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代会上的发言
2010-06-23 12:12阅读：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教代會发言提綱
2010-5-22
1、
中国古代的儒家文献有一篇叫做《大学》，虽然这篇文献所说的“大学”与我们今天所讲的“大学”不是一回事，但“大学”相对于“小学”而言，它作为“高等教育”的含义仍然是有的。这篇文献的开篇第一句就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古代的“高等教育”，它的根本任务是要使受教育者都能够开明自己的德性，实现道德的完善，最终在行为实践上达到一个“至善”的境界。“至善”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也是社会所要达到的最高境界。
2、
现代教育体系之下的“大学”，我们通常都将它一般地理解为“知识的渊薮”，或者说是传递知识的场所，青年们到大学里来，就是来接受知识的；但是实际上，这一观点是不完整的，因为大学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个传递知识的场所，它同时还必须是是“至善”这一最高价值理念的承担者与体现者。
3、
从这一观点来看，那么首先就对大学的教师提出了特别的要求。一个大学的教师，不仅仅在于他有知识，更在于他在人格上是完善的，在道德上追求至善理想的，所以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传道”是第一位的。过去有“师道尊严”之说，这不是说仅仅因为你是教师所以就“尊严”，而是说，师而有道、能够传道方为尊严，若为师而无道，则何尊严之有？
4、
在明德至善的意义上来说，大学显然就不是一个职业训养所。将大学理解为一个职业培训基地，上大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有一个好的职业，如果学生当中存在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如果学校的领导者也存这样的观点，甚至将它作为大学的根本任务或最高追求，那就一定是糟糕的。中国的高校中潜在着这样一种观念：社会需要什么什么职业，我们大学就办什么专业。这是最有毒害性的一种观念，这种办“杂货铺”或充其量是“百货公司”的理念，怎么能办好现代大学？这种观念的流行，不仅抽掉了大学的灵魂，而且取消了知识的尊严，用以前的话说，那就叫做“斯文扫地”。以这种功利主义的观念来办学，或者说以“利禄”的观念来办学，就只能培养出功利之人、利禄之徒，而培养不出人格完善的人。
5、
那么大学应该将青年们培养成什么样子？我的观点是，大学要培养的首先是“人”，然后才是“人才”。所谓人才，只是人中之才，如果人都还没有
完成，谈何人才？按照孔子的话说，教育的目的首先在于“成人”，使人成为人，实现人格的完善，按今天的说法，“成人”的最低要求是做合格的“公民”。那么我们要不要人才呢？当然是要的，而问题恰恰在于人才是以人的基本素质的养成为基础的。大学应该是真正体现素质教育的地方。公民素质、道德素质、知识素质等等，是青年在大学的教育中所应该养成的一些基本素质。缺乏正义的观念，缺乏对社会的批评态度，缺乏道德的实践能力，缺乏对内心良知的敬畏之感，要体现出良好的公民素质与道德素质是困难的；而知识的素质，则体现为接受知识的能力与转化知识的能力，缺乏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全面滋养，这种知识能力的养成同样是苍白的。
6、
以这种素质培养的观点来看，那么，高校本身就必须体现对于人道价值的根本关切，体现对于真善美之崇高价值的本质追求，它应当是人文精神、人道价值、科学精神的集中体现者。在这个意义上说，高校不应当使自己成为社会一般功利价值的追逐者，而应当成为社会大众生活之中一般价值取向的引导者。我个人认为，大学不应过分卷入于社会，而应当与社会保持一定程度的疏离。这种一定程度的疏离，也就是一定程度上对于功利价值、实用价值的超离。在这种一定程度的与社会疏离的状态之中，大学才可能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才可能发挥它在价值理念上、在科学知识上、在文化精神上对于社会的引领作用，才可能更好地体现大学的使命。而在今天的大学之中，我们恰好缺乏那种为科学而科学、为知识而知识的求真精神。在“服务社会”这一最为冠冕堂皇的口号之下，各学科的教师大抵上都疲劳于各种各样的课题之中，大学成了追逐着某种实用价值、某种功利用途而跑的一个庞大机器；我们恐怕很少去想，正是在这种功利价值的不断追逐之中，知识的神圣性与尊严在丧失，科学精神在丧失，体现对人道价值之根本关切在人文精神在丧失，大学的精神在丧失。大学，这一原本是文化精神获得集中体现的地方，却正在滑向缺乏文化精神的边缘，以至于“大学的文化建设”成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主要话题之一。
7、
现代大学的分科教育，出现了在知识体系上的“学科”分野，大的分法，有所谓“文科”、“理工科”；而随着现代社会对知识在不同职业中应用的越来越强调，于是就有了关于不同学科的功利性的价值判断。人们通常是以“有用”、“无用”来区分学科的价值高低的。文科，特别是人文学科的哲学、历史、文学、宗教等等，往往被看作是“无用的”学科，不仅社会上的一般人群不予重视，甚至办学校的人也不予重视。而事实上，公民素质、道德素质、知识素质的一般养成，人文学科在高校教育中所起的作用要更为重要、更为巨大。一座大学的整体文化素质，主要是通过人文学科的发展程度来体现的；大学对社会一般价值取向的引导作用，主要是通过高校师生所体现的人文素质对社会的影响来体现的。对文科的重视，尤其是对人文学科的重视，不仅仅是一个高校内部学科发展如何平衡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关系到全社会的公民素质如何提高的问题，在高等教育越来越普及的今天，这一点实在表现得更为明显。大学是仅仅为社会输送具有某方面知识的工具性人才，还是为社会培养具有良好道德素质与知识素质的优秀公民，这个问题应该引起全体师生的深思，更应该引起高校的领导者的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