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皱的湖面之四
2023-05-06 14:30阅读:
被风吹皱的湖面
(之四)
九
萧雪晴正犯愁想不出扼制谣言的办法,接到了刘中宝的电话。刘中宝约她周六下午在她家见面,萧雪晴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她心里非常清楚,镇政府镇领导从来没找过她,这个时候组织办主任找她,不会有别的事,她正犹豫要不要跟镇领导谈这事,没想到镇里主动找上门来,正如她愿。
刘中宝上门找萧雪晴是这事不宜公开的需要,让萧雪晴到镇办公室来谈不合适,到学校谈也不合适。刘中宝是老机关,做这种事他有一手。
刘中宝说汪副镇长去鹰岭对口扶贫一年了,镇领导让他代表镇委镇政府来看望她,看有没有需要镇里帮助解决的事情。萧雪晴在公社农技站工作多年,退桑还耕她才改行到实验小学当的音乐老师,机关工作有所了解。她听出刘中宝的开场白是打掩护的空话官话,于是她直截了当说走访慰问干部家庭,应该是镇政府办公室的事,没猜错的话,刘主任登门肯定跟老汪有关系,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刘中宝有些尴尬,只好被动地转入正题。他说汪副镇长去鹰岭一年了,你一个人独自在家,工作上,生活上,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组织上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不管是家庭困难,还是生活工作上有什么要求,包括个人有什么需要组织帮助解决的,尽管说。
萧雪晴觉得刘中宝挺圆滑,她不好再直接戳穿他的绕圈子话,她说当家的一年不在家,女人独自在家生活,或多或少总会遇到一些难事,本来两个人一起做的家务,只能一个人做;身体再好一年到头免不了头疼脑热,倒杯吃药的水也只能自己咬着牙下床;双方父母都还健在,但都已是古稀之年,需要看望照顾;家里的气电水要是出点故障,更是麻烦。但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生活小事,咬咬牙,自己能克服。扶贫是政府的一项中心工作,不说觉悟,自然应该积极支持,他在外面把工作做好,是件积公德的事,我克服点家庭困难算不了啥。
刘中宝说萧老师不愧是人民教师,觉悟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比,她支持汪副镇长工作,实际就是支持镇党委镇政府的工作,应该感谢她的支持。接着他转换话题,问她这一年的牛郎织女生活,给没给他们夫妻感情带来什么影响?
萧雪晴明白,刘中宝这句话才是他来找她的根由。她非常坦然地说夫妻感情是个人隐私,没有必要向组织汇报。刘中宝尴尬地说自然自然,不过是组织顺便关心一下。萧雪晴说夫妻感情好,没必要向别人炫耀;夫妻感情差,朝别人诉说更是愚蠢;夫妻感情的事,别人是帮不了忙的。至于他们的感情好与不好,镇上人可能都有目共睹,不需要自己表白。爱是夫妻感情的基础,两个真爱的人,别说矛盾,想拆散都是拆散不了的。
说到这里刘中宝才迟疑地拉开手包,一边拿包里的东西一边说,最近镇纪委收到一封匿名信,夹带寄来了三张照片,带来给她看一下,想听听她的意见。萧雪晴接过照片扫了一眼,跟她收到的一样。她把照片放到一边,非常冷静地反问他们对这几张照片是怎么看。刘中宝看她如此平静非常意外,他更没料到她会反过来先问组织的看法,他自然不会按萧雪晴的思路行事,他非常老练地说组织的意见只能在调查的基础上产生,他们正在做调查,还是想听听她的意见,她是汪镇长的妻子,她的意见很重要。
萧雪晴完全理解,她不慌不忙回卧室拿来了她收到的照片,直接给了刘中宝。她说实话说,第一眼看到这三张照片时,她几乎被气晕;但再看就不难看出拍照片人的险恶用心。她问刘中宝,不知他们想过没有,这些照片不是同一时间拍摄,也不在同一地点,这个人要花费多少时间跟踪?要耗多少精力来寻找这些机会?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和精力拍这些照片?目的是什么?显然是要诬蔑败坏汪忘旺的名声。
她说汪忘旺是她丈夫,她最了解他,他们夫妻的感情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她坚信汪忘旺绝对不会做那种见不得人的肮脏事,也绝不可能背叛她;所以她既没给汪忘旺打电话、发短信询问这事,更没有想去证实这些照片所反映的内容。她要是这么做,正好上了那个坏蛋的当,她就被他当枪使了,她绝不会做这种没头脑的事。照片放了些日子,她再拿起来看,用不着跟当事人证实她就看出了照片本身说明的真实内容。
她让刘中宝跟她一起看一起分析。她说这第一张照片,他们两个的神态,都没有一点邪念,从他们两个的动作看,完全可以看出他们在做一件事情,而不是在调情。据我判断,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周小娟的衣服领口,她拿不出来,在野外没有合适的人帮忙,她只能不好意思地请汪忘旺替她拿。第二张给老人搓背,这老人即使是周小娟的父亲,老人中风后遗症自己洗不了澡,大白天赶上了,帮着擦一下背,有啥不可以呢?第三张照片,一眼就看明白,这是在山上,看出他们两个在挖什么东西,他们的手上都沾着泥土。准是有东西刮到周小娟眼睛里了,手脏没法弄出来,很难受;汪忘旺自小跟他妈学了一手,用舌头舔,他曾给她舔过好多回。
她说她虽然没跟汪忘旺和周小娟沟通,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找汪忘旺和周小娟核实,看看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凭这几张照片胡乱猜疑。
萧雪晴的分析完全出乎刘中宝的意料,而且让他惭愧地感受到他的思路既窄又偏,真没有认真从正面去看正面去分析判断,只是一味陷在调查证实的陷井之中。
萧雪晴接着说,现在让她气愤的不是汪忘旺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是那个照片制造者的恶毒用心,他不只侵犯别人的隐私,恶意跟踪制造出这些照片,而且还在向社会散布谣言,说汪忘旺犯了错误,纪委正在调查他。她希望组织出面找出这诬告者,他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涉及侵犯他人隐私罪和诬告罪。
刘中宝问她有没有拍摄照片人的线索,萧雪晴说高镇除了乐家乐这种下三烂,没有别人会做这种龌龊事。刘中宝离开时说,他们的调查是对组织负责,也是对汪副镇长负责,是内部了解情况,匿名者是不是诬告,得待调查结束后才能下定论,假如触犯了法律,会依法处理。
十
汪忘旺带着全体村民苦干了五个月,龙尾山陶土矿终于挖出了陶土。经质检部门检测,龙尾山陶土二氧化硅达75%(标准是56-79%),三氧化二铝达21%(标准是14-23%),三氧化二铁11%(标准是不超过15%),质量完全达标。汪忘旺、周小娟和龙尾川全体村民欢天喜地,他们立即投入生产,联系琉璃瓦、瓷砖生产厂家和公司,建立销售渠道。
刘中宝带着干事直接去了周小娟的家,由东往西数第九个大门,门敞着。刘中宝和干事走进大门,从大太阳底下突然进到屋里,两眼发黑,他们在大门里闭上眼睛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补充一下在强光下消耗过多的感光调节的视紫红素。
再睁开眼,厅堂里没人,只有墙壁对墙壁的漠视。厅堂两边一边有一个房间,门厅后面是厨房,刘中宝侧身朝左手边的房间瞅了一眼。谁呀?房间里传出一位老年女人的声音,话说得很慢。
房门开着,刘中宝发现一位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老太太的眼睛有问题,人坐椅子上说话,头却仰望着楼板。刘中宝应她,他们是高镇来的。老太太一听高镇,立马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朝他们迎来,高镇?是汪镇长他们镇来的啊?老太太视力有问题,但对自己的屋子很熟稔,她没用拐杖就准确地来到刘中宝跟前,伸出干枯的双手握住刘中宝的手,她很激动,手有点颤抖。
高镇出好人哪!汪镇长是大好人哪!他来帮我们翻身哪!小娟说陶土矿已经出陶土了,而且是好陶土,矿开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这都是汪镇长的恩德哪!老太太说着,失明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刘中宝不知情,只能噢噢着应付。
右边房间传出响动,刘中宝扭头看,一个老男人坐在轮椅里,自己用两手推转着车轱辘出了房间。他就是照片上中风后不能自己洗澡的老男人。老男人靠过来说,你们是不是要找汪镇长?听小娟说汪镇长去乡里开会了。
刘中宝觉得两位老人不会知道什么,他们还是想尽快见到周小娟,于是问他们,你们女儿在哪?
两位老人让刘中宝问哑了,脸上似有羞色。老太太开了口,我们哪有这福气哟!我们三个现在是一家,其实不是一家人。他不是她爹,我也不是她娘,小娟姓周,他姓张,我姓钱。刘中宝一怔,听今古奇观一样听钱老太讲他们的故事。
周小娟她爹是龙尾川的老书记,好人多难,周小娟娘早几年已经过世,她爹却又得了胃癌,周小娟研究生毕业工作没多久,没钱到上海给她爹做手术。老书记的病不能不治,全村各家各户自发地把家里仅有的积蓄凑到一起,交给周小娟,让她带她爹到上海做了手术。做完手术还要化疗放疗,周小娟只能跟她的对象和同学借钱。她尽了心尽了力,但老书记大前年还是走了。临终前他跟周小娟说,爹没能耐,当这么多年书记,只给全村老小解决温饱,没让他们过上富裕日子,他们却把自家的全部积蓄给他治了病,他这辈子还不了全村乡亲的情,对不起全村老小。他说,他咬着牙供她读书,是盼她有出息,要是出息了,要想一切办法报答乡亲们,帮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周小娟哭着向她爹保证,一定会报答乡亲们的恩情。她父亲走后,村里没人接她爹这副担子。周小娟为了村里的乡亲,辞掉了工作,回来接了她爹的班。她的未婚夫来过一趟,一看这山村,跟周小娟断了联系,她至今没再顾得找对象。
张老伯接着说,小娟跟她爹一样,心善。钱老太左眼失明,右眼白内障,生活自理不了;他中风右边半个身子不能动,成了废人,没人照料生活,小娟就把他们两个孤寡老人接到自己家里当父母侍候。
刘中宝被两位老人说的故事打动,周小娟竟是这样一位出色的姑娘。刘中宝心里有点乱,不知该如何往下进行。门外传来电瓶车声,钱老太说,我们女儿回来了。
周小娟还没进门,钱老太就高声喊,小娟啊!高镇来人了,他们说要见你!周小娟进门见是刘中宝他们俩,直接带他俩上了楼。楼上有个会客的厅,周小娟请他们坐,给他们沏茶。刘中宝在沙发上坐定才发现会客厅装修得特别雅致,藤制的沙发,茶几上摆一盆碧绿的幽兰,沙发后面墙上挂一幅国画——残荷,另一面墙是仿启功体写的启功的名句:看竹者多画者少,胸有成竹人更杳。这竹、荷、兰、藤透出文化人的心境。再看人,咖啡色皮肤,配上洁白的牙齿和一对少见的黑亮眼睛,美得特别。
刘中宝一时找不到进入正题的话,只好先关心她。他惋惜地说读了这么多年书,辞了公职,回村里来当农民,对象也吹了,这不太亏了吗?周小娟笑笑说亏是亏,不过,这是为自己爹亏,就没法论亏不亏。刘中宝进一步关心,怎么再没找呢?周小娟还是笑,说如今有肩膀的男人少,一看这二老就退了,没有担当的男人怎么能靠得住呢!刘中宝说这么高的学历,这么年轻漂亮,真替你可惜。周小娟说,与其找一个靠不住的人一起生活,不如不找。
周小娟感叹得感谢高镇的领导和企业,没汪镇长带着扶贫小组来这里,他们不会有今天。她问刘中宝这次再来还需要他们做什么。刘中宝说直说最近他们接到一封匿名信,寄来几张照片,特意带来让她看看,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散出去对她对汪副镇长都不好。周小娟接过照片,一看竟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照片是真的,拍得也不错!她毫无顾忌地指着照片说,这一张是她和汪镇长从镇上开会回来,发现一辆小车停在山上的树林里,周围找也没人应,这穷乡僻壤车停在山上很不安全,通过114查到车主,他俩在等他的时候,一阵风刮下松针掉进她后领口里,她拿不出来,扎得挺难受,只好请汪镇长帮她拿。这一张是给张叔洗澡。他半边身子不能动,一只手洗不了上身,每次洗澡都是她给他擦洗上身,他自己洗下身。那天她正要给他搓背,汪镇长来找她商量陶土矿矿长人选的事,他就替张叔搓了背。这一张是他们去山上给汪镇长夫人挖草药。汪镇长说她总失眠睡不好觉,他们山上有茯苓,长在松树根下,跟酸枣仁、白果、枸杞、山药、百合、莲子一起煎服,效果会很好。那天他们一起上山挖茯苓,正挖着,一阵风吹来,灰沙刮进她眼睛里,他们手上都是泥,没法揉,她拿纸巾吸,怎么也吸不出来,搞得她很不舒服。没办法又是汪镇长帮的忙,他先让她仰着头,拿矿泉水给冲洗,还是没冲出来。后来他说他妈有一招,用舌头舔。她很不好意思,他说没关系,他常用这法给别人舔,结果真的一舔就舔出来了。
周小娟说完才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她非常严肃地跟刘中宝说,有人刻意在跟踪汪镇长,这不是想诬陷污蔑他嘛!如果需要,我可以作证,文字和当面作证都可以。
刘中宝听周小娟说完,萧雪晴在他心目高大起来,他敬佩她对汪忘旺的爱,更敬佩她的心胸度量。他跟周小娟说这是他们纪委内部调查,用不着她写证明材料,她只需在谈话记录上签个字就行。刘中宝嘱咐她,这事先不用跟汪副镇长说,也请她理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回去会查写匿名信的人。周小娟说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像汪镇长这样做工作干事业的干部确实很少。一个人不管他官大官小,有才无才,德最重要。她认为,一个男人,总在别的女人面前夸自己妻子,这个男人品行错不了。汪镇长就是这样的男人,他的手机里都是她妻子的照片,开机就是她的美人照,手机铃声是她的歌声,他总毫不忌讳地给别人看,让人听,这样的男人,他心里还会有别的女人吗?
刘中宝看着周小娟犯愣。周小娟说,她对现在的纪检工作一直有想法,可没场合说。这么多年来,从上到下,整治党风、反腐倡廉的力度不能说不大,可说是空前的,可为什么党风的转变老百姓感觉不到呢?为什么这么多干部仍在顶风作案以身试法呢?她认为一个很重大的缺失是没有正面的榜样引导与鼓舞。过去,群众有董存瑞、黄继光、雷锋做榜样,干部有焦裕禄、孔繁荪做楷模;现在呢?每天、每月、每年听到的看到的只有多少多少省部级干部、多少多少厅局级、多少多少县处级被“双规”,被“双开”,被判刑,而没有一个清正廉洁、无私奉献的干部典型做榜样。这不等于向党内外、向国内外宣布,中国共产党的干部只有周永康、陈良玉、徐才厚、郭伯雄这样的腐败分子,再没有一个为公为民的公仆嘛!她作为一名党员,面对这些,她感到面上无光,甚至羞愧。党内真没有合格的党员合格的干部吗?不是,像汪副镇长这样的优秀干部,不值得大家学习吗?
刘中宝重新认识周小娟似地看着她,这番话让他有醍醐灌顶之感,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他想她肯定会有作为,会有用武之地。
十一
湖面依旧平静如镜,微风也依旧凉爽正秋。萧雪晴和汪忘旺挽着胳膊相倚相携着迈步在湖滨大道,自结婚起他们出门就这个样,当时镇上还有人看不惯,说在家里亲还不够,出门还要秀恩爱,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如此。
他们有一年没这么散步了,这次是汪忘旺到市里开会借机回来看萧雪晴。照片的事他们谁也没提,就像从没发生过这回事。
镇纪委把这事很当回事办。刘中宝写了调查报告,干事起草,他前后修改了三遍才交给纪委书记。除了调查报告,刘中宝还跟纪委书记有过一次交谈。他说与汪副镇长共事多年,这次调查才真正了解他。当年提拔他当副镇长,他心里曾很不舒服。这次调查的一个收获是自比不如,而且差距很大,得老老实实向他学习。纪委书记批示在适当时间,适当场合,用恰当的形式替汪副镇长消除影响,同时批准他们联合派出所对诬告者立案查处的建议。
刘中宝和派出所经查对笔迹和DNA检验,确定诬告者是乐家乐,签发了拘留审查的手续。
汪忘旺和萧雪晴手挽手往家走,经过人民广场时,广场阅报栏前围着一片人。他俩走过去看,执勤警察逮住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在往广告栏里贴照片,照片竟都是汪忘旺跟周小娟的合影。小男孩交待是剃头店的乐师傅让他贴的,贴一张给十块钱,一共十张照片,给了他一百块钱。萧雪晴跟汪忘旺说,没想到这混蛋狗急跳墙,最后来这一招。汪忘旺不明白就里,萧雪晴这才告诉了他一切。
正说着一辆警车开来,停到阅报栏前,两名警察从车里拉下乐家乐,让他和小男孩一起揭下广告栏里的照片。原来是警察拿着拘留证去执法,乐家乐自己跳了出来。
警察把乐家乐和小男孩带上车时,乐家乐扭过头来对着萧雪晴吼:
萧雪晴!是你害了我一辈子!
作者简介:
黄国荣,江苏宜兴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社长,编审。已发表、出版文学作品800余万字。多部作品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长篇小说选刊》转载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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