统计得出的：
年度 1914 1933 1998
相信 27.7 15.0 7.0
不信 52.7 68.0 72.2
怀疑 20.9 17.0 20.8
各位不妨好好想一想，根据上面的数据得出“在美国科学院院士中只有大约7％信神”的结论科学吗？我同意云儿所说，这个结论很不科学。因为所谓“相信人格化的上帝”，有它的特定的含义，等于是说“认同基督教中某些保守教派相信的传统的神论”。所以不相信“人格化的上帝”不等于不相信上帝，更不等于相信无神论。正因为如此，1998年接受这个调查的院士里面已经有人表示自己并非是无神论者，是相信上帝存在的有神论者，回答“不信”只不过是因为对“人格化”的定语不认同而已。而且如果你看上面这组数据，实际上1998年“不信”和“怀疑”的人的比例跟几十年前相比并没有很大程度的增加。考虑到非杰出科学家、非院士的整体的美国人口中不相信“人格化上帝”的人的比例可能也有同样甚至更大的幅度的增加，这个数据的说服力就更弱。
方舟子宣传的“美国无神论者知多少”实在是不可轻信。多年前我曾经跟他争论过一些美国名人的信仰问题。我很快发现他的“无神论者”的定义慷慨得令人膛舌。连林肯、华盛顿这些相信人格化上帝的基督徒在他那里都成了“无神论者”，更不用说美国历史上那些可能不相信人格化上帝的“自然神论者”了。
再说这些院士的宗教信仰跟他们的科学研究或者科研成就并不一定有简单、线性的关联。杰出科学家不信上帝的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觉得基督徒虚伪、不喜欢教会的“清规戒律”、误解了基督教的教义，等等。所以科学家不信上帝不一定是因为他们认为信仰上帝违反科学。拿这个7%的数字来说事也许能够唬住一般不太深究的人，但如果你真地较真，它的说服力真没那么强。
难怪有人指责《自然》的那个调查报告被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这类的相信宗教和科学水火不容的极端无神论者利用来搞“文化战争”和“政治”了。持这样的极端无神论的人在杰出的科学家当中并不占多数。就连跟道金斯同是无神论者、进化生物学家和科普作家（但在科研上比道金斯杰出得多的）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都说：
“
我有一半的（相信进化论的）同事（信上帝），要么他们是超级愚蠢，要么达尔文主义的科学跟传统的宗教信仰（也跟无神论）完全相容。。。”
进化生物学家，诺奖得主勒德博格(Joshua Lederberg)甚至说：
“迄今没有任何事否认上帝。无可争议的是，宗教热诚引导我们去有心持续探索科学。除此之外，尽属推测。”
而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费曼(Richard Feynman)曾经明确申明自己的立场：
“许多科学家确实既相信科学，也相信上帝——启示的上帝，而两者可以完美地一致。”
从事科学研究并有所成就，跟相信上帝、甚至相信圣经启示的人格化上帝并非水火不容。NAS院士中有神论者也许在减少，但更广范围内的科学家（科技工作者）中信仰上帝的人则未必比以前更少（人文领域，特别是哲学领域中的知识分子信仰上帝的人数这几十年不但没减少反而有大幅度增加）。2009年皮尤(Pew)研究中心对美国科学促进联会(AAAS)成员（均为富有成就的美国科学家）的最新调查结果表明，这些科学家当中有超过一半（51%）的人相信上帝或“某种更高的能力”(“a
higher power”)，不相信的只有41%(http://articles.latimes.com/2009/nov/24/opinion/la-oe-masci24-2009nov24)。信仰上帝的科学家的比例跟一百年前或者刘巴首次进行调查的1914年相比并没有降低（尽管科学家信上帝的比例仍然比全美国总人口的低）。所以我相信说今天“杰出的美国科学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信上帝（是有神论者）”比说“杰出的美国科学家几乎全都不信上帝（是无神论者）”要符合事实得多。
极端无神论者和启蒙运动以后的激进“左派”知识分子预言的“科学终将战胜、消除宗教信仰”的趋势到了廿一世纪仍然看不到足够的迹象。尤其在美国，宗教并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相信上帝创造而不是自然主义进化的人的比例仍然居高不下。参加传统的建制教会的基督徒也许在减少，但参加其它宗教或者不参加教会但仍然相信上帝的人在增加。还有一些离开传统教会的人转向回教、犹太教或东方神秘主义等其它宗教（而不是转向无神论）。在全球范围内，就更是看不到宗教的消亡。伊斯兰教越发“强盛”就不说了，基督教在第三世界、在中国、在非洲、拉丁美洲等非欧美地区也正迅速发展。。。所以现实是科学与宗教还要共处下去，对两者之间的关系过于极端的看法不为大多数的无神论者和宗教信徒认同是值得庆幸也理所应当的。
2011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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