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跳舞，一边揭开儿童性侵的痛
2019-04-12 00:09阅读：
本片正在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
电影节译名为《不能说的游戏》（Little Tickles）
小瘙痒听起来有些无关痛痒，
但同时也可以看成举重若轻。
作者丨河淼
编辑丨小龙
办公室里有个男同事，有一阵子会问其他人你怕不怕痒，他若见你不是很反对，倒是可以小试牛刀一下，当然这互动主要在男同事之间。若是女同事愿意配合，这其中的暧昧也是心照不宣。倒是也有同事斩钉截铁、开诚布公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请不要碰我，这会让我很不舒服”。这时这位“始作俑者”当然不会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因为这样的后果会极其惨烈。
光是这办公室里小小的余兴节目都有如此多层的意味，更何况是这部《小瘙痒》所涉及的内容，儿童性侵，在欲盖弥彰的挠痒痒之下，是被侵害的主人公切实的痛，也是作为观众的我们的痛。
2018年下半年在法国上映的两部影片《女孩》和《小瘙痒》都是18年戛纳“一种关注”单元里非常让人满意的作品。前者涉及的是跨性别的主题，两部电影有些相似之处，二者都牵涉了被心里的痛苦所囚困的身体，两部影片也都有通过舞蹈来表现强烈的心理感受。
《小瘙痒》基于导演及主演Andréa的亲身经历，身为舞者的她曾将自己的遭遇成书，名为《小瘙痒或是愤怒的舞蹈》。虽涉及儿童性侵，但它绝不是部卖惨的电影，导演淡化了遭遇其中的悲痛和残忍，成年后的一些场景反而有些明快、俏皮，让观众在心有戚戚焉的同时，去更理性地思考这个问题。
影片中主角名为奥黛特（Odette），很不常见但却很美丽的名字，这正是《天鹅湖》中白天鹅的名字。名字的作用是什么？在出生之初，它承担了父母或是祖辈对我们的期望，奥黛特的名字别有用心，她本就像白天鹅一样纯洁，在天真烂漫时却遭遇了父母好友Gilbert的魔爪。影片在奥黛特童年与成年、她的想象与现实之间不断地交织，导演并未着力去渲染她的悲惨，而是试图去呈现一个遭受侵犯与痛苦的身体、一个被身体所困的破碎的心灵，如何找到一个出口，并且，如何与这样的恶魔抗争，尽管这用了她二十余年的时间。
成年的奥黛特并不喜欢她的名字，因为这名字承载的是与其本意相反的被玷污，因为这名字表示的是一个在童年被侵犯的她。名字本来就是“他人”，就好像是镜子里的影子一样，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知道了这名字是我，这影子也是我，这是对自我的认同。而如果奥黛特可以，她可能并不想成为“奥黛特”，这个被侵犯，又在巨大的恐慌中不知如何去面对、无法去控诉的少女。这是创伤，在创伤中她又聋又哑。
我非常喜欢电影中的一个场景，小奥黛特在舞蹈排练，在指导老师和妈妈的目光下，她在舞台上跳跃着，她越跳越高，整个人飞悬在半空中。整个场景是以小奥黛特想象中的第一视角呈现的，她飞离在半空中，台下是叫好、惊呼着的老师和妈妈。小奥黛特在现实中无法说出，她在巨大痛苦的冲击下失语了，而在她心里，她想要飞离现实，飞离这具被痛苦烙印了的身体。这是导演对于感觉以及感觉的呈现的精准把握，她也用数段舞蹈的方式，呈现了成年时期奥黛特无法言表的内心的悲痛和愤怒。
名字的作用还有什么？法国精神分析家拉康说，名字并非是对主体的切割，相反的，它是主体的连结，名字缝合了主体的缺失，或是说，主体的洞。听起来有些玄幻是不是。
在影片的最后，成年的奥黛特和童年的奥黛特相遇了，相遇在那个给她们“二人”带来无尽痛苦的童年时的浴室里。浴室门是粉色的，上面有彩色的花朵，可爱的紧。然而就是在这里，Gilbert一次又一次地侵犯了小奥黛特。他太老练太狡猾了，乃至就算是小奥黛特终于鼓足所有的勇气对他说出不后，他还是“循循善诱”地把她带进了这个小黑屋。而就是在这个想象中的浴室里，在经历了所有的痛苦、挣扎与努力后，大、小奥黛特席地而坐，互相介绍着，我叫奥黛特，就是天鹅湖里白天鹅的名字，二人相视而笑。导演从未拍摄这浴室真实的样子，这个给她带来终生痛苦的地方，也是她最终走出痛苦的地方。从这时起，她是名副其实的白天鹅。
这部电影在法国貌似是全年龄的，影院里可以见到有些妈妈带着自己的女儿来看，对这个情形的看法可以另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