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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是我们创刊十周年特刊,我们选取了这十年来采访和拍摄过的一百个人物,有光鲜的成功者与胜利者,也有伤痕累累的劫后余生者和往事不堪回首的幸存者,再让记者讲述采访背后的故事。今天推送第一部分,拍摄时间为2004年-2006年。

本刊编辑部


2004年8月,香港,金庸在自己的书房兼办公室(图/张飙)


《金庸 拒绝理想主义》
本刊记者 任田 万静波
金庸不是江湖大侠,而是温文尔雅的作家与沉稳警觉的企业家的合体。
大侠要身手矫健、行走如风,有渊渟岳峙的体格,以及快意恩仇、仗剑走江湖的风采,但金庸身材不高大,体型也不健硕,更显而易见的是他的文人气质。和他谈话是愉快的,他口才称不上好,但谈吐文雅,态度恳切,不搞外交辞令,不雕琢字句,既有读书人的真性情,也有老年人世事看透之后的坦荡和放松。
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资料中说他“不喜欢说话、不擅言辞”,我想,这并非一个对中国文化有深刻观察的知识分子,在远离权力角斗场和媒体聚光灯之后策略性地对大陆发言。这才是真实的查良镛,只不过那时的他被“金庸”的盛名、波诡云谲的香港风云、《明报》老板的身份所局限,当其时也,非“言简虑精”,不能
抵挡。
文人加企业家,这是近代史迄今江浙诗书人家的专利。金庸先生亦然。他看起来面目和善,但沉默时,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庄重、一份不容他人窥伺的警觉。这固然是天性使然,他的好友、名导演张彻曾评论说,“金庸当然才智过人,但胜在厚重”,但我觉得,这其实也是复杂环境下的处世之道。
这是金庸的幸运。在纷纷扰扰的大时代下,他居然有智慧留在香港,从此开创了以笔报国、以文致富的自由人生。(万静波)
2004年9月25日,上海,金星 (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
《魅力金星结婚记》

本刊记者 蒯乐昊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金星时她穿了什么:上身是一件紧身的牛仔背心,吊带在胸前交叉,勾勒出完美的“250CC”的胸型;下面是一条棉麻镂空的白色长裙,身上每一处都流露着舞者长年训练所得的线条与美感。欧风的打扮,配上她中国娃娃一般的童花头,你嫌这种对撞还不够是吗?她一开口,竟是地道泼辣的东北腔。随便给她一方舞台,她便可以铿锵起舞;随便给她一个话筒,她就可以演起二人转。
她后来果然以“毒舌”著称,但娱乐节目评委乃至电视脱口秀主持人只是她生活中太小的一部分,她最主要的身份,仍是金星现代舞团的团长、中国现代舞的领军者、一个不需要结婚证的太太,以及3个孩子的母亲。(蒯乐昊)
2004年11月17日,河南上蔡文楼村,马深义 (图/本刊记者姜晓明)
《英雄父亲马深义》
本刊记者 江华 陈磊 赵佳月
第一次采访马深义是在2004年,当时,武汉纪录片导演陈为军的一部《好死不如赖活着》刚刚获得美国的一个奖项,他将这个豫东南平原上感染艾滋病的一家的生活原封不动地搬向了世界。那一段,应该是马深义接受媒体采访最多的时候。
后来,每一年《南方人物周刊》年终特刊,都会派记者去回访一下这个农家小院一年来的苦辣酸甜。我作为社会新闻记者,去和马深义见面大概三四次之多。由于是老乡(马深义上蔡县人,我新蔡县人),所以聊得很投机。
再后来,他遇上什么麻烦事都会给我打电话,比如,他开车和人争生意被人给打了、国外的捐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了、大女儿的婚事让他很发愁了、想来上海看看了……等等。我帮不上什么忙,通过电话听到他遥远的叹息,我也只能陪着叹气。想试着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陈磊)

2004年11月17日,河南郑州,高耀洁在家中 (图/本刊记者姜晓明)
《高耀洁 一个人的战斗》

本刊记者 陈磊 陈晓守
高耀洁抱怨着,拿起一把张小泉的剪刀,颤巍巍地往阳台走去。
窗外阳光灿烂,一群人在广州一个幽静的小区里和她告别。“你们连个花花草草都养不好。”她一边笑着,一边踩上小板凳,开始修剪伸展出阳台的三角梅。花儿开得正漂亮。
另外一个老太太常秀峰,梵高奶奶,拉着高耀洁上衣的后摆,稳定着高耀洁修剪花草的身躯。
这位曾经在中原声名卓著的妇产科医生、被称为送子观音的老太太,顶着抗艾英雄的名号,飞跃太平洋。数年过去,坐在她怀里的小姑娘,已经成长为少女。她修剪的三角梅依然自由地伸展在阳台身躯。
三角梅和剪刀,以及那个小凳子。依然还在。如果你愿意,再来一剪梅。(江华)


2004年12月7日,北京,江平在家中 (图/本刊记者姜晓明)
《江平 我所能做的是呐喊》

本刊记者 曾繁旭
2004年某个冬日,我跑到北京西南角的一个小区去采访江平先生。印象中,这位74岁的老人谦虚坦诚又有豪迈之风。他被称为“中国法学的精神引路人”,却自谦并未“写出什么像样的法学专著”;说到兴起,老人掷下豪言,“走到哪头算哪头吧,如果没有倒下的话”,言毕大笑。
10年间,陆续从各处看到这位老人的新闻。从《拆迁条例》修改、杨佳案、重庆钉子户、许霆案、到近期的收容遣送制度论辩,他都参与其中。有时,他也因为“不顺从民意的表态”,遭遇网络舆论的攻击。
79岁那年,他因中风住院。身体刚见起色,又恢复积极参与的姿态。据说,中风后遗症让他的语速变慢了,但10年前的另一句话我至今印象深刻:“我所要做的就是呐喊。对我来说,‘只向真理低头’”。(曾繁旭)


2005年10月30日晚,成都白夜酒吧,四川艺术家合影 (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
《四川人是天下人的盐》

本刊记者 杨子
这恐怕是《南方人物周刊》第一张大片。拍摄地点如今已不复存在——2013年最后一天,坚守了15年的成都玉林西路老白夜正式关闭。拍摄时间,2005,为封面特辑《四川人是天下的盐》。记得是姜晓明分两次完成的。此时,照片里的多位,早已是中国文化艺术界响当当的人物——画家何多苓,诗人柏桦、翟永明、何小竹、吉木朗格,作家洁尘,加上当时没在成都或未能到场的诗人流沙河、作家阿来、诗人兼博物馆推手钟鸣、建筑师兼小说家刘家琨、画家何工等等,就很清楚,文化艺术上,北京以外,没有任何一个省份可与四川抗衡。
当然,没有人要与四川抗衡,倒是无数内地文人墨客都热爱成都,都在白夜喝过酒,摆过龙门阵,朗诵过诗歌,办过画展摄影展。听说位于宽窄巷子的新白夜已熬过艰难时期,开始良性循环。那儿的节目更多,活动更精致。从老白夜到新白夜,漫长的15年,让人禁不住想用海明威的书名来形容——这完全是一场“流动的圣节”,呼应的是巴黎的蒙马特高地、旧金山的“城市之光”,和未来的文化复兴。(杨子)

2005年12月8日,江西萍乡安源煤矿,左起:矿工刘建明、徐军、胡志明、钟建生、易斯桂、雍建萍、张家务(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
《2005年度人物:中国矿工》
本刊记者 陈海
我和摄影师姜晓明在安源煤矿瞎逛了一整天。至少十余名矿工拒绝了我们的吃请,而我的要求无非就是聊聊天。回答两种:“我听不懂你说啥”、“我不会说普通话”——他们操着最蹩脚的普通话简单回应。
“陪他们一起工作,总不会不理我吧?”我问晓明。
为了能下井,我在萍矿集团和安源煤矿之间来回跑了四天,终得到萍矿集团最高领导的许可。
从凌晨4时,到下午出井,我跟随易斯桂上了一个完整的班,在井下吃了一顿掺有煤渣的“班中餐”。他们话不多,埋头劳作,只有干部简单地向我介绍各工种操作规程。
从澡堂出来,易斯桂和他的同事们在出口等我,冲我笑,说记者我们请你喝酒吧。那一晚我烂醉如泥,他们用普通话同我划拳,用普通话说着最下流的笑话,用普通话相互挤兑、嘲弄……
第二天酒醒,易斯桂带我去他家,一路讲述矿工的生活。
晓明在井口,拍了一百名安源矿工的标准照。 (陈海)

2005年12月19日,江苏昆山,孙俪 (图/本刊记者姜晓明)
《孙俪 我以后肯定不结婚》

本刊记者 易立竞
这是2005年冬天第一次采访孙俪时拍的照片,当时她正在江苏昆山拍戏,整个采访过程很少笑,回答问题惜字如金。
2012年底第二次采访她,回忆当初的自己,她说,那时不会表达,也不愿表达。孙俪给采访过她的记者留下的印象大都有些冷,“说我冷的人都是不了解我的,跟我亲近的人知道,其实我挺疯的,有时候说话也会挺无厘头的。”
2005年的她抗拒婚姻,现在,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邓超的出现让孙俪有了很多变化。“他是一个天性很解放的人。我以前愿意听,后来发现,我的职业让我必须去表达。这是我性格上的缺点,我意识到了,所以要改变它。邓超善于表达,所以会赢得很多朋友的喜欢。”
这段时间,她在学中医和油画,闲时会抄经,她爱好一切跟静有关的事情。“我愿意跟大家在一块儿,但这是有限的,我必须要有时间跟自己待一会儿。”(易立竞)

2005年12月20日,上海,赵薇 (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
《赵薇 我不靠男人,不靠权贵》

本刊记者 易立竞
第一次采访赵薇,是在2005年底的一个午夜。上海一间小酒吧里,刚拍完戏的赵薇坐在角落,洗去铅华的脸在烛光中泛着温和的光泽。下午拍照时,她披着红色斗篷学蝙蝠侠飞行的热闹与活泼全然不见。在《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赵薇饰演一个东北女孩。中午见面时,她正苦练东北话,记者用地道的东北话帮她说了几遍台词,她说找到了感觉。“今天这场戏最重要,演完后,我浑身都在抖,头特别疼。”
有人曾预言她的成名是“昙花一现”,8年后,第二次采访赵薇时,她导演了电影处女作——《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报道详见本刊《赵薇没人可以导演青春》),顺利从演员蜕变为华语电影圈才华与票房兼具的女导演。(易立竞)


2006年1月6日,上海,朱学勤在自家院子里 (图/本刊记者姜晓明)
《朱学勤 青年时代的思想历程》

本刊记者 李玉宵
这大概是2005年末2006年初拍的照片,当时摄影师姜晓明还在上海记者站,地点就是朱老师家的小院子。去年2月去拜访朱老师聊托克维尔,也去看过那个院子,或许因为是下午,没有感觉到照片上那股略带清冷的气息。
朱老师的身材就上海人来说是很魁梧了。他总喜欢叼着那个烟斗,不知是何时何地养成的习惯。有趣的是,他对史料信手拈来,却常常记不住别人的脸。难道这是所谓的“记性有专攻”?不过我倒觉得,于日常事务拙一点,反倒是做学问的一大优势。
有个段子朱老师本人或许不知道。2006年英国左派思想家佩里·安德森来广州,《南方周末》设宴款待,席间说到中国的思想家和学者,安德森对朱老师有一句评语:哪怕是翻译成英文之后,还是看得出来他的文章写得漂亮!(施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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