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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沥

2025-06-01 10:19阅读:
春雨淅沥

都说春风是春天的信使,那么春雨就是春天的Logo。春风每年如期把春天送回后,若无一场及时而透彻的春雨降下,这个春天的颜色便不够明艳,反之,她的浪漫和美丽就能加倍呈现。
春雨润泽大地,催促着草儿最先向人们报告春天到来的消息。中唐大诗人韩愈对此观察细致、描摹生动:“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就是上了小学《语文》课本,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为了避免孤证不立的嫌疑,这里再引用与韩愈并称为“韩孟”的孟郊的一首诗:“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何物最先知,虚庭草争出。”若是论及艺术性与感染力,后者显然要差一些,但这种规规矩矩的写实手法,却更凸显了春雨萌生万物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
时光再往后走就到仲春了,这么一个繁花似锦的季节,自然也是少不了春雨加持的。北宋大文学家王安石对此种情状的叙写直截了当:“雨打江南树,一夜花开无数。”短短11个字的两句词,隐隐有种改革家挥斥方遒的气势在其中。而同为北宋诗人的汪藻在“一春略无十日晴,处处浮云将雨行”的日子里看到的则是“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这无疑是由士大夫的闲情逸趣生发出来的。于此我们也应该厘清了春雨与春花的关系:正是前者“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付出与呵护,才有了后者“秾丽最宜新著雨,娇娆全在欲开时”的美好与靓丽。
当然也有持反对意见的,这方面的例子同样不少。比如北宋婉约派一代词宗秦观的名句“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纵是无可比拟的清新婉丽,但也不免让人觉出一丝对春雨的幽怨。至于南宋著名女词人朱淑真的“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则更直接而主观地给春雨定下了罪愆。除此之外,与“春愁”关联的诸般事物中,春雨也常是一个无辜而受伤的存在。晚唐诗词名家韦庄写到:“自有春愁正断魂,不堪芳草思王孙。落花寂寂黄昏雨,深院无人独倚门”,可算作因雨成愁的一个代表。针对这样的现象,鲁迅先生有过明确的评判:“古人看见月缺花残,黯然
泪下,是可恕的,他那时自然科学还不发达,当然不明白这是自然现象。”故而我们也不必为此再替春雨介怀了。
撇开这些带有浓烈感情色彩的内容,我们还发现“春雨”如符号般标注着一些地方的特殊印记。元人虞集有一阕词《风入松·寄柯敬仲》,尽管作者位列“元诗四大家”之首,但熟知词作内容的依然不多;不过若是说到“杏花春雨江南”一句首出该词之中,相信不少人都会讶然出声了。因为在很多朋友的脑海里,“春雨+杏花=江南”已是公式般的存在了。与此相类的还有《新白娘子传奇》的片尾曲《渡情》,那“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的优美歌词和动听旋律,也打造出了独属西湖的“春雨+烟柳”的绝妙场景。至于这份殊荣为何偏偏钟情于春雨,我还没有完全思考清楚,但想来一定与她谦逊内敛、温润隽永的品格有莫大的关系。
在书卷里打完转转,要想真正领略春雨的魅力,还需到山野之中去。“词龙”辛弃疾早就提醒我们:“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不走到大天大地里,我们也难免被“春愁”裹挟了。“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这是明代诗人杨基在《天平山中》看到的,斜风微雨之中,花开与果熟的双重喜悦同时展现,这是何等难得呀!清代诗人周向青在《江城》汉阳郊外看到的又有不同,他的眼前是“笋箨半因雷后坼,杏花偏向雨中开”,而此等风光也坚定了他忠于职守的长志。其实,此时最常见最感人的场景还得说是趁雨抢墒的春耕,“雨湿棠梨水满田,东郊农事正茫然”,看一看这样一幅《东埔春耕》的辛勤劳作图,我们会更深刻地明白自己根脉之所系。
甫一入春,便开始念叨一场春雨。她不来,地也会绿、山也会青,但终究不够明净。她一来,荡涤的不仅有积攒一冬的灰尘和晦暗,还有人们心中的慵懒和浊气。当我们在雨后焕然一新地去拥抱明媚春光时,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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