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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怪谈——梨花渔人

2016-12-05 00:54阅读:
宋燕 时拾史事
翻新怪谈——梨花渔人
只要你坚持跟别人不一样,你终会活成一个传奇。就像我,因为单身得太久,竟也有了自己的大号——梨花渔人。
渔人是我的职业,梨花是我的住处。在我的房子旁边,我种了几十棵梨树,春季到来,梨花如雪,正如我的心情。别人说我诗意,其实我只是想把我跟他们隔开而已。
我天生凉薄,没有感情。父母去世时,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伤心,远离众人,我也没感觉到什么惦念。一个人待习惯了,脾气会变得很怪,我根本没耐心交流,也讨厌迁就别人,月夜里与自己的影子默默相对,就是我最舒服的时候。
这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我照例撑出船来,任它在湖面上荡漾,自己躺在船头看月亮。听到呼声的时候我有一丝讶异,一则独处中听到人声不习惯,二则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出没呢?我半起身又听了下,声音似乎是在招呼我,像是要搭船。
船摇到岸边,是个小尼姑。穿着一身干净的青灰色袍子,带着一顶同色的帽子,眉清目秀,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笑盈盈地提出搭船到对岸去,未等我开口,就自作主张地爬上船来,进到了舱中。我未可奈何,又不愿多说话,只好摇起橹来。
船在静悄悄的湖上缓缓前行,橹的吱嘎吱嘎声单调地响着,给寂静添了一点有规律的伴奏。船荡出波纹,把铺满月光的水面打成细碎的银子,晃动着,闪动着,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我的心神跟着这波纹神游物外,很久才忽然意识到,船里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游客。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尼姑也正托着腮,专注地看着远方的湖面,水面的月光反射在她的脸庞上,照出她满足而喜悦的神情。感觉到我的注视,她转过了头,正好迎上我没来得及闪开的眼神,她看了我一眼,嘴角绽
开一个微笑。
船到岸了,我还在忙着靠岸,小尼姑已上了岸边,施了一礼便要离开。我忍不住“哎”了一声,她回过头,我问:“你,你家住哪里?”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未作回答,转身离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我稍稍有点怅然,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但仔细想想又什么都不缺。收了渔网已是傍晚,红霞满天。我在船里一直坐到了天光暗淡,才回了家。
家里有人。
饭已经做好了,屋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昨晚的那个小尼姑坐在桌旁,正在等我。
“我是鬼。”小尼姑开门见山地说,“我是今年头上刚死的鬼。”
我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是鬼还是人对我并没什么分别,鬼与人之间,可能还是鬼更亲切些吧。
小尼姑就这样住下了,成了这个家里难得的新成员。她每天天黑后来,每天鸡叫时候走,整个晚上我们都在一起。有时候我们一起听梨花飘落,有时候像初识那天一样去湖上看月亮,还有的时候只是相拥在一起。她总是很满足,她说,阳寿中没有体会过的幸福,现在都体会到了。
我说不清对她是什么感觉,和别人相处都会让我不舒服,但跟她在一起我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一切都很自然,她来,她走,她停留,就好像一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一样,我不需要为她做出任何迁就与改变。我想,可能就是因为她是鬼的缘故吧。
我们这样过了一年,有一天,她忽然说要离开。我有些意外,她说,她早晚是要去投胎的,没办法陪伴我一生。她还说,她已经为我做好了安排。
那晚她走后,就没有再来。我没有挽留她,生活于我,本来就该是这样吧,原本孤身一人,今后也一样孤身一人,她只是刚好停留了一下而已,就像偶尔搭我船的客人,就像买我鱼的鱼贩,就像集市上擦身而过的路人,都只是一个身影而已。
可是我错了。每过一天,我对她的想念就多一分,每过一天,我的恍惚就重似一天。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留下的香气,这气味我以前从未注意到过,而现在它竟变得那么浓郁,连梦里都能闻到。
惦记一个人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如此,如撕裂一般的痛苦,如下坠时无所凭依的绝望。
梨花树林来了客人。是个媒婆,带着一个农人。他拉着我要去他的家,他说,他刚刚成年的女儿,最近被鬼魅附身,说中了前缘后世很多事情,之后说“你们的女儿病了,只有嫁给梨花渔人才能得到拯救,否则必死”。他问了许多人,才找到我这里,只有我可以救他的女儿,他恳求我娶他女儿为妻。
我终于明白她走时所说的“对我做好了安排”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怎么不明白,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替代品,不是他人的陪伴,不是凡俗的美满人生。那种一棵树与另一棵树沉默着比邻的默契,如果她没给过,我也不会需要,而她给了,又带走了,还要换成别的给我,这我怎么能接受?
农人哭着走了,我不娶他的女儿,但答应会想办法帮他。那个晚上,小尼姑来了,她静静地看着我,等我给她一个理由。
我需要给你理由吗?难道你竟然不懂我?我们相对沉默了许久,她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她会放过那个女孩。
第二天,我去了农人家,他的女儿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带给了他不会再有问题的许诺。我又去了几个鲜少来往的亲戚家里,我的露面让他们吃惊万分。我问了好,也道了别。我还把家里不多的财物送了几个乡人,也并没解释原因。再之后,我就回到了家,不再吃任何东西。
那几个晚上小尼姑都来了,她陪着越来越虚弱的我,看看月亮,听听梨花落地,吹吹风,有时说上几句话。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我的心思却越来越澄明,后来我说不出话了,但心里却充满着喜悦。我感到小尼姑散发着光芒,她站了起来,向我伸过手。我抓住她的手,毫不费力地起了身,我们相视一笑,轻轻地移动出房子,慢慢地飞到了半空。白色的梨花遮掩了屋顶,从上看下去,如雪一般铺陈。
就去做孤魂野鬼吧,我们两个。这样也好快活……


原故事来自《池北偶谈》
梨花渔人
会稽姜铁夫说:其乡近岁有渔人,独居无家室,所居有梨花数十树,人呼为「梨花渔人」。一夜月明,放舟湖中,闻岸上有人呼渡,移船近之,未抵岸,其人已在舟中矣。视之尼也,年可十七八,衣缟而姿首甚丽。诘所从来,不应。将及家,登岸,穿林南南而去。渔人心知非人。明日晚归,灯火荧然,则尼已先在室中矣。渔人稍疑惧,尼曰:「我非人也,居湖边某村,父母自幼送我为尼,今年月日死,以与君有夙缘,故来相从。且君当得佳妇,亦须我为作合,幸勿讶也。」自此鸡鸣而去,夜即复来,如是将一载。邻里皆闻渔人室有异香。里中某氏,有女及笄,一日忽有鬼物凭之,言祸福,多奇中,且云:「汝女病,惟某渔人善医;且夙缘当为某妇,否者死矣。」其父母惧,邀渔人至其家,渔人不知所以,固辞归。迨暮,尼复来告曰:「我与君夙缘已尽,当从此辞。此女当为君妇,祟即我所为,君何辞耶?」渔人谊不负心,因与盟誓。尼感动泣下,亦不复强。明日,渔人以告女之父母,鬼遂不至。不数月,渔人竟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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