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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鄤的真实故事(新编):7.新科进士的人生选择

2022-04-25 15:15阅读:
郑鄤的真实故事(新编):7. 新科进士的人生选择
郑鄤花了整整十年功夫,在天启二年(1622)二月考取进士进入官场,观政都察院。六月份参加翰林院选拔考试,以第二名的成绩录取为庶吉士。八月入馆读书,三年后就可以获得编修的头衔。呈现在他的仕途面前的前景一片光明。
观政期间,左都御史邹元标经常叫郑鄤到“首善书院”讲学,并且指着对别人说:是我的畏友。所谓“畏友”,是道义砥砺的朋友。邹元标无论在年龄上和资历上,都是郑鄤的长辈级人物,竟然这样器重他。后来担任吏部尚书的赵南星住在郑鄤的隔壁,两人天天见面,谈得十分投缘。
翰林院的同馆兄弟中,郑鄤有好几个知心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诗论文,极尽欢洽,与苏州人文震孟、漳浦人黄道周的关系尤其密切,他们三人是政治上的密友。还有一个泾阳人王徵和郑鄤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休假时两人常常一起探讨道教的经典著作。
在如此美好的前景下,郑鄤没有只问诗书、不问政治,等待升官,相反做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选择。他追随文震孟向魏忠贤发起攻击,因此而被降级外调,后来又被革职除名,直到崇祯元年才恢复原官。进入翰林院不到三个月,郑鄤
的仕途就戛然而止,也为十四年后的牢狱之灾埋下了伏笔。
天启壬戌科进士中,郑鄤和文震孟、黄道周三人是莫逆之交,政治上的同道。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太监魏忠贤和天启帝的奶妈客氏权势膨胀,勾结起来干预朝政,排斥正直的大臣。朝廷的政事逐渐混乱,而两条军事战线的情况也越来越槽。朝中许多大臣,虽然看到问题所在,却沉默不语。于是三个新科进士相约“建言报国”,由状元文震孟首发,如果出了危险,黄道周和郑鄤再相继跟进,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前赴后继,死而后已。这时郑鄤二十九岁,黄道周年近不惑,文震孟则到了半百。
文震孟的奏章递上去以后,被留中不发。所谓“留中”,就是皇帝对大臣的奏章不理睬,既不批答,也不下发。内廷传出消息,文震孟将受到廷杖。所谓“廷杖”,就是大臣光着屁股躺在地上挨板子,既失去脸面,又有生命的危险。掌刑的人下手狠一点,可以当场把人打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郑鄤的《谏留中疏》递进了宫中。他慷慨激昂地说:奏章没有经过皇帝御览就留中,必定有“伏戎援奥之奸”,这样的留中原因,以前或者是因为“权珰之炀灶”(这是指宦官),或者因为是“奸辅之藉丛”(这是指奸臣),十分明显地影射魏忠贤。这两句话被在京官员广为传诵,人人称快,一时成了名言。
魏忠贤气急败坏地来到内阁破口大骂,胁迫阁臣拟旨对文震孟和郑鄤实施廷杖。眼看情况十分危急,首辅叶向高和大臣周宗建倾尽全力营救,于是文震孟和郑鄤被降二级外调。他们二人干脆径自回家,回归一介书生去也。
然而事情并非到此为止。阉党两次兴起大狱,迫害东林六君子和七君子致死,这时的郑鄤仍不愿保持沉默,写长诗《黄芝歌》为死去的六君子鸣冤叫屈。郑鄤的同年进士探花陈仁锡则不肯为魏忠贤受封赏写诏书,魏忠贤对他恨之入骨。于是阉党把毒手伸向文震孟、陈仁锡和郑鄤他们三人。郑鄤的住处受到东厂派出特务的严密监视,把他逮捕进京的消息到处传布,骇人听闻。如果被逮必死无疑,郑鄤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的朋友张玮这时弃官在家,筹划如何带走郑鄤幼小的儿子,保护他的后代免遭荼毒。
幸好事情没有出现最糟糕的局面,文震孟、陈仁锡和郑鄤三人,受到革职除名、永不叙用的处分。为了避免再有意外发生,郑鄤的母亲劝说他外出避祸。于是郑鄤化名王小仙游历浙东四明山、江西庐山,并南下广东,进五羊城、登罗浮山。直到听说崇祯帝登基的消息,才准备回家。到家以后,接到原官起用的通知。但是他因为父母相继去世,在家守孝,直到崇祯八年的秋天才进京候补,这时离开他考取进士已经十四年了。他的官员身份虽然得到恢复,但仍旧只是一个庶吉士——皇家高级学院的研究生。
天启二年(1622)十月,郑鄤上疏,实际就是选择他的人生道路。在人生的关键处,选择十分重要。这时的郑鄤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埋头读书,养资格等升官,这样的做法,没有人会批评他,因为这对他的身份而言,是理所当然的做法。另一种是跟随文震孟,甘冒廷杖的风险,也要发出正义的呼声。郑鄤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从黄道周暂时隐忍的做法,也可以看出这次上疏的危险性。黄道周本来是和文震孟、郑鄤一同约好建言报国的,后来因为他的母亲正在来北京的路上。黄道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奏疏写了三次,烧掉三次,最后决定先尽孝,再尽忠。黄道周后来的经历说明了他不是一个怯懦之人,而是敢于大胆直谏之人,屡屡因为直言进谏而得罪崇祯帝,最后没有逃过廷杖挨板子的味道。明亡后,黄道周以抗清被俘,拒绝劝降而被杀,实现了人生的升华,成为一代名臣,为后人所敬仰。
回到正题,我们应该如何看待郑鄤的上疏行为?
郑鄤的上疏,曾经使他誉满天下。他的同年进士和一些大官,纷纷写诗赞扬他上疏的义举,这些诗作后来由他的幼子郑兢收集编入家谱的“世谏篇”中。郑兢称赞他的祖父郑振先和父亲郑鄤,具有“忠君爱国之心,浩然刚大之气”。崇祯六年(1633)苏州人金日升编撰的《颂天胪笔》里面写到郑鄤,他称赞郑鄤“清方英特”。郑鄤在为父亲守孝服阕,没有立即进京候补,金日升就说:像郑公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无意于世道呢?
郑鄤受祸以后,歪曲、诬蔑他上疏动机的声音开始出现,但是这些杂音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已经被历史的大潮无情地冲刷干净。
现代历史学者站在理性、客观的立场上看待郑鄤的上疏和他在政治上的其他行为,总体加以肯定,但也指出他在政治上的不成熟。有的学者说,郑鄤是“悲情的骨鲠之士”,“退居林下十多年,始终未能忘却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也有学者说,“金无足赤,世无完人。郑鄤立朝大节,正义凛然,足以彪炳千秋,与天地长存,与日月同辉。”
笔者作为郑鄤的后裔,为先祖的遭遇倍感痛惜!在四百年后的今日,进行这样的分析与假设:
郑鄤性格正直敢言,欲以天下为己任,但缺少一些政治人物的圆融与深藏。如果他生在盛世,会成为一个名御史;而他恰恰生逢末世,大明王朝的悲剧在他身上集中地体现出来。
郑鄤在文学上富有才华。如果他选择不问政治,明末时缄口不言,在清初甘做前朝遗老,一心一意专攻学术,或许他会成为一代学问大家。但他不是这样的个性,他选择了正直敢言,终致粉身碎骨。
虽然他的选择称不上明智,但显示了古代文人的担当精神和家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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