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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瓦戈医生》的主题是生活和工作(上篇：生活主题篇)

2022-05-26 08:5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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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瓦戈医生》的主题是生活和工作(上篇：生活主题篇)
ZengLingnghua
目 录
一、生命就是生活
二、帕斯捷尔纳克讴歌生活
三、日瓦戈热爱生活
四、日瓦戈欢呼革命初期的生活变化
五、革命家、士兵、居民都热爱生活
六、生活的哲理不是僵化的
七、日瓦戈认为生活从来就是自己改造自己
八、战争、剧烈社会变动所造成的生活的模样
九、中国党和政府顺乎民心的工作重点的重大转移

苏联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名声非常大。作者1946年1月动笔，1955年12月脱稿，1957年由意大利文出版，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但它受到苏联作协的批判，致使作者帕斯捷尔纳克谢绝领奖。帕斯捷尔纳克1960年去世。1982
年，苏联为他平反昭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1990年（帕斯捷尔纳克诞生100周年）定为帕斯捷尔纳克年。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有《日瓦戈医生》的多个译本。本文评述依据的是上海译文出版社音频（白春仁、顾亚铃译本）。
《日瓦戈医生》在我国反响很强烈。本作者在知网上检索，从1980年到2021年有354篇文献。文献中有持批评态度的，但绝大多数是持研究、学习和赞叹态度的。大物理学家杨振宁先生也读了《日瓦戈医生》，并称作者是“大手笔”。文献研究的视角多样化。本文领会《日瓦戈医生》的主题是生活和工作，本篇谈生活主题，下篇谈工作主题。
一、生命就是生活
生命就是生活。不然,生命就是没有意义的。
日瓦戈父母早逝，他是由舅舅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和格罗梅科教授家带大的。日瓦戈还被叫作尤拉（日瓦戈小时的名字）的时代，尼古拉就影响了他的思想。在音频的第4集（音频的第3、第4集是作品的开头章节），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就提出：历史和生活是基督创造的。这是非常伟大的思想。因为是基督提出了人们要普遍地相爱、爱你的邻居要像爱你自己的思想（这是耶稣提出的第二条诫命）。从此以后才开始有了（或孕育了）人的生活。在古埃及和古罗马的暴政下，奴隶被抛进斗兽场，被抛向战场，被充作建筑金字塔的苦役，这怎么能叫生活呢？尼古拉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必不可少的思想包括两部分：个人自由和生活及牺牲的观点。这观点至今仍很新鲜。古代（基督以前的时代）没有这样的历史，只有丑陋的罗马暴君的疯狂兽行，他们从来不曾想到任何奴役者是愚蠢的。古代只有青铜纪念像和大理石圆柱，它们的不朽是夸张的、没有生命的。只有在基督以后，人们才能自由地喘息，才开始了生活；人们不再倒毙在大街的栅栏中，而是瞑目于历史的进程中。”
在音频第10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又说：“我认为，如果指望用监狱或者来世报应恐吓就能制服人们心中沉睡的兽性，那么，马戏团里舞弄鞭子的驯兽师岂不就是人类的崇高形象，而不是那位牺牲自己的传道者了？（传道者指耶稣——摘者）……直到现在还公认，福音书当中最重要的是伦理箴言和准则。我以为最要紧的是应该懂得，耶稣宣讲的时候往往使用生活中的寓言，用日常生活解释真理。”用日常生活解释真理，意味着真理就是关于生活的真理。
在音频 第10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欢呼耶稣的诞生：“如今，这个轻快的、光芒四射的人，突出了人性，故意显出乡土气息。这个加利利人，来到这俗气的大理石和黄金堆中。从此，一切的民族和神不复存在，开始了人的时代，做 木工的人，当农夫的人，夕阳晚照之下放牧羊群的人。人这个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傲气，他随着母亲们的摇篮曲和世界上的所有画廊崇高地向各地传播。”“人的时代”，就是做木工的人、当农夫的人、放牧羊群的人等等，这些人的时代。

（在中国，能与耶稣并提的是孔子，孔子提出了仁者爱人的伟大思想。在孔子之前，周公旦是最伟大的人，是周公旦废除了商朝残暴无比的人牲习俗。——《震撼！周灭商之惊心动魄，超乎想象！》，微信公号史事挖掘机 2022-04-02 ）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的思想也是日瓦戈的思想。日瓦戈对拉拉（《日瓦戈医生》的女主人公）说： “人来到世上要生活，不是为生活做准备。而且生活本身、生活现象和生活的恩赐，都十分诱人却又非同小可。既然如此，干么要用幼稚杜撰出来的蹩脚喜剧去冒充生活呢？就像让契河夫笔下的天真无邪的人们出逃美洲这种荒唐的事儿。”（第54集）生活是第一位的，它不能被代替，不能被别的东西、别的名目来主宰。
二、帕斯捷尔纳克讴歌生活
作品的主人公日瓦戈是作者帕斯捷尔纳克的化身，我们说帕什捷尔纳克讴歌生活，说日瓦戈讴歌生活，都可以。
生活就像快乐的孩子在夏天的池塘里戏水。“池塘四周长满了睡莲，小船摇进睡莲丛里，发出干爽的嗖嗖声。尼卡和娜佳摘起了睡莲，两人同时抓住一株睡莲，一使劲，他们两人撞到了一起，脑袋一碰，船就像用高杆撑了一下，猛地划到了岸边。朵朵白莲花带着黄中透红的花心沉进水里，挂上滴滴哒哒的水珠又从水里钻了出来。娜佳和尼可不歇手地踩着睡莲，小船倾斜着，他们两人几乎是趴在船沿上踩花。两人一起掉进水里。……” 在回家的路上，尼可心里此刻最大的希望，是有朝一日再掉进池塘里去。他问自己：不知道这事是否还会发生 。（第6集。娜佳后来是本书女主人公拉拉大学的邻座同学和好朋友；尼可是日瓦戈的终生朋友之一。）
生活就是要把握大地的动人心魄的美。拉拉作利帕（娜佳的妹妹）的老师，随科洛格里沃夫（娜佳、利帕的父亲）去他们的田庄杜普良卡度假。田庄里草香四溢。拉拉置身其中，走在通往森林的小径上，深深呼吸着旷野上繁花的芳香 。这芬芳比父母更亲，比情人更好，比书本更富于智慧。一刹那间， 拉拉觉得她的存在有了新的意义，她领悟到自己生活的目的就在于要把握大地的动人心魄的美， 并一一道出这美来。（第16集）
生活是平常和平静的。在瓦雷基诺，乌拉尔尤里亚金市的一个偏远地方。日瓦戈和妻子、岳父、孩子在这里避难和靠自己劳动生活。秋季了，大地、空气、弯月、星斗被寒意凝结起来。树影落下来。每到傍晚，日瓦戈一家人都要继续普希金的话题 。阳光和空气，生活的喧闹，物象和实质，如穿户入室一般涌进普希金的诗中。外部世界的景物、生活器物 、各种名词，摩肩接踵地抢占诗行。正是这种后来闻名于世的普希金四部诗仿佛成了衡量俄国生活的某种单位，成了俄国生活的长短尺寸，好像是照着整个俄罗斯生活踏下来的尺寸，犹如做靴子画脚样，或是照手掌大小决定买手套的号码。后来，俄罗斯人民讲话的节奏，他的口语语调，通过列克拉索夫的变革，在节奏延续的长短中得到了体现。……是什么东西妨碍我担任公职、治病、写作呢？我想不是困苦和漂泊，不是动荡和频繁的变化，而是广泛流行、占据统治地位的空洞夸张的风气，诸如未来的霞光、建设新世界、人类的灯塔。听到这些话，开初感到想象力多么开阔，多么丰富 ….. 只有普通的东西经过天才之手才会变得神奇。最好的例子便数普希金。如今我们这里称小市民有谴责之意。但普希金歌颂小市民：我是小市民，我是小市民，而今我的理想，家庭主妇，我的愿望是平静，再加肉汤，最好要大盆。在俄罗斯全部气质中，我（日瓦戈）最喜欢普希金和契科夫的志趣。喜欢他们那种腼腆的天真，喜欢他们不为人类最终目的和自己的灵魂得救这类高调而忧心忡忡。
果戈里、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们终生把自己美好的财富用于现实的叙事中，在这现实叙事的交替中不知不觉度完了一生。他们的一生也是与任何人无关的个人的一生。而今这人生成为公众的大事，它好像从树上摘下的八成熟的苹果，逐渐充实美味和价值，在继承中独自达到成熟。（第52集）
三、日瓦戈热爱生活
炮火结束后，日瓦戈魂牵梦绕，思念的是家庭和生活。日瓦戈在欧战（一战）前线的医院，在炮火里服务了3年。俄国参与的战争结束后，日瓦戈乘火车回莫斯科。在漫漫长夜里，日瓦戈思绪中有两个萦绕不去的中心。第一是思念冬妮娅（日瓦戈的妻子）、家庭和以前安适的生活。那时的生活处处充满诗情画意，甚至细枝末节都莫不如此，亲切而坦诚。日瓦戈忐忑不安地想着那种生活，但愿能一如既往，恢复原样。（另一个中心是战争的恐怖。）
列车驰进莫斯科。他的家那时还没有遭到破坏，还存在于世界上。那里每一块石头都非常亲切。这才是生活，这才是感受，这才是寻奇探胜者所追求的东西，这也才是艺术的宗旨所在。回到亲人怀抱，回归自我，获得重生。（第31集）
 对日瓦戈来说，没有什么比和睦家庭和工作更重要的了。他到家，经过见面的惊喜之后，冬妮娅说：大家都说今年冬天要挨冻受饿，说得很可怕。日瓦戈说：“是啊，别人都这么说。但是有什么能比和睦家庭和工作更重要呢？其他问题都不决定于我们。有的人想往南方去，到高加索，再从那儿往更远处地方走（《静静的顿河》里也写了这种情形——本文作者）。我不能这样。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应该与国家同艰苦共患难，要挺得住。我觉得这是不言而喻的。你们就不然了。我要让你们躲过这场灾难，想把你们送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比如去芬兰。“（第32集）

日瓦戈像诗一样地歌颂劳作的生活。在城市里，已不向居民供应消费品。日瓦戈一家在莫斯科已无法生活下去，来到乌拉尔尤里亚金市一个偏远的地方——瓦雷基诺。日瓦戈一家在瓦雷基诺栖身了一年（1918年）。冬天了，日瓦戈在札记里像诗一样地写道：美好的夏日，何以褒扬。不错，确是神奇的时光。我要问怎来的赐予，无缘无由，竟如此大方。披星戴月，为自己和家庭劳动，修筑房屋，耕作土地，以求温饱。模仿创造宇宙的上帝，像鲁宾逊那样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也像母亲那样一次再次赐给自己新生。这是多么幸福啊！当你的手在活动，在劳作，在干杂活，或做木工；当你给自己定出体力可行的合理任务，从而获得成功和喜悦；当你一连六个小时在露天里用斧头削个什么东西，或者挖土，享受着清新的空气；每当此时，有多少念头纷呈在你脑海里，有多少新意重重涌来。你哪里知道强大的麻醉剂在于真实的贫困和健全的体魄。
我们（日瓦戈的家庭）储备起来的蔬菜和土豆是我们双手劳动的结果。房子已很破旧，我们很快地修复了它。火炉烟道我们也重新盘过。土豆在雨季和寒流来临之前我们全挖了出来，除偿还米库里奇恩的部分外，我们收了20多麻袋，全存入地下的主屯里。地窖里又存放两木桶黄瓜，是冬妮娅腌制的；冬妮娅不知疲倦，会安排。还有两桶她做的酸白菜。新鲜的白菜散开凉到木桩上。胡萝卜埋在干燥的沙土里。这里还有足够多新收的萝卜、甜菜、芜菁。地面上屋子里放着不少豌豆和大豆。柴房里拉回来的劈柴能烧到开春。（第51集）

《日瓦戈医生》的女主人公拉拉，跟日瓦戈一样热爱平静的生活。拉拉是日瓦戈的女友（必须指出：日瓦戈只是在妻子冬妮娅跟岳父、孩子被驱逐出国后，才跟拉拉住到一起的）。拉拉学了护士业务后在欧战前线服务了2-3年，俄国的战事结束后回到尤里亚金市（在乌拉尔）教书。她还有个孩子，她在尤里亚金市的生活怎样呢？ 1918年，俄国内战已爆发，尤里亚金市处在西伯利亚战场，红、白军争夺尤里亚金市，轮番炮击尤里亚金市。看看拉拉的居住情况吧：是幢老房子，受到炮击，石头都裂开了。老鼠多极了，让人不得安身；房子太破，到处都是缝隙，同老鼠斗没什么效果。拉拉除了教书、抚养孩子、与各种人打交道（这是生活所必需的）、与老鼠斗，她还要挤时间进图书馆。 图书馆大厅人多。拉拉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握笔做笔记，读的全是有关马克思主义的参考书 （第53集）。
拉拉怀念她以前的和平时代的生活。她说：“我清晰地记得童年的生活，我赶上了那个时候。那时一百年来的和平生活的种种概念还在起作用。人们习惯了信任理智的声音。良心要求人们做的，大家都认为是自然应该做的。一个人死在别人手里是罕见的、特殊的现象。人们认为杀戮只有在悲剧、密探的世界中，在报章新闻中才会出现，而绝不是出现在平凡的生活中。”（第72集）（拉拉在这里说的100年的和平生活，是指俄国1812年打败拿破仑以后的100年。1853年至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主要是在克里米亚半岛上进行，没有波及俄国广袤的其他地区，所以被她忽略了。）

日瓦戈在艰难中也感到生活的甜美。俄国内战已经结束了。日瓦戈离开游击队，来到尤里亚金市。他从一位缝纫女工又会理发的女士那里听到冬妮娅和岳父、孩子已被驱逐出俄国的消息，没有崩溃，而是发出感叹：天啊！能生存是多么甜美！活在世上、并且热爱生活是何等甜美！对生活本身，对存在本身，总是那么想说声谢谢，想当面表示感谢之情。（第70集）

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首先是活下去。为了躲避被捕和抚养孩子，拉拉在善意的诓骗下跟科马洛夫斯基去远东共和国了（东西伯利亚）。日瓦戈感到明亮的太阳沉落了。 这时他是这样想的：“现在该去莫斯科了。头一件事是要活下来，不能再失眠，不是要躺下睡觉。夜里要工作，直到累得倒头就睡着。” （第80集）
四、日瓦戈欢呼革命初期的生活变化
日瓦戈欢呼已经发生的2月革命和即将发生的10月革命的前兆。1917年了，2月革命发生了，在欧战前线，俄国的战事结束了。日瓦戈还没有回到莫斯科，还在前线的医院和处在前线的梅柳叶夫镇。此时他激情地歌颂一种新的生活。他说：我们的母亲俄罗斯活动起来了，他再也待不住了，他来回地走，也走不完，不停地说，也说不够。还不光是指人们，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树木，也聚集到一起来议论。夜间的花朵，同样在作哲理的思考。一幢幢的砖石楼房都起来聚会了。这有点像福音书里写的，仿佛回到了圣徒时代。
战争把生活突然打断了。革命的爆发像胸中憋了一口气，闷得太久，不吐不快。每个人都复苏了，新生了，人人都变了样，发生了根本的转折。每个人都经历了两种革命，一种是个人自身的，另一种是全体共同的。我（日瓦戈）觉得，社会主义是个大海洋，所有个人自身的革命应该像江河入海汇入其中，流进这生活的海洋，特色鲜明的海洋。我说的生活海洋，是指在绘画中看得见的那种生活，是含有伟大意义、创造性的丰富发展了的生活。现在人们决心不在书本上去体验它，而要在自己身上体验它，不是抽象的，而是在实践中体验这种生活。（第28集）
1917年10月底，彼得堡成立了人民委员苏维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日瓦戈对岳父说： “一次绝妙的外科手术！一下子就出色地割掉了发臭多年的脓包！对于几个世纪以来人们顶礼膜拜不敢抗争的不公正制度，这是一个直接了当的简单明了的判决。他们如此果敢彻底，表现了某种人们早就熟悉的民族精神，有普希金那种无条件追求光明的良知，有托尔斯泰那种正视事实的精神。” “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伟大在哪里。要创造新世界，开始一个新世纪，先要清理地基，先要等旧时代结束，然后才开始建设新世界。需要从整数开始，重起一行，另起一页。 这是史无前例的历史上的奇迹，这一创造，一下子闯入奔流不息的普通生活的最深处，全然不管日常生活的进程如何。它并非从头开始，而是在中间发端，不是预先选好了的日期，不择地点与时间，这是最伟大之处。”（第36集）
后来看到革命有消极的后果，日瓦戈对革命的认识发生了变化，但他并不干破坏革命的事。他在游击队当医生时，游击队的叛逆密谋叛乱。日瓦戈偷听到了密谋，他虽不喜欢游击队队长利维里，但心里还是想着保护利维里。（叛乱最后被粉碎。第62集）
五、革命家、士兵、居民都热爱生活
斯特尼尔尼科夫（乳名帕莎），拉拉的丈夫。他参加了欧战和俄国10月革命后的内战，是布尔什维克党党外的军事专家、革命家。他憧憬革命，献身革命，革命家的立场异常坚定。 “他对付反革命分子可凶狠得厉害。”（第43集。有的译本说他“就像一头野兽” 。）有一种流言叫他刽子手。（第46集。有的译本说他获得了“枪决专家”的绰号。）俄国内战结束后，他被诬陷，被追缉；但他不想束手就擒，在四处躲藏、到了躲无所躲的时候，他决定自杀。在自杀之前他与日瓦戈作了一次十分亲切的交谈（此时拉拉已乘火车去远东）。交谈充分流露出他对过幸福家庭生活的强烈渴望。
日瓦戈对斯特尼尔尼科夫叙说拉拉：“她称您是人中楷模，能同您媲美的人她还没见过，说您的真诚坦荡是绝无仅有的。她还说，如果地球上再次出现她曾与您同栖的房子，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她也要爬到那房子的门槛。”
 斯特尼尔尼科夫：“对不起，如果不是非分之想，请您回想一下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那些话？”
日瓦戈：“她打扫这间房子的时候、然后到院子里抖地毯的时候。”
一阵沉默之后，斯特尼尔尼科夫走到日瓦戈跟前，抓住他两只手，贴到自己胸上，像刚才一样急促地继续说下去：“我还想细问问您。只求您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很快我自己就会走的。”（第82集）死前的斯特尼尔尼科夫多么迷恋生活、迷恋拉拉啊！多么留念最后的时光啊！

处在炮火中的士兵心里也热爱生活。日瓦戈、冬妮娅一家乘火车从莫斯科去尤里亚金市（瓦雷基诺）的时候（1918年开春之际），俄国内战已经打起来了。日瓦戈因下车随意走走而被士兵们截住，被押送到斯特尼尔尼科夫的车厢（指挥部），经过盘问之后又由士兵送回日瓦戈乘坐的车厢。护送的士兵对日瓦戈医生说： “天气好起来了。正该春播，种燕麦、小麦，要么种黍子，是最好的时候。播种荞麦还嫌早点。我们那里要到阿库林娜节才种荞麦。我们是唐波夫省的马尔撒斯科人，不是本地人。唉，医生同志！要不是国内战争这灾祸，要不是该杀的反革命，这个季节我哪能跑到外地来过。这内战使我们阶级之间闹矛盾，您看它都干了些啥勾当！”（第47集）看，这士兵正处在炮火里，可他想的是播种，是生活和和平。

战乱中的居民怀念和平生活。加卢金娜是西伯利亚大道霍达斯克村圣十字镇的居民。临近复活节了。她看到到处张贴着动员入伍的公告，很伤心，因为这关系到她可怜的傻儿子谢廖沙。百事不遂心。这是怎么啦？一切都怪战争。打仗把好样的男子汉都打死了，剩下的全是孬种、废物。加卢金娜怀念起过去的生活和过去的俄罗斯。
她原来的老家生活不是现在这样。父亲是承包商，家里生活富裕。两个妹妹也好，一对美人；办什么事都像个样，教堂的仪式、舞会，都漂漂亮亮。家中的人们举止都是这样，别看全是普通人，是一般的市民、农民、工人。那时的俄罗斯也年轻漂亮，有真正的崇拜者、真正的卫士，可不是现在这些人能比得了的。如今一点神气都没有了，白天黑夜就只耍嘴皮子。符拉什和他的朋友们想凭借香槟酒和良好的愿望把从前的黄金时代拉回来。用这种办法难道能够重新获得丢失的感情吗？为了这个，得能移山倒海才行。（第56集）
这个加卢金娜一家后来遭到了不幸。日瓦戈有一次在游击队的驻地附近遇到加卢金娜的妹妹基阿古诺娃。基阿古诺娃说：在圣十字镇，加卢金（加卢金娜的丈夫）一家的房屋和财产被剥夺；女婿被关进了监狱，也许被枪毙了；外孙下落不明；姐姐加卢金娜起初衣食无着，后来给一个乡下亲戚干活糊口（第60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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