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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试自诚而明谓之性赋北宋·范仲淹

2024-01-06 17:19阅读:
省试自诚而明谓之性赋(诚发为德,彰彼天性。) 北宋 · 范仲淹
圣人生禀正命,动由至诚。发圣德而非习,本天性以惟明。生而神灵,实降五行之秀;发于事业,克宣三代之英。稽《中庸》之有云,仰上圣之莫越。性以诚著,德由明发。其诚也感于乾坤,其明也配乎日月。我生既异,初郁郁而有融;我性在斯,终存存而不竭。上智不移,无为而为。蕴被精醇之志,发为浚哲之资。文王之德之纯,既由天启;周公之才之美,亦自生知。故得冠乎人伦,立乎圣域。所以见至矣之性,所以成自然之识。究其本也,盖钟纯粹之精;及其显焉,乃著文明之德。岂不以自诚而明者,生而非常;自明而诚者,学而有方。生而德者,实兹睿圣;学而及者,惟彼贤良。颜生则自明而臻,谓贤人而可拟;夫子刚自诚而至,与天道而弥彰。若然,则诚之道也既如此,明之道也又如彼。盖殊途而同致,亦相须而成理。发乎仁义,遂使跂而及之;著乎圣神,所谓诚则明矣。且夫明乃诚之表,诚乃明之先。存乎诚而正性既立,贯乎明而盛德乃宣。有感必通,始料乎在心为志;不求而得,终知乎受命于天。大矣哉!考彼格言,见兹玄圣。施为可睹于君德,动静必遵于天命。由至诚而达至明,是为圣人之性。


金在镕赋(金在良冶,求铸成器。) 北宋 · 范仲淹
天生至宝,时贵良金。在镕之姿可睹,从革之用将临。熠耀腾精,乍跃洪炉之内;纵横成器,当随哲匠之心。观其大冶既陈,满籯斯在。俄融融而委质,忽晔晔而扬彩。英华既发,双南之价弥高;鼓铸未停,百鍊之功可待。况乎六府会昌,我禀其刚;九牧纳贡,我称其良。因烈火而变化,逐懿范而圆方。如令区别妍媸,愿为轩鉴;傥使削平祸乱,请就干将。国之宝也,有如此者。欲致用于君子,故假手于良冶。时将禁害,夏王之鼎可成;君或好贤,越相之容必写。是知金非工而不用,工非金而曷求。观此镕金之义,得乎为政之谋。君谕冶焉,自得化人之旨;民为金也,克明从上之由。彼以披沙见寻,藏山是务。一则求之而未显,一则弃之而弗顾。曷若动而愈出,既踊跃以求伸;用之则行,必周流而可铸?羡夫五行之粹,三品之英。昔丽水而隐晦,今跃冶而光亨。流形而不缩不盈,出乎其类;尚象而无小无大,动则有成。士有鍜鍊诚明,范围仁义。俟明君之大用,感良金而自试。居圣人天地之炉,亦庶几
于国器。


乾为金赋(刚健纯粹,其象金也。) 北宋 · 范仲淹
大哉乾阳,禀乎至刚。统于天而不息,取诸金而可方。外著元亨,想有英而可睹;中含变化,知从革之靡常。原夫圣人之作《易》也,八卦成文,百代为宪。索隐而神道可极,取象而物形何遁。立夫《乾》也,所以体乎高明;为彼金焉,所以尚乎刚健。观其爻系斯著,拟议有伦。此则端四德而成象,彼则列五行而效珍。非同体于焕耀,实比德于贞纯。画而成三,三品之容可玩;统而用九,九牧之贡斯陈。况乎运太始之极,履至阳之位,冠三才而中正,秉一气而纯粹。万物自我而资始,四时自我而下施。其动也直,谁观跃冶之姿;其静也专,更想藏山之义。岂不以《乾》之德也,至健于斯;金之性也,纯刚在兹。察之则宛若,配之则宜其。我道易知,喻披沙而既得;我功不拔,如在砺以焉亏。则知为冰未良,喻马安仰。一则消释而可待,一则老瘠而何往。曷若我取难得之宝,匹始亨之象。《乾》之运矣,盖造物而罔愆;金之铸焉,亦制器而不爽。有以见确然成务,昭乎若金。首万化而道广,方百鍊而旨深。始终不杂于阴爻,宁虞众口;上下皆禀于刚德,若遇同心。美矣哉!《易》之取舍,有如此者。仰运行之在上,荷生成之亲下。故我后法乾元而居尊,致王度之如也。


易兼三材赋(通彼天地,人谓之易。) 北宋 · 范仲淹
大哉!《易》以象设,象由意通。兼三材而穷理尽性,重六画而原始要终。二气分仪,著高卑于卦内;五行降秀,形动静于爻中。所以明乾坤之化育,见天人之会同者也。昔者有圣人之生,建大《易》之旨。观天之道,察地之纪。取人于斯,成卦于彼。将以尽变化云为之义,将以存洁静精微之理。极其数也,必在乎兼而两之;定其位焉,由是乎三者备矣。若乃高处物先,取法乎天,所以显不息之义,所以轸行健之权。保合太和,纯粹之源显著;首出庶物,高明之象昭宣。此立天之道也,御阴阳而德全。又若卑而得位,下蟠于地。所以取沉潜之体,所以拟广博之义。寂然不动,既侔厚载之容;感而遂通,益见资生之利。此立地之道也,自刚柔而功备。于是卑高以陈,中列乎人。刚而上者宜乎主,柔而下者宜乎臣。慎时行时止之间,宁迷进退;察道长道消之际,自见屈伸。此立人之道也,敦仁乂而有伦。既而明三极之端,知八象之谓。存拟议而无爽,周变通而曷既。君子用之而消息,圣人执之而经纬。亦由璇玑测象,括运动于七辰;玉琯候时,含惨舒于四气。岂不以《易》之为书也,范彼二仪;《易》之为教也,达乎四维。观其象则区以别矣,思其道则变而通之。上以统百王之业,下以断万物之疑。变动不居,适内外而无滞;广大悉备,包上下而弗遗。至矣哉!无幽不通,唯变所适。准天地而容日月,畜风雷而列山泽。鼓之舞之以尽神,统三才而成《易》。


建用皇极赋 北宋 · 胡宿
在昔箕子,赞于武王。演皇极建用之道,为彝伦攸叙之纲。经以大猷,统九畴而克正;执乎至德,裕万化而有常。故能立观天之至教,为经国之彝章。原夫立民必本于大中,治众必由于至寡。既抱一以行矣,实用九之大者。体元立制,将举正以适中;极深研几,乃立常而化下。岂不以皇者保大之至,极者处中之规!建于民则国之宝也,藏诸用则神而化之。肇修乎八政之纪,上律乎五行之宜。酌刚柔动静之方,裁成大本;树正直平康之道,表正丕基。义用遵王,仁符守位。慎过差之咎,取中庸之治。立乎大法,为百世不易之规;综尔群伦,协一统无偏之义。功归乃圣,道格惟皇。协九功而时叙,体五始而化光。保合太和,克御旁行之道;综制万变,统归中立之方。去彼异端,谨乎常宪,六极所以垂戒,五福由之致劝。既殊涂以同归,由执一以应万。亦同夫三辰上运,归尊乎璇极之居;四气旁流,取法于斗杓之建。无反无侧,有猷有为。处人上而钦若,正天下以宜其。「允执厥中」,仰稽古重华之训;「莫匪尔极」,见《思文》后稷之诗。大矣!上圣有为,群生作则,体风行而斯化,妙日用而不测。故能昭睿哲之元功,建中和之至极。
感交赋(并序天禧四年) 北宋 · 宋祁
夫浚井冽泉,物之利也,甘至而先竭;芳膏煎兰,用之美也,明极而自销。信哉是言,吾见于太原王生矣。生名贺,字赞尧,其先太原人也。襟度冲粹,风规凝简。左右就养,慕婴戏以为娱;卓荦观书,耻章雕而习巧。学殖滋大,声誉驶驰。由是四充赋于宾贤,一奏御于宸览。引商之曲,始寡和而攸称;跃冶之金,终不祥而见弃。而君曾靡屑虑,啧无尤言。仁不中而反求,气至刚而无害。怡处宫亩,坐进道腴。既闲且驰,水曲之銮有节;不怨胜己,嵇山之箭乃深。天禧元祀,予以父怙缠悲,穷阎削迹。企入室而孔迩,卜亲邻而有初。而君不我遐遗,惠然肯顾。切偲之义弥笃,簪盍之情在兹。乃至劘切艺文,推明友契。分山雾之馀润,袭皋兰之一薰。恩斯勤斯,或推或挽。俾憃烦之有赖,非哲乂而畴依。而君姿素质羸,少小多病。过郑吟之三岁,甚漳卧之十旬。越明年春,食剂愆和,竖膏遘疢。重茧下冰而已甚,邪风造热而迭攻。六气之沴交臻,九折之医靡效。革带移眼,怅仙骨之愔愔;葆发悲秋,愒馀阴之奄奄。一日,予往候其疾,生举手而言曰:「吾殆将死矣。胸臆结轖,气血周偾,楚魂外散,蜀肺中焦,自兹恐不得复见」。因泣下数行。夏四月卒,年三十有七。行路兴叹,朋游陨泣。赍志没地,冯生之恨何穷;积忧伤人,盛宪之年不永。直念古者,异世同悲。谨按君雅行素隆,华胄相继。高节应世,暴秋阳而不渝;奥思际天,耻鞶帨而增饰。雅善谈理,素乐名教。执雕虎之疏贱,未尝动心;视龙断之富贵,介然不屈。加以累世清白,四壁徒立。北堂垂喜惧之岁,东陂乏膏腴之产。而君夷险一致,欣然忘贫。范云之室无姬姜,令伯之晚有儿息。逮夫议围失利,绵痼相乘。霞朝雾夕之沈欢,苑雪台风之怅别。醒忧荐委,彊寿弗延。恍兮鬼伯之来催,偃然石室而长寝。美志弗遂,永怀李广之数奇;遗文颇多,当类伟长之不朽。人之云谢,今也其亡。先是,君娶范氏,末年生子,未百日而君没。范既早寡,拥树而归。庚申岁,予南涉大江,戾止斯郡。访君之孙,已三岁矣。天骨特异,童游不杂。谅夫善庆之所积,宜其孝谨之不衰。藐是若人,庶乎必复。墓木将拱,州来之叹曷胜;青简尚新,秣陵之言永已。追为此赋,式用寄怀。敢同刘峻之《广交》,聊代山阳之《感旧》。收纸长想,属思不文。其词曰:
惟天地之肖貌,钟象数之最灵。斡五行而宅秀,揽万物以储精。粤亨会之吻合,倬思皇而挺生。联秀骥以服轭,簉仪凰而舞庭。蔼媚天之吉士,焕入彀之群英。嗟若人之间杰,何遘时之熙盛。袭淮水以启胄,追汾阳而薄景。统三变之至道,凝四端之粹性。貌峨峨而突弁,衣襜襜而方领,驰妙誉于丘稷,掩多奇于汝颍。出乎类以拔萃,砥其言而砺行。轶士林以横步,邈霄涂而高骋。直协华之启旦,颁深诏而求治。鬻公车以千数,集桥门而万计。莪菁菁而载育,薪翘翘而咸刈。苹呦呦而鹿食,场皎皎而驹至。彼君子之修业,奉裒举而论艺。驰一封之汉车,冠百朋之周士。纷采采之雪裳,蔼譊譊之帷被。家抱玉以相矜,言盈庭而可畏。独夫子之卓尔,愤愚儒之翕訾。决辩涛以四出,轩意霞而中起。盘百钩而不踠,投千牛而弥锐。群心惕以解体,众口呿而瞠视。将一鼓以作气,以十手之所指。蹇登荐于王府,群万有而来洎。混如泾渭之合,杂若蜩螳之沸。或腊弹以勤请,或金膏而将意。惟夫子之介然,谓众谋之非韪。含清唱而靡应,据中道而不倚。恶登墙而栖处,耻画墁而食志。茍尔功之可图,非吾人之所履。企造天之华阙,爰奏技于严宸。皇不察予之中诚,汩旅退于下陈。无左右以为助,虽随和而孰珍?虎当关而逐逐,犬迎吠而狺狺。敛高足于要津,反初服于私门。宫一亩以却扫,案三杯而食贫。虽埋照于流俗,愈抗情于曩真。庶桑榆之可收,奚嗜欲之足驯?咨余生之蕞尔,昧贤达之高致。属钜创以集蓼,委颓龄而归里。声不高于乡品,志方谋于遁尾。何夫君之渊识,外当世之流议。续伐木之高矩,缔忘言之密契。始告导于忠善,终博约于文礼。义盖高而薄云,言志美而成市。霜雪零而靡凋,风雨晦而不已。寻越盟于戴笠,泛牙弦于流水。我有实而子采,尔有规而吾佩。期左提以右挈,俾尽善而又美。优圣域以襼裳,宾帝门而结轨。悯人生之多故,抚物化之靡常。何夫子之禀质,郁中乾而外彊。广十旬而寝疾,偃四支而在床。饵恶石以无徵,指馀阴而激扬。鸟发谶以入室,竖兴妖而在肓。眷寿母之垂老,抚孤孩而增伤。心念后而惴惴,泪垂睫而浪浪。启手足以自顾,何命促而意长。慨朝露之溘至,入脩夜之不旸。嗟天理之繟然,云祸盈而佑吉。监至高而在下,网虽疏而实密。何夫君之重道,遭六极而生疾。收华藻于中春,顿遐踪于逐日。昔二人之同心,今一臂而相失。望森森之美槚,叹萧萧之遥阡。岂死者之可作,徒兴叹于九原。脱亭皋之珍木,淡陇首之长烟。日西匿以风戾,雁南翔而露圆。仰泰素之收神,哀拱木而敛魂。沥酒绵之薄奠,抚坟草之陈根。旧馆阒以无睹,遗书散而罕存。投空文以长想,尽万代其何言。
十二管还相为宫赋(宫则时主,相继而王。) 北宋 · 宋祁
十二之管,还相为宫。自函三而资始,播吹万以无穷。协杓建于斗纲,互分正位;应雌雄于凤律,狎至成功。尚矣圣言,渊乎太极。包二气以赜隐,参五行而垂则。气物相荡,盈虚并得。迭处迭去,忽微由是靡差;一往一来,休王从而可测。懿其自律召吕,犹尊及卑。气逐候至,阴随月移。天不能以道爱,日不能以气欺。隔八数以回旋,来皆有次;定三分而损益,动各乘时。且夫管寓其形,宫谓之主。我当其会,则众音不得不集;彼据其正,则群伦不得不辅。盖以下括人纪,上分天部。阳唱九而阴唱六,密极毫釐;吕生子而律娶妻,应如规矩。岂不以二仪之气,顺之则为祥;三辰之序,差之则降殃。故我转五音而并劭,如四序之旋相。遂使春不愆暖,秋无迭凉。本自黄钟,始同功而异位;终于南吕,递舍短以从长。故得均校盈虚,宣精启闭。本本无失,生生相继。彼既旧而此新,吾将崇而尔替。风由气发,六十数而成声;月以辰同,三百旬而作岁。美夫!一动一静,或煦或吹。得之者空积咸若,失之者惨舒远而。亦犹三统体元,惟纪正于升降;六章凝采,互为质以彰施。宜乎万宝该成,一气洪畅。显厥应而有旨,当其时而自王。故吾于宫律之间,见天人之情状。


水火不相入而相资赋(其性相反,同济于用。) 北宋 · 范仲淹
水火之性也,偏其反而;水火之利也,一以贯之。居惟异处,动必相资。始则无自入焉,受诸睽而已矣;中则往有功也,取既济以宜其。原夫两仪肇生,五行并命。水以流而顺,火以明而盛。一彼一此,自分燥湿之情;知和而和,匪间炎凉之性。烈烈汤汤,曰阴曰阳。其数六者柔而胜,其数七者炽而昌。六以阴而习乎坎位,七以阳而配彼离方。离坎诚非其一致,阴阳安得而两忘。虽天生之材,本四象而区别;盖日用之利,合二体以交相。道非独善,功不相远。翻疑乎方以类聚,何患乎体与情反。作咸作苦,始殊同气之求;曰润曰炎,岂宜相得之晚。施之无穷,和而不同。亦犹天地分而其德合,山泽乖而其气通。日月殊行,在照临而相望;寒暑异数,于化育以同功。则知质本相违,义常兼济。六府辩盛德之美,九鼎洽大亨之惠。分而为二,曲直相入。以诚难会之有元,胡越异心而自契。象则远尔,理则依于。当异位而有别,终同功而靡疏。从政者宽猛相须,体兹至矣;为道者恬智交养,观此行诸。是故躁以静为君,有以无为用。相薄类风雷之益,违行殊火水之讼。我道也不相入而相资,与天下之公共者也。
祭法天道赋(君子之祭,能合天道。) 北宋 · 文彦博
稽立言于往典,考至德于明君。承大祭以无忒,法高穹而有闻。筤祀为仪,随时之义宁爽;蘋蘩致洁,用天之道爰分。昔者明王,古之君子,著诚将格于祖考,昭孝遂严于禋祀。必防黩祭之失,乃协奉先之美。所以法乾造以无违,顺天时而有纪。外尽物而内尽志,既表豯然;春曰禘而秋曰尝,皆符倬彼。礼无违者,神其飨之。顺寒暑往来之节,感阴阳代谢之宜。簠簋斯陈,怵惕于履霜之候;黍稷是荐,斋庄于濡露之时。然则域中四大,实本于天;礼有五经,莫崇乎祭。伊祭典之克举,与天道而相契。不疏不数,爰遵奉若之规;是享是宜,盖得钦崇之制。是知威仪抑抑,夙夜兢兢。将惟馨而是荐,在无变以为能。感于神明,举十伦而寅奉;行其典礼,循四序以钦承。故得愉愉之忠是伸,禳禳之福可纳。或宗祀之怠弃,则祸淫而暗合。不然,则何以岁祈百谷,涓辰日以郊耕;君主五行,体盛衰而祖腊。则知将制其祭,必本于天。于以表乎思孝,于以示乎承乾。率神而从,固未彰于纯嘏;被衮以象,可同致于吉蠲。伟乎!洁彼践笾,具其蕴藻。欲恭致于荐享,皆冥符于穹昊。是则葛伯之为仇,焉知天道。
土牛赋(春祀牛设,农作无忒。) 北宋 · 文彦博
国家以上遵古典,下示蒸民,出土牛而应候,俾农事以知春。块然不群,自取授时之制;卓尔可象,殊无引重之因。原夫欲示农时,爰陈春祀。命圬人以备物,俾司存而谋始。遂合土以为牛,非任重而服轨。有典有则,成形而既取坤为;不欹不倾,尚象而爰因脉起。徒观天寂然不动,莫与之俦。虽显逸风之状,实非喘月之流。在泥蟠而著美,岂肉视以包羞。俯以观之,异伯阳之皌狗;逼而察也,殊葛亮之木牛。于是当解冻之嘉辰,乃立春之令节。睹其仪之攸序,见斯牛之遂设。礼无违者,俾三务之冈愆;人必知之,得四时之有别。美哉!土者五行之本,牛者六畜之宗。何莹蹄之成象,假聚壤以为容。爰殊木偶,匪类泥龙。用还非于荐庙,义实本于劝农。庖刃如投,破块之虞是切;宁歌或叩,击壤之名可从。五色爰资,一毛靡落。其用也待时而动,其制也因人而作。规模乍设,想覆篑以无亏;丹閕俄施,谅衣缯而有若。是何观形象以虽著,考动静而则无。耕耘自我以无爽,先后因兹而不逾。候日土圭,信方斯而异类;翔风石燕,实并此以殊途。盛矣哉!标祀典而聿脩,稽旧章而罔忒。观其形,虽类于角立,赜其本,爰符于土德。所以示诸溥率之民,俾常勤于力穑者也。
进拟御试应天以实不以文赋(推诚应天,岂尚文饰。 庆历二年) 北宋 · 欧阳修
天灾之示人也,若响应声;
君心之奉天也,惟德与诚。
固当务实以推本,不假浮文而治情。
彼虽不言,谪见以时而下告;
吾其修德,祸患可销于未萌。
臣闻天所助兮,惟善则降祥;
德苟至兮,虽妖而不胜。
皆由人事之告召,然后天心之上应。
若国家有阙失之政,则当频见于众灾,欲人主知戒惧之心,所以保安于万乘。
臣请述当今之所为,引近事而为證。
至如阳能和阴则雨降,若岁大旱,则阳不和阴而可推(去年大旱。)
阴不侵阳则地静,若地频动,则阴干于阳而可知(去年河东地频动。)
又如黑者阴之色,晦者阴之时,或暴风惨黑而大至,白昼晦冥而四垂(康定元年三月,黑风起,白日晦。)
日食正旦,雨冰木枝(今春二月。)
如此之类,皆阴之为。
盖阴为小人与妇人,又为大兵与蛮夷。
若四者之为患,则群阴之失宜。
故天象以此告吾君,不谓不至;
陛下所宜奉天戒,不可不思。
是谓应以实者,臣敢列而言之。
若夫慎择左右而察小人,则视听之不惑;
肃清宫闱而减冗列,则恭俭而成式。
况乎远佞人者,孔宣父之明训;
放宫女者,唐太宗之盛德。
又若西师久不利,宜究兵弊而改作;
叛羌久未服,宜讲庙谋之失得。
在陛下之至圣,行此事而不忒,庶天意之可回,虽有灾而自息。
方今民疲赋歛之苦,又值饥荒之年。
赀财尽于私室,苗稼尽于农田。
劫掠居人,盗贼并起;
流离道路,老幼相连。
陛下视民如子,覆民如天,在于仁圣,非不矜怜。
故德音除刻削之令,赦书行赈济之权。
然而诏令虽严,州县之吏多慢;
人死相半,朝廷之惠未宣。
夫天至高远也,惟可动以精诚;
民之休戚也,皆系君之好尚。
惟善政之能惠,则休符之并贶。
而况富有四海之大,独制万民之上。
一言之出兮,谁敢不从?
百事责实兮,自然无旷。
发号施令,在圣意之必行;
变灾为祥,则太平之可望。
今《汉史》有《五行》之志,《尚书》有《洪范》之文,愿诏侍臣之讲说,许陈古事于听闻。
可以见自召妖灾,虽由于时政;
能招福应,亦自于明君。
故禾偃于风,表周王之觉悟;
雉鸣于鼎,成商帝之功勋。
盖恐惧修省者实也,在乎不倦;
祈禳消伏者文也,皆不足云。
臣生逢纳谏之圣明,不间直言之狂斐;
惟冀愚衷之可采,茍避诛夷而则岂!
盖赋者古人规谏之文,臣故敢上干于旒扆。
黄钟养九德赋 北宋 · 陈襄
惟黄钟之起一,本太极以函三。
导微阳而敷畅,养九德以稽参。
五声正而八音和,清宫旁达;
六府修而三事治,元化中含。
始其天地发乎大生,气序转乎三统。
黄者中之色,配土位以居正。
钟者聚于下,首天阳而施种。
故此致德产之盛大,阜民财而错综。
气钟于子,斯为万事之本原;
物遂其生,宜合九功之歌颂。
且以宣和礼乐,入应虚危,四方统理而以序,万宝滋生而不遗。
得非致九序以咸若,居中央而主之?
内播宫声,畅百谷共成之利;
上推天统,协五行时序之宜。
又若统一气之元,冠三微之首。
应律本以吹万,配乾元之初九。
使施生者曲尽于亭毒,正德者尽跻于仁寿。
权衡度量从而出,使利用之得宜;
阴阳气序统以和,致常生之滋厚。
岂不以十二之律兮,推候管以相旋;
八十之丝兮,调正声而内宣?
况其称道唱始,权舆率先。
群生重畜,我总其化;
九德万事,我总其权。
亦由太簇赞阳,达庶物于厚地;
璿玑观运,齐七政于高天。
得不观律府以宣扬,谨伶人而职掌?
命之宫而商必应,祀于天而神必享。
虽幽滞以咸出,无忽微而或爽。
不然,何以成之数而该之积,鬯百谷以萌滋;
功惟叙而叙惟歌,同六气之宣养?
夫此统气成类,含元处中。
和于乐也,以中和而育物;
养其化也,以造化而为工。
稽合天元,首钟师而调律;
陶成化本,赞夏禹之谟功。
圣人由是作乐以畅乎清明,制器以规其小大。
维兹六律之首,揔乎万化之会。
故伶伦深戒于景王,极天人之交泰。
励志赋 北宋 · 郑獬
庆历、皇祐间,予两黜于廷下,踬而不得收者将十年矣。间仍苦疾,一病更寒暑,血气耗薾,颜癯而发疏目花,翳然其衰矣。因窃自感悼,平居时学古人事业,口诵心记,俯读仰思,根其得失存亡之原,盖亦勤矣,而揆之古人,尚有以愧之。即遂病已,于此则何异一草木蝼蚁之偃仆哉?得非天之将有警于余乎?夫天地变动,日月之陵蚀,五行之眚沴,鸟兽鱼虫之孽,皆所以告戒人君而为之恐惧也。则布衣之士既穷且病,独不为上天之警与?安知吾不得之于桑落之下哉?犹惧其懈也,因作赋以自诲曰:
嗟予之愧于古人兮,增翘翘而自恻。骛驶景以几时兮,猥忧病之来蚀。固倚伏之相辙兮,未始根乎倪极。立端以静俟兮,尚有涉岐而中惑。力进蹈于往修兮,岂一跌而乃画!孔不容于隘世兮,孟见伤于谗国。彼皆豪圣兮,卒穷老而无得。幸予齿之完利兮,载以燠而以熙。尝剽名于荐书兮,非弃放于当时。天既厚予之生兮,或以颠而复驰。虽菹麷之品兮,尚可登宗庙之祠。岂予之有生兮,靳吾道而独私。前辟一涂兮,不可逆窥。哲人优处兮,隘者厄悲。惟伏诵之无忘兮,愿蚤暮以自思。
藉田居少阳之地赋(天子之藉,居地少阳) 宋 · 杨杰
位各有法,藉无妄为。实圣人之耕者,宜少阳以居之。建王社于田中,因时以享;就春方于国外,顺气之施。盖夫追养祖宗,告虔天地。酒齐以之荐,粢盛以之备。故凡建国之先,必择为田之次。然而制度不同,方隅相异。在周人之盛世,尝处南郊;至唐帝之昌朝,变居东位。其意若曰地播生气,时从少阳。土因而沃,物得而昌。此既兴于王藉,吾可实于神仓。是故广辟农畴,用作躬耕之所;仰参乾道,式当岁起之方。时或晨见农祥,日躔天庙。则必朝士谨司徒之戒,王者纳稷官之诏。命载耜以勤劳,率就田之壮少。东作以礼,自符虞帝之书;坛置于郊,何愧孔生之诮。胡不居于北者?恶其就严凝之地;胡不居于西者?恶其专肃杀之权。就严凝则莫毓其稼,专肃杀则徒事于田。曷若我地乘于震,气顺于天、启千亩于王畿,壤称其奥;遵五行之木德,位据其偏。是所谓假力于人,名田为藉。因先圣而有建,匪后王之能易。祀殊西汉,贾生不必献其言;时在陶唐,羲仲可以兼而宅。夫然后天下之农不敢以怠,诸侯之养不得而疏。自我良畴之广,据兹盛德之初。亦犹王所处之明堂,国阳以立;臣所兴之小学,宫左而居。厥后政失纪纲,君轻耒耜。上既遂于晏逸,下亦忘于耘耔。宜国家举盛典以兴藉田,继有唐之天子。
帝车赋 北宋 · 王诜
按《史记》《晋书》:「斗为帝车,运乎中央」。说者谓斗,君象也,故谓之帝;运动不居,故谓之车。以愚观之,则帝车之义,盖亦因其同运于天而名之尔。愚又闻古者造车之初,有取于斗柄下携龙角之象,则谓之帝车者,岂亦因其象而以名之欤?唐之文士固尝为《北斗之赋》,而未有赋帝车者,作《帝车赋》。其辞曰:
天之何为令北斗而为车兮,曰临制乎八埏。收六合于一轸兮,载元气之填填。仰昊苍之窈寞兮,森万纬之绵联。帝端拱于紫宫兮,夫奚事乎车毂而周旋?蹇予怀之廓兮,思仰观而远取。历九关以见帝兮,帝玄默而无语。溯天津之浩荡兮,窥四理之连延。灵枢告予以其故兮,维景曜之所缠。吾頫辖夫四海兮,亦维斡夫坤乾。璇玑权衡璀璨而错落兮,开阳摇光晃朗而相宣。挟六气以旁行兮,连四时而不息。美天路之平平兮,转神杓夫陫侧。吾令望舒撰辔兮,羲和为予以先驱。众星离离总总而拥轳兮,蜚廉丰隆奔奏而后随。抶九神而轶群卫兮,历穹玄而辗八维。天戈屏迹而自韬兮,蚩尤不敢张其旗。吾东指于旸谷兮,苍龙劬劬以骖乘。万物欣然而并生兮,仰阳辉以为命。邅吾驾以南巡兮,矫朱乌之翾翾。火伞熻而前导兮,祝融倚较而施鞭。吾西旋于昧谷兮,群生为予以揫歛。蓐收策白虎之趡趡兮,纷吾行之已远。夐回顾夫幽都兮,后骑载夫玄冥。冰霜纷糅而拥轮兮,雷鼓为予以不鸣。羌吾车之騑騑兮,日东南而西北。吾亦孰知其成岁兮,自于兹而取则。却天驷而弗驾兮,屏王良而靡冯。一北而万物为之虚兮,一南而物盈。抟阴阳以为轮兮,攒五行以为辐。膏之以天泽兮,合三十六宫于一毂。动不聆其薄薄兮,疾不耳其彭彭。奚仲不得致其巧兮,造父无以施其能。彼下土之蚩蚩兮,誇古先之六羽。逮奇肱之险幽兮,亦轩车之飞翥。亶人力之轇轕兮,徒自诬于荒诡。夫岂知太虚之车兮,终万古而不踰夫此矩。谇曰:荡荡上帝,孰为车兮?维北有斗,握其枢兮。盘薄万古,临八区兮。明建四时,辅我皇舆兮。
按: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一,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王道正则百川理赋 北宋 · 江衍
物格大顺,化由至公。本一道以持正,致百川而会通。庶政修明,端若承天之意;众流协应,沛然行地之中。尝闻宰物之工,提平在圣。大而覆载者,既辅相以德;广而融结者,皆管摄以政。故彼灾祥,系乎邪正。惟王有归往之义,盖在为公;而水存平准之称,遂皆得性。何则?明审刑罚,持循纪纲,亶聪明而作后,一好恶以遵王。执此之政兮,坚若金石;行此之令兮,信如阴阳。有猷有为,屏邪心于党附;或源或委,畅柔德于灵长。由是温洛效珍,荥河荐祉。若江汉焉,莫不归其润;若畎浍焉,莫不循其理。民自绝于昏垫,物大蒙于丰美。坦周人之砥道,率履大中;协夏后之神功,敉宁洚水。岂非德之隆者,高深远近而必及;道之公者,遍覆包含而不偏。博既通于化育,幽遂达于渊泉。上广尧仁,有既陂之九泽;下殊幽暴,无皆震之三川。况夫中和发于圣诚,精祲交于神造。万物之类,尚率育而揔揔;五行之本,宜分流而浩浩。平康在治,兹咸叙于彝伦;脉络交通,遂安行于故道。向若所持悖缪,所向阿私,或盛外家之宠,或简宗庙之仪,害既作矣,时将殆而。白马沉而福益远,金堤塞而民已疲。是以雅什贻讥,盖念沸腾之失;汉臣建白,重兴涌溢之悲。殊不知水之为功,物资其泽。以之浸润也,其功倍;以之灌溉也,其利百。然而疏导则莫胜其劳,壅塞则悉罹其厄。惟王道公正而不颇,自然顺适。
邺都赋 北宋 · 赵鼎臣
仲尼有言:「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扬子云亦曰:「事胜辞则伉,辞胜事则赋」。盖赋者,古诗之流也。其感物造端,主文而辨事,因事以陈辞,则近于史。故子夏叙诗而系以国史,不其然乎!虽然,文不害辞,则辞不害志,以意逆志,其要归止于礼义者,诗人之赋也。两汉而下,词人之赋始为丽淫,竞相祖述。至左太冲则讥之,以谓卢橘非上林所植,海若非西京所出,辞不称事,指为诟病。然观其论魏也,举禅代则以谓虞、舜比踪,述风化则以谓羲、熊踵武,非尧誉桀,诞谩滋甚。夫辨物或失其方,记事之小疵;拟人不以其伦,立言之大蔽。昔有独夫既殄,天下同归于周;明王不作,海内莫强于秦。然犹伯夷抗登山之志,仲连怀蹈海之义,相与耻而非之,况乎助卫君之奸国,褒吴楚之僭号?以古揆今,壹何相去之邈也。方且笑昔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欲使览者信之,过矣。尝因暇日读《相台志》,盛言山川之美,宫室之富,爱其博而讥其杂,于是感《三都》,因《相台志》,又颇裁其伪体,削其醲词,略前载之已详,补后来之未备,总折衷以有宋之制,命曰《邺都赋》云尔。
赵子与客游于三台之上,以望邺都之城。客曰:「乌虖壮哉!豪隽所宅,市朝之区。三启霸邑,四成帝都。子亦尝闻旧史之传,观《相台》之志乎」?赵子曰:「未也。《相台志》何言哉」?客曰:「魏之初基,厥惟冀野。中奠邺而居相,始冠冕于诸夏。世虎踞以龙蟠,亘千龄而高跨。其左则浩浩洪河,奔涛涌波。汇以清渊之聚,派为黄泽之涡。东崮嵚岑而突兀,西陵屹嶪而陂陀。其右则太行隆虑,玉泉天平。擎据穹壤,蔽亏日星。隐若叠障,巍如置屏。斩晋脊以中断,连代襟而外萦。其阳则宜师之沟,司马之泊。交荡羑之浸润,互淇泉之脉络。矗大岯以中峙,障惊澜而犹却。猗绿竹以弥望,丰邦储而利博。其阴则近控漳滏,远连常碣。水东逝以委带,山西倾而坠玦。广径方轨,平原四达。豳扼吭以形茹,赵咋喉而气夺。若乃厥赋上上,土厚水深。穜稑蔽野,桑麻耀林。顷必万秉,亩皆百金。错轮毂于涂中,资菽粟与缣纴。有《葛屦》之遗化,故虽富而不淫。尔其雅俗推重,尚气矜节。三晋之豪,四君之侠。顾眄刃挺,喑呜眦裂。驱市人而一战,可挞秦而系越。故其物夥财阜,兵雄势张。择要塞以胥宇,据膏腴而造邦。思重闭以固国,务崇宫而浚隍。笑前帝之阨迫,图后王之炜煌。悭瑶台而吝琼室,讵数阿房与未央。盖其号也,前则铜爵金虎,显扬太武;后则凉风清都,鸳鸯鹦鹉。斗鸡戏马之榭,赤桥紫陌之籞。耸飞阁之千雉,联危谯于百步。玉壁珠帘,银楹金柱。不可亿记而指数,岂直千门与万户!伟凤阳之特建,饰翔离之双鸟。何帝子之怀彼,亦矜能而护巧。物太盛以弗禁,假飞柯而匠夭。怅灵质之难驻,忽溯波而孤矫。伊仙都之肇造,恢华林之旧规。倾地产于土木,殚心计于般倕。嗟燕翼之败度,反歆羡于穷黎。谅习侈以玩富,岂艰难之与知。故其制创之广博,缔构之穹隆,藻饰之瑰丽,观眺之疏通。升而瞰之,则翼翼眈眈,云储雾涵。泰华仅形于培塿,辰极才映于楹櫩。类竦身于天表,迷不悟于北南。仰而瞻之,则炳炳郁郁,烟霏日出。但闻丝竹之音,环佩之声,似蓬宫之仿佛。于是孟德季龙之际,慕容渤海之俦,鹿既获于嬴氏,羊方絷于宗周。则燕则誉,以遨以游。莫不宰割区宇,分裂华夏。邀乙发以计功,揖高光而第课。正南面以居尊,袭冕旒而朝群下。于时鞮女畏力,旄倪戴仁,来享来贡,或臣或宾。彼孙马之旅拒,潜窜迹于江滨。如黑子之廑著,亦何与于藩邻。若乃汎览九原,周流四坰,求故老之谣咏,访先民之典型。过羑里而太息,悲伯昌之絷囹。圣人发愤以储思,演微言而作经。则天人之学,所由兴也。邦有淫祀,西门发之。野有巨浸,史公决之。或蟊或贼,岑君遏之。生歌死哭,齐民悦之。则守令之贤,有善称也。周鼎既震,尉迟抗钺。隋历方季,尧生挺节。墓藏太尉之骨,衣溅侍中之血。力殉庙社,气凌冰雪。凛芒采以映世,虽身摧而志洁。则忠谊之士,蔼令名也。吐实为秋,掞华为春。彫刻造化,炉锤鬼神。唱则应刘徐陈,和则邢魏子升。俨思王以独步,若众星之拱北辰。则文章之美,擅英声也。尔其洞穴漫汗,仙灵屈奇。绝伎之所兴起,肥遁之所幽栖。酒千里以噀火,丹一丸而疗饥。孙登放浪于谲诡,佛图巧幻而瑰琦。森逸驾与隽轨,差难得而备知。若仆者徒捃摭于旧志,譬犹万钧之一釐。故言其地则四境莫及,论其人则一邦有馀。古在前以不足,今居后而岂如。首相亶甲,起踬奋跲。当涂继兴,遂城遂堞。三高厉吻以旁噬,二石磨牙而外猎。率皆裨坏补敝,披图案牒。据之则捷,去之则怯。得之则为妇,失之则为妾。绵奕姓以传祚,常锐锋而不慑。夫岂代无僻主哉,亦云形势之所挟也。是以文命敷土,厥载惟冀。美哉山河,武侯所伟。远兆朕于听音,迩萌芽于望气。故张宾慷慨以揆策,崔光恳激而纳说。元氏弗康,卜雒之阳。曾二帝而乃蹶,信人谋之不臧。逮夫李唐中叶,有震且业。彼庆绪之孤童,奋螗肱而拒辙。由藉险以凭固,故王师之不涉。以是观之,人无贤愚,而地有厚薄。兵无利钝,而势有强弱。诸葛家蜀而破,宣尼用鲁而削。故仆以为冀不常重于天下,而钜邺独雄于河朔也,岂不谓然哉」。于是赵子慨然而叹,有间而答曰:「异乎!吾子者之撰。夫登高能赋者,非以耀文,所以辨义也。陈诗观风者,非以娱目,所以验俗也。故陟景山者,见中兴之美;馆雒汭者,思平成之功。未闻商颂有固圉之谈,夏谚启崇墉之论也。今客诵糟粕,拾腐馀,掉三寸之舌,美六尺之躯,指金汤为仁寿之域,谓干戈为礼义之涂。长王追貊,主盟裔俘。遂欲霸燕赵而帝齐魏,兄《二京》而父《三都》。是犹蒙鸠豕虱择蹄而系苇,自以谓有王侯之乐,安土之娱。曾不知风摧火燎,率齑粉而遽焦枯也。褊居晋鄙,狭隘沮洳。子迁姬系,灭迹失据。虽无忌之杰黠,亦何延于天祚。炎风不竞,典午委驭。故使阿瞒与贺六,得鸱张而跋扈;况值羯胡与鲜卑,岂止馀分而闰序。当建安之考室,冀日月以齐光。奚三马之不戒,俾一槽之遽亡。彼季龙之侈忲,摐地陷以天崩。曾僵胔之未腐,遂流水以飘。凡此皆莫绍其终,无传于始。三光之所不纬,五行之所不纪。危朝菌之待暮,徒倏生而忽死。而吾子则美之,岂其惑于旧贯欤?胡取舍之不韪也。自昔属辞之士,缀翰之徒,不务明五典之常道,九畴之盛符,乃惟夸国炫域,度城计郛。较广狭以诽訾,无异商廛与贾区。盖尚东都者,以伊洛为帝王之里;主西京者,谓崤函为天子之居。甘泉远荫于西海,上林左引于苍梧。将誉美而章恶,信欲近而返疏。左生崎岖,遵迷遂诬。拿三国以等竞,角蜗牛之所庐。不独陵轹岷蜀,诋諆句吴而已,又将超秦越汉,污唐渍虞。尊盗臣以拟圣,谓羲熊之可踰。客又实之,岂不过欤?仆病木讷,而倦于谈。虽然,请为客粗陈其靡者。子独不闻皇宋之光宅,清汳之规摹乎?背澶面谯,挈郑提曹。非宛非邺,不瀍不崤。邦畿千里,坦然四郊。环万国以面内,类百川之海朝。厥初生民,缵唐之绪。纷纶后辟,易代以五。咸罔堪于顾天,乃眷命于艺祖。当此之时,陵谷易处,天地否闭。野有舆尸,室无噍类。国靡一定之民,朝乏委质之士。冀媮食以终夕,敢燕居而卒岁。帝用不蠲,既薙既薅。扫欃枪于一鼓,荡浇豷于崇朝。援赤子而出涂炭,谒大命于旻霄。蚩蚩遗黎,不徒去乱即治,诛蓬刈蒿;乃复慈母游乐郊,安太平之后笑,悔既往之先咷。既而人获更生,时有远虑。成周饰阙以望幸,西镐清宫而请御。臣怀良、敬之策,士献班、张之赋。咸荣古以陋今,吻雷同而景附。天子穆然载思,而未俞也。乃规乾矩坤,与神合契。灵谋睿谟,尽屈群议。即故国以营基,懋皇图于亿祀。盖谓洞庭梦薮,曷若以四夷为守;未央章华,孰若以六合为家。方且陟岱勒华,裒神翕河。建道德以为营卫,讵论丘垤与污沱。至于体国经野之法,宫室苑囿之制,寝不踰庙,菲不废礼。姑以备一王之轨仪,同百姓之欲利。固无伪采与淫泰,畴克夸诩而奢丽。若乃风俗之纯懿,政教之缉熙,人物之磊砢,货殖之陆离,既立谈而未判,且非创业之枢机。徒尚口以哗众,亦鄙人之不为也。皇皇百年,显显七世。尧父舜子,神传圣继。无增尺帛之奉,不益十家之费。晏然磐石而覆盂,若天维而地置。遂使豫里辍险,雍郊弛防。江靖建业,气清南阳。洞外阖以不闭,咸变雍而乐康。于维此邦,陶醇化醲。川润岳峻,旁薄虚空。蒸粹炳灵,降为英雄。作我国栋,时惟魏公。勋在社稷,行铭鼎钟。非后牧与伊稷,畴并芳而比崇。兹乃相之所以隆也,客遂略之。鲸鲵陆梁,峻宇彫墙,菹醢庶类,黥灼一方。斯乃邺之所以亡也,客顾乐之。意者非相人之志,盛德之事,缙绅之所宜谈,国史之所可记也。客又不闻妫氏陶渔,三年成都;商盘五迁,邑无奠居。安有择地而化被,简民而信孚者哉?将吾子未之思乎」!于是客乃词殚辩屈,不悸自栗。泚颡却避,懵然若失。
日者赋 宋 · 李纲
世之术士,托五行以售其说。冒利贪进之徒,争往问焉。予疾之,作《日者赋》以见意。其辞曰:
李子既抵沙阳,有日者踵门而告之曰:「人所禀命,不离五行。更相更王,相杀相生。一偾一起,代废代兴。吾术以人之始生岁月日辰之支干,推步斟酌,而知其贵贱寿夭于未萌,百不失一,粲然著明。今子奋身寒微,早蒙识擢。徊翔省寺,缓步台阁。载笔螭蚴,方得所托。朝游于清都,钧天帝居之所;夕贬于闽粤,溪山僻远之郭。翩若云鸿之铩翮,脱若霜林之陨箨。舍彼宠荣,甘此落寞。岂人力之能致,盖亦命有所缚而已。然而方泰而穷,已否则通。时有利钝,各系其逢。昔退之于潮阳,遇逆旅之毛翁,期以秩位,后悉符同。今我欲语子以未来,子岂有意于相从乎」?李子笑而应之曰:「子来前!万物林生,盈乎载焘。大化居中,犹轮是蹈。羽鳞毛介,灌莽丛草,一气甄陶,众形丑好。茫乎天运,窈尔神造。忽焉为人,赋情肖貌。自少得壮,自壮得老。动静作止,饮啄梦觉。或当时而荣华,或失势而枯槁。有制之者,幽深奥渺。今子乃欲以生辰之支干,区区寸计而铢较,摘抉杳微,期以执效。譬犹海以蠡测,钟以莛考。虽或亿中灶,焉知夫天道?且夫人之所同者岁月,我之所独者日辰。四海之广,生齿之繁,一日一辰之间,其孕育者几人!或孪生而吉凶异,或殊禀而祸福均。谓宜盛而更衰,谓方屈而还伸。瞀乱庞杂,颠倒纷纶。汪洋渺漫,千绪万端。参错重出,不可究陈。稽之于古,盖所未闻。肇自隋唐,是为贪位慕禄嗜进之本根。吾方辟此,何以语云?昔者圣贤驰骛,望道莫见。墨突不黔,孔席不暖。或版筑而弼傅,或束缚而相管。吕八十而始遇,甘十三而已显。或奋身于奴仆,或拔迹于亩畎。或疏封而菹醢,或徒步而鼎铉。祸福倚伏,吉凶展转。消息盈虚,晦明舒卷。俄而可度,天道亦浅。且夫洛阳帝都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方襁褓而垂紫绂,虽葭莩而拥朱轮。冠盖车马,烂其盈门,盖亦幸耳,岂咸值乎贵神?长平之战,士卒叠迹而坑覆;甘露之事,卿相骈颈而剿戮。屠洗之冤不遗于噍类,诛夷之惨连逮于三族。或婴党锢之祸,或罹罗织之狱。亦云不幸,岂尽临于杀局?幸与不幸,似夫偶然;偶然之中,有数存焉。斡流而迁,或推而还。震荡回薄,胡可胜言。主张翕辟,孰司其权?命实制之,必原于天。未形有分,且然无间,何有夫岁月日辰之支干?是以君子乐天而知,居易以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静则安土而敦乎仁,动则见险而止乎智。不立岩墙以蹈危,不为轩冕而肆志。一晦一显,与道宛转。一止一行,与道翱翔。或出或处,惟道是与。或语或默,惟道是适。安时处顺,知其不可柰何,故无入而不自得也。且夫取舍在人,可否在时,时或未然,强进何为?宁出入若无心之云,将炫耀若干阳之霓乎?宁昂昂如野鹤,将逐逐如家鸡乎?宁曳尾如涂中之龟,将捐生如太庙之牺乎?宁退而有考槃之乐,将进而有履虎之危乎?宁汩汩守抱瓮之拙,将俯仰随桔槔之机乎?宁执志以固守,将逐物以转移乎?昔者屈原放三湘而卜居,禹锡谪九年而何卜?予虽不才,自信甚笃。守此拙愚,忘彼宠禄。达非我荣,穷非我辱。从吾所好,何有吉凶之于祸福」!日者俯而惭,仰而叹,不得所对,逡巡而辞退。


后乳泉赋 宋 · 李纲
玉局翁作《乳泉赋》,妙语雄辩,不可跂及,然理有未安者。梁溪翁作后赋以订之,其辞曰:
客谓李子曰:「苏子之赋乳泉也,其言曰:为气者水之生,而有形者水之死也。死者咸而生者甘,甘者能往能来,而咸者一出而不复反也。其果是也耶?其果非也耶」?李子曰:「苏子骋其辩说之雄、词语之工而有是言也。揆之以理,盖似是而实不然也」。客曰:「愿先生赋之」。李子曰:「唯唯。盈天地之间为万物,五行最钜,而水其先也。散而为气者水之化,聚而有形者水之体也。其源必甘者水之本,其委必咸者水之末也。凝为霜雪,嘘为云雾;结为霰雹,融为雨露。凡水之气升于天者,兹非其化耶?发为井泉,汇为沼沚。流为川渎,钟为湖海。凡水之形比于地者,兹非其体耶?江河淮济,井谷之泉,凡水之源未尝不甘者,兹非其本耶?沧溟之波,斥卤之地,凡水之委未尝不咸者,兹非其未耶?箕子之陈《洪范》,论水之性,水曰润下,自其体言之也;论水之味,润下作咸,自其末言之也。因体兆化,则形可以变而为气。故水之升则为云,而云之降则为雨,是气形之初无二理也。由末归本,则咸可以复而为甘,故海洲之泉必甘,而海云之雨不咸,是甘咸之初无二味也。请观诸身:水之在人为血。血有形也,流于荣卫则为气;血至咸也,发于湩乳则为甘。至于涕唾涎沫亦然,漱而鍊之,气灌五脏,甘而不咸。由是言之,苏子以有形为水之死,而以咸为死之味,一出而不复反也,岂不过欤?夫木无味也,其未为实,味斯酸矣。火无味也,其末为焦,味斯苦矣。土无味也,末为稼穑,味斯甘矣。物成然后有味,而末者其所以成也。五行之理,莫不皆然,何独于水而疑之也」?客曰:「咸者水之末而非其死,则吾既得闻命矣。敢问泉源若一,而味有独甘者,何哉」?李子曰:「五行相生,以金生水。物得所生,其出乃美。故甚甘之泉,洞穴之下,必有金锡以养之;腐败之井,欲变其味,必资金锡以镇之,物理之自然也。我卜我居,梁溪之滨。陆子之泉,天下所珍。甘若牛乳,锡山是邻。烹茶则芳,酿酒则醇。可以佚老,可以娱宾。挈榼操杯,酌冷尝新。绕齿颊之清甘,涤肺腹之埃尘。析酲愈病,益寿延年。爰抚松而啸月,遂拂石而眠云。优哉游哉,饮水曲肱而枕之,诚可以养愚拙而全吾真」。


大易赋 宋 · 郑刚中
观如居士既取汉魏以来《易》学参订其说,窃拾馀意,撰《窥馀》十五卷。每旦,又陈《易》书案上,往复诵之,作《大易赋》。
风雨冥冥,炉香昼清,初韨濯以危坐,徐玩味乎羲经。有奇偶兮,探《洛书》之数;有肩足兮,具《河图》之形。彼《连山》、《归藏》兮,虽绝编之已久;吾文王、孔子兮,尚端拜以犹生。秘七八而勿示,著九六以通灵。极三才而尽变,郁万化以含精。得鬼神以至理,发虫鱼之隐情。圣人谓象而用之,必有物也,故有以万有二千五百二十之数,藏之于四十九茎。大矣哉!槩其凡,虽曰洁静精微,其教也,乃若挈天地、袭气母者,要不可以容声。扬子云之骨朽矣,孰吊之曰:「此三大圣相授之妙,而方州部家敢以准自名乎」?吃魄不能对。有客出而难予曰:「子谓《易》不可谈,则今之学,古之学也。按隋《经籍志》,自汉抵魏,费直古文之训,康伯《系辞》之作,郑玄之《易》,王弼之《卦》,合四家之注,已二十二卷,岂其皆糟粕欤?诸授业师探微抉隐,邃者称圣,雄者折人角,河内女子亦得以《说卦》三篇补散落。子患言之多,曷不泛其浩浩而守其卓也」?予曰:「噫嘻!客孰知无迹则橐籥虚,窍多则浑沌凿。字三写而乌焉不真,语再传而唾剉皆错。是以说象则义遗,论数则象格。至有以龙为,羊为羔,果蓏为果堕。是皆好奇之病,无病而进药。又怪则五行傅会,六情假托。如蛇下梁,鱼入寺,一牛两首,逆陈幸中,仅巫祝之相若。大抵《春秋》可以言灾异,而谈谐射覆或流为东方朔也」。客辞屈,则拜而请曰:「先生之《易》何如」?曰:「我知我愚,我戒我慧,实拥肿之似,而罔象之比。中夜以兴,未明而起,高揖圣贤,如忽相值。读《乾》《坤》知覆载之恩,推《损》《益》洞盈虚之旨。《恒》则可亨,《蹇》则当止。谓《中孚》兮则好爵之可縻,惟《无妄》兮则勿药而有喜。既远实兮斯为《困》、《蒙》,矧考祥兮天常视《履》。《壮》兮则为触藩之羊,《睽》兮则见负涂之豕。危厉已熏于《艮》背,迟泥必成于《遁》尾。故折狱致刑者《丰》之用,而赦过宥罪者《解》之理。火在天上兮,当出门而《同人》;天与水违兮,作事而谋始。飞鸟以凶兮,盖山有雷;尚口乃穷兮,岂泽无水。《泰》兮则小往而大来,《震》兮则惊远而惧迩。益戒颠颐,无忘灭趾。《井》念羸瓶,《鼎》思出否,勿在《旅》以焚巢,将济《涣》以奔机。卑以自牧,立不易方,然后藉用白茅,而为慎之至。吾之所得于《易》者,如斯而已。乃若兼收象义,精粗不弃,窥窃众说,拾其馀意,肴蓛同甘,莫分彼是。集而藏之,所以备遗忘于衰龄,教箕裘于不肖之裔,客勿视为京郎之细也。
金液还丹赋(金液还返结成大丹) 宋 · 萧廷芝
求道至近,学仙岂难!采玉壶之大药,鍊金液之还丹。探赤水之玄珠,龟蛇吐咽;运西方之至宝,龙虎盘旋。粤自紫府开而海峤云生,黄河翻而泥丸浪滚。虽乾坤同体,兑谓鼎器;然铅汞二物,互为根本。丹源何在,存三要以守一元;金液结成,自九还而周七返。是丹也,恍惚无物,杳冥有精,循八卦兮合四象,聚三花兮攒五行。味出庚辛,须定志以采取;卦属艮巽,要知时而旺生。始而鍊金液以交媾,终则调玉浆而养成。壶中日月之循环,须明宗祖;身里夫妻之交合,要识根茎。由是升降之际,当辨君臣,来往之间,仍分主客。凝绝耳韵,调匀鼻息。审药老嫩,明进退之寸尺;抱一孜专,守雌雄之黑白。望焉飞汞以擒魂,晦则引铅而制魄。推排符火,卷舒性内之阴阳;呼吸风云,烹鍊身中之气液。大抵人鍊乎气,须和合于四象;气纯乎阳,自消磨于众阴。东捉青龙,西捉白虎,北寻玄武,南寻赤禽。惟中宫和会以共处,以土釜封藏而必深。有动有静,有气无质,知吉知凶,知机自心,能酝就自然之酒,慢调成无韵之琴。安排既未之鼎炉,熬成白雪;鼓动乾坤之橐籥,煅作真金。盖始者金木间隔,孰使交并,金水混融,未归陶汰。自金井一提,水虎潜伏,迨金锁一发,火龙相会,是宜满黄金之鼎而调味固济,饵紫金之膏而凝神闭兑。周流真气以充盈,出入元神之广大。火井水降,抽添善了于屯蒙;辐凑轮成,运用默符于否泰。又当知药物调和,悟者甚易,火候消息,行之孔难。一十月工夫存渺渺绵绵之息,三万年气数在来来往往之间。所以养丹田之宝,其宝长在;夺丹鼎之珠,此珠复还。既得此超升之诀,常开其生死之关。驾动河车,离尘世尾闾之海;移归天谷,上昆崙蓬岛之山。噫!万般仙诀,契论歌诗,一窍玄关,精神气穴。升金门,朝金阙,膺帝诏之召;严金相,證金仙,脱圣胎之结。此其饵金液之丹,成金刚之体,而性命双圆,妙难轻泄。
按:《修真十书》卷九《金丹大成集》,正统道藏本。
牛头庵石棋子赋 南宋 · 张贵谟
平昌牛头山,世传天师叶法善跨虎之地。山行十数里,下蟠一水,号梧桐溪。溪之阴有石岩,斸其大者剖之,其中复有小石,包络重重,与禹馀粮相类。又次第剖之,子生其中,绀白而圆。或谓此天师棋子之所化也,若有物守之,不可妄求。异时土人往往荐炬数焚楮币,或讽梵咒而后得,今复不可得矣。按图经载太一馀粮,其怪亦类此。陈藏器云:太一神君,禹师也,天师岂其徒欤?偶得三百六十一,为之赋,词曰:
物有万不同,一为之祖。得一者相禅以生而不息者,未尝死也。且以五行论之,金得乾一而生水,火得坤一而生土。然生水者不能生木,生土者不能生金。由以一而生一,故五者各有所王。若艮为石则不然,盖受数多而气之聚也。是以体具五色,中含五味。沙而金,虚而水,击而火,化而土,不灰而木,此以一而生五也。虽然,生与生者俱一,则生者不能返。惟石生数多,为五行之府也。故木之松,水之沫,金之神,火、土之魄,皆能复变为石。乃五返而为一,世人或未之睹也。所以《经世皇极》之书,以变为用,于五行或有所去,于石有所取也。岂不然哉?今夫牛头之山兮,伟而雄峙。龙翔凤翥兮,绵亘数里。下蟠梧桐之溪兮,有仙灵之碨礧。剥而视之,以石脑为母兮,石膏以为子。或人曰:此天师之幻化兮,烂柯之所委。如太一之神兮,化馀粮以为异。余曰:吁,此其是耶?非耶?天下之事,自其不可诘者观之,容或有此理也,而又何议乎。
按:光绪《处州府志》卷二八,光绪三年刻本。
世传法善与道侣弈,局终,掷棋子于地,遂化为石。
水仙花前赋 南宋 · 高似孙
水仙花非花也,幽楚窈眇,脱去埃滓,全如近湘君、湘夫人、离骚大夫与宋玉诸人,世无能道花之清明者,辄见乎辞。
天以一而生神,坎既习而成玄。渫冲奥以致润,抱孤贞以成妍。禹何智以能海,羲不神而开乾。际壑气之无畔,壮英心之自仙。悲莫悲乎巫咸之乡,哀莫哀乎原胥之渊。迅英挺以如濯,肯徘徊而自怜。至若鲛馆截绡而凝霜,贝庭含玑而媚川。苍茫乎三岛之接雾,杳眇乎十洲之汇天。云雨闲霁,水空澄鲜。一色如磨,万波不颠。亦有帝女兮泣竹,湘君兮鼓弦。神妃兮解佩,冰夷兮扣舷。是皆凝姿约素,挺粹含娟。以婉自将,以淑相宣。芳以气属,妙以辞传。指北渚以将下,薄西津而骤旋。或搴芳若,或采佳荃。有兰可餐,有蘋可搴。于是乐极忘归,尘空失蠲。万虑俱泯,馀情独筌。扣冰娥以勺鲜,访瑶母而洁。挹水星以请命,托神祇而垂甄。已矣乎!超万劫以自蜕,丽一徽而独涓。怀琬琰以成洁,抱雪霜以为坚。参至道以不死,秉至精而长年。是盖苞水德之灵长,合五行之自然者乎!
金液大还丹赋(学道之士,必修金丹。) 南宋 · 白玉蟾
身木欲槁,心灰已寒。
愿飞升于玉阙,必修鍊于金丹。
乾马坤牛,卫丁公于神室;
坎乌离兔,媒姹女于真坛。
绛阙散郎,清朝闲士。
使扶桑青龙奋翅出火,而华岳白虎飞牙入水。
天炉地鼎,三关造化之枢机;
月魄日魂,一掬阴阳之精髓,铅里藏土,汞中产金。
龟乃子爻,蛇乃午象,兔为卯畜,鸡为酉禽。
四象五行,不离乎戊;
三元八卦,当资厥壬。
朝既《屯》,暮既《蒙》,六爻有象;
夜必《复》,昼必《姤》,万物无心。
由是三性会合,攒簇元宫;
二气升降,盘旋黄道。
惟一味水银,才变黑玉;
故七返朱砂,乃成红宝。
珠橘琼榴,交梨火枣。
普天白雪,翩翻紫府之清飙;
满院黄花,隐映丹田之瑞草。
吾知夫抽添何物,采取何地。
生杀有户,缺圆有时。
以浮沉为清浊之本,以间隔明动静之基。
养正以抱一,持盈而守雌。
举世无人能达此者,终日兀坐不知所之。
恩生害,害生恩,房躔见昴;
主中宾,宾中主,斗度回箕。
尝谓大道无言,内丹非术。
玄珠垂象,而阴里抱阳德;
婴儿结胎,而雄中含雌质。
君臣之间,先后悔吝;
夫妇之外,存亡凶吉。
丁位之心,癸位之张,甲宫之女,庚宫之毕。
刑德生旺,虽有否泰;
沐浴潜藏,初无固必。
药材斤两,东西南北以归中;
火候城池,二八九三而为一。
如是则乌极河车,百刻上运;
华池神水,四时逆流。
荣卫寒温而鹑火鬼井,精神衰旺而玄枵斗牛。
子母函盖,身化心化;
兄弟埙篪,福修慧修。
六画动爻,见晦朔望弦之变;
二至改度,有蝗虫水旱之忧。
真人宇宙妙纵横,溪山归掌握。
左军右军,自古仁义;
大隐小隐,从今宫角。
风悄悄,月娟娟,片云孤鹤;
而长啸一声,编书以遗后学。
龙虎赋 南宋 · 白玉蟾
奇哉!
九转金液七返大还丹,诚神气之陀罗兮,性命之众甫。
擎阿耨之元兮,职达摩之华勋。
身砂而心汞兮,出日而入月。
青龙白虎朱雀兮,荧惑居癸而漭渺。
位丙绛宫天子兮,御黄庭之奥壸。
慈兮悲兮,威惠而武文。
天一坎、地二离兮,乾坤互南北。
真铅先天之气兮,可为七十二石之冠。
刚弱中外而雌雄条理兮,金火含受金水之事。
初九未神变兮,天心抱阳和。
木汞生东辰之体兮,金精长西戌之胚。
巽毕复而乾毕剥兮,春秋而仁义,冬夏而界度。
亶娄上下釜兮,砂汞所配感之神。
室张虚危翼兮,金不绽而土不轻。
潜藏飞跃兮往来上下,无爻位而归乎太极兮以包囊众石。
有无隐显兮,水金为丹本;
日精灭坎离兮,浮沉而消息。
金公索坎实兮姹女叩离虚,金戮木兮而水殄火。
黄帝竖旗于金乡兮,金木火化为明窗。
尘混沌之金火兮,宝精终一九。
一斤十六两兮,三百八十有四铢。
震爻膺阳箓兮,水翠玄而金赭黄。
山河大地以凝虚兮,精液混丹砂而融真。
黑铅变素、朱汞莹碧兮,金华蒙鸿而洞虚。
水一火二而土五兮,濡英金而飞精水。
天地至精兮,以戊己运天符。
十二斗枢而十二钟律兮,流汞日之魂,黄金月之魄。
玄图未渐剥兮,阳精为毕方之父。
坤变震于初而变兑于再兮,日月既合璧而上弦平如绳。
三五三阳既圆兮,圆明现东甲。
蟾蜍视卦节兮,兔魄吐生光。
乾初变于巽而再变于艮兮,月明辛而现丙。
周回五六而东北丧朋于乙地兮,土与木金和为液而复象禅。
雷辰神室兮,中五运而外八卦。
阴符阳火兮,陆旬化鸡子而五岳峙潜枢。
顶乾金而踵坤水兮,阴阳禀自然而中和流素津。
灵户黑铅鍊真土兮,泉窟白金生水银。
亥末阳动而曦驭行南陆兮,五星连珠而金砂呼吸日月之迟速。
紫微十六华盖星兮,三台摄调燮之星以责统录。
日火合五行之精兮,鍊中宫之土;
月金受六律之纪兮,入北方之水。
火是药之父母兮,药是火之子孙。
水土金兮六十日先后存亡,金汞抵角兮鼎室抗衡。
土母召四方之和兮,乾动应三光。
金火精气而光耀一室兮,何水涸而火殒。
龙虎之气相交兮金木之情契合,情性交结兮温养子珠。
水者玄华而土者金母兮,丹室结流珠而黄黑混水土之元精。
紫华敷腴而黄液荡漾兮,神药未遂;
金生水鍊铅为白金兮,白金为神室。
神室有金水兮,火色变凝而黄舆。
水火凝中府兮,金液不飞;
火灼金华兮,轻烟薄雾以寂。
白金为有而火气为无兮鍊汞兆神,两虚无兮水火抱粹而日月怀冲。
黑铅兮金精玄水而包坎汞,黄芽现白蕊兮红苞。
金为水母兮华池泛真,素坛炉灶有神室而委曲关堤。
金土合汞兮,自然而神化矣。
华盖山赋 南宋 · 白玉蟾
客从庐山来,搦六尺之苍藤,蹑三寸之青凫。
浮空云兮航绿萍,笑天风兮撼翠梧。
鹑衣兮虱禈,黧面兮垢肤。
身同青霄一点淡烟之轻,心同古洞三更明月之孤。
谓神仙兮必有,视尘世兮若无。
独步天荒兮谑浪笑傲,飞爽八极兮悲号叫呼。
揖霄汉诸仙而朗吟,抱虚空一气而长吁。
吊混沌而不回,禁清爽之揶揄。
过西山许旌阳之游帷,访苦竹李真元之靖庐。
一叶溯临川之水,四邮抵罗山之郛。
巍巍兮渺苍烟之崔嵬,磊磊兮礴白云而模糊。
揖三仙兮款三峰之绝顶,陟千仞兮嗟千古之居诸。
方夫至兮不倦,若有逢兮问途。
指青青黯黯烟霞之窟,谓高高远远仙灵之都。
行行且止兮少憩,羊肠鸟道兮萦纡。
彼巴陵华盖之山兮,岂吾眼梢之寸碧者乎?
时也村村梅林,处处榴火。
绿田始秧,黄麦已槁。
天气郁蒸,日色炎烈。
汗兮颗颗珠,泪兮滴滴血。
涌泉为之一酸,华池为之一竭。
入林若丧家之狗,登山如石罅之鳖。
彼乡人者,渠岂知夫真青都之散郎,非红尘之鄙夫。
心入九流之窍,胸藏三教之书。
绛宫有婴儿之室,丹田安偃月之垆。
渺天地兮黍粟,视造化兮锱铢。
即曩日富贵荣华之我,为今生逍遥快乐之徒。
已矣乎!
吾弗较也,彼岂知此!
谒紫元之洞天,访浮丘之仙子。
拍王、郭可拊之肩,蹑钟、吕不维之趾。
友漆园之蝴蝶,师槐宫之蝼蚁。
已而客于华顶之庵,礼彼宾仙之阁。
在憩霞眠云之轩少息,留涌翠凝碧之台甚乐。
天高兮风声寒,野迥兮烟光薄。
空悠悠兮白云,不复返兮黄鹤。
此修真之泉石,而宅灵之林壑。
俨乎三峰之巅,插彼一天之角。
余于是正襟危坐,静虑凝神。
含太乙于泥丸,客鸿濛于天津。
少焉,振衣兮肃若,袖香兮敬之。
启霄斑之户,扣地灵之扉。
此为江南之孤迥,古云有仙兮冲飞。
我来兮乌有,或问兮罔知。
但药炉与丹井之犹存,若真岩与斗坛之空遗。
金鸡唱晓兮洞云出,玉磬敲暮兮山禽归。
古潭兮卧苍蜦之与赤虬,峭壁兮走青鹿之与黄罴。
烟畹兮种紫芝九节之木,霜畦兮耕碧云千载之芝。
电旌绛节兮缥缈不可见,黄冠羽衣兮指顾其所之。
遂悄然自谓曰:彼浮丘之为仙也,生于商,仕于周,隐于汉,化于晋,至隋开皇之时尚在。
巴陵华盖之人也,所谓死而不亡、磨而不磷者。
彼美王、郭之二子,为方平之从侄。
乃兄之姓不移,而其弟之姓辄易。
初于霍童之洞天,复隐金华之石室。
过罗浮而寻朱明之高真,归临川而谒浮丘之仙伯。
飞符走印兮兴僵起仆,呼雷召雨兮飞沙走石。
洞门兮荆棘之冥迷,山下兮虎蛇之放逸。
彼三仙兮登九霄,今千载兮如一日。
所谓仙人隐逸之都鄙,道士修炼之窟宅。
于是三顿首,九点额。
谒仙既已,登巉岩,披蒙茸,召蜚廉,呼靊霳。
四骋既久,万象无穷。
倏焉风雷之飞迅,忽焉烟雾之溟濛。
有金虬之隐耀如灯,有玉桥之窈窕如虹。
夜深兮星斗挂檐甍,旦起兮月露侵帘栊。
鹤唳于竹,猿巢于松。
四时之顷,风景不常;
一日之象,杳冥莫测。
方阴翳而忽晴,乍紫翠而复白。
或六月而霰飞,未五更而日色。
飞鸟过其上兮,戢足敛翼而不声;
落霞拂其票兮,飞线散丝而无迹。
山之形若浪涌而泉奔,山之骨如玉藏而冰积。
然则阴晴显晦之不常,变化出没之非一,余之所观者小。
如欲观之,当考苔碑于翠崖,披雨碣于苍碛也。
余于是豁然而悟,怆然而悲,凝然而恐,黯然而思。
此心兮对风月而莫诉,非猿鹤之可知。
盼三江于庐山之腹,瞻七泽于洞庭之湄。
顾岷峨之峭拔,而天台之委蛇。
嗟乎!
一身兮四海其如穷,寸抱兮两腋不可飞。
清都绛阙兮今何夕,沧海桑田兮今何时。
幽恨暗怨兮若舞壑之潜蛟,急景迅光兮如白驹之过隙。
吾能制玉膏而炼金液,吾能擒龙魂而缚虎魄。
所以悲者,若乌鹊之南飞,嗟茕然而无依。
或徉狂而为奴,或行丐而似痴。
吾非蒯通箕子之事,甘于颜子莱芜之为。
古有隐橘,亦有采薇,亦有餐松,亦有茹芝。
吾所以未能若然者,虑此父母之遗体,恐有风雨之飘零。
况剑法之未就,而丹砂之未成。
且夫人之生成也,钟天地五行之精,禀山川二气之灵。
天与之文章,地与之气形,日月与之以秀丽,星斗与之以聪明。
落纸使风雷之走,下笔使神鬼之惊。
既不佩六国之印,又不掌天子之兵。
是将何为乎?
必曰:吾学仙也。
既为此学,未能访古人者何也?
若夫隐于山之阿、水之隈,是将与狸豹以为徒;
隐于市之居人之宅,是将与名利以为匹。
或者疑之,居山林之下以吊名,处王侯之门以贾利,吾亦未能从适,每一发念,亦黯然而垂涕者矣。
呜呼!
三仙往矣,吾不勇也。
进道在己,成功则天,夫复何言,莫非自然。
遂置之不问,又从而歌之曰:「望长天而溯远水,悲落叶而哀流年。
思美人兮不见,倚苍松兮潸然。
飞鸟过兮空苍天,顾影自叹兮谁能怜」?
歌罢,忽有峨其冠翩其衣,长揖而问余曰:「夫子若有感者」。
俯而不答。
又复问曰:「夫子岂非海南白其姓、玉蟾其名者乎」?
又不答。
客乃鼓袖长啸于山之巅,遂为诗曰:「华盖山前闻杜鹃,瘦藤扶力倦攀缘。
路逢紫电清霜客,日落碧云红树天。
松罅翠猿惊月上,洞前白鹿咬花眠。
明朝屐齿印苔发,长啸天风蹑晓烟」。
龟山赋 南宋 · 梁泰来
异哉,龟之为山也!不知其博大之若是兮,启鸿濛而镇坤维;挟二气之峥嵘兮,轶昆仑而頫太微。崱屴岝峉,嵚巇巀嶭,若龟之长身穹背而圆腹;连延行郁,谽谺岌嶪,若龟之昂首曳尾而蹩躠。摩苍穹而矗立兮,含空濛之古色。出云雨以泽物兮,蓊千章之木植。企风雷之灵渊兮,接醴泉之丹穴。袭仁兽之郊坰兮,驾四灵之轨辙。钟人物之瑰奇兮,是清淑之气扶舆磅礴而郁积。亶前人之作记兮,曰龟载灵于甲戌。美青毡之家声兮,尚芬芳乎故物。呜呼噫嘻!敢问龟之灵于物者古如彼,灵于身者今未闻其髣髴万一焉。何者?八卦之右兆,九畴之定数。发几事之先占,临清流而左顾。岂胸灵腹奇,吝而不屑于今兮,宁崚嶒而骪骳?抑土石之冥顽,累而不灵于今兮,甘閜而韬秘?至若春花明而五色具,东岭秀而十朋连。登山椒而望峛崺,披林麓而眺绵联。不曳涂而受辱,岂触网而求全?其所谓德宏而望钜,养厚而气颛者乎?语极而罢,隐几若寐。梦一玄衣公子,曳裾踵涂,施施而至,曰:「东蒙之山,黔江之麓。名以龟而形似,岂培塿之同属?嗟是山之得名兮,实崎崟而峭巁。岂馀美之所钟兮,信天同而坤比。繄灵瑞之献奇兮,极端倪之赑屃。惟梁氏之杰出兮,擅五行之秀气。何子望之深兮,谓灵于物而不灵于己。吾将避此之他兮而固不可,吾将逃子之责兮而遂弗果。噫!不知我之知汝兮,信非子之知我」。言讫而去,予亦惊悟。形肖其名,遂为之赋。
按:光绪《宣平县志》卷一五,光绪四年刻本。
喜晴赋(次明使陈公韵) 明 · 金守温
赋者。敷陈其事。古诗之流也。诗之不足。则作赋以尽其意焉。翰林陈公之来使也。随其所遇。形于篇什。动盈卷轴。间赋喜晴。流丽动荡。浑涵演沲。以抒其不尽之意。要其归。将以叙道途之经由。述原湿之咨询。勤王事而喜礼成。彬彬文雅之盛欤。仆窃不自揆。敢依高韵。缀拾以请教昔太冲撰三都赋。覃思十载。始克成篇。仆謏闻陋学。且成于率尔。诚不足观。虽然。公为王人。故谋于宣命而为之喜晴。仆陋人也。伏睹皇恩之罔亟。慕公之德。艳公之才。惜公之法而不可留也。立赋之。旨虽同。遣辞之意则异。谨录以为行赆。惟公之恕狂僣。其词曰。
凤历记元。苍龙建丑。子虚子过乌有子。相与出入乎百代。周流乎六合。宇宙为室庐。四海为林薮。御汗漫而浮游。登昆崙而矫首。三光运于捭阖。胡越在于指授。子虚子乃属乌有子而告之曰。呜呼噫戏。古今一马也。天地一指也。包牺齧缺氏之前。邈乎不可议也。三五以降。载籍具存。或贤或否。果孰上而孰副。天心仁爱。岂薄此而彼厚。然而治不常治。乱不常乱。纷乎不齐。罔有纪极。孰能泛文澜之轻舟。驾艺苑之四牡。驰骋上下。为我扬摧而不留也哉。乌有子曰。吁。夫子所谓见秋毫而失舆薪。睹拳石而矇泰山者也。人我皇明。定鼎燕云。控扼幽滦。幅员万里。澶澶漫漫。外薄四海。物阜民安。寒者煖衣。饥者饱食。山行水宿。不复设关。是谓乾坤交泰。万物享而不屯者也。与其抚缥帙而尚论。曷若从当世而是询。不于目击而致信。将于耳听而实陈。是岂非大野之骄无所止宿。而率天下之路也。于是。子虚子犹然以笑。欲与乌有而共去。钻龟兆以观祯。遂凌厉乎九州。谒太仪而造旬始兮。缤群灵以与浮。揽云霓为衣裳兮。羌马鸣兮仆愁。俯三山如积苏兮。黄河耿耿一流。濯余发于咸池。晞扶桑之朝夕。欻阖欻辟。一低一昂。薅收欣欣以告余兮。子苟修姱以信良。何必翩翩其高举兮。徒沐芳兮兰汤。于是按节迢遥。陟险历埼。挹王霸之盛烈。览都邑之环奇。循冀野而容与兮。觑土宇之脩直。虽使夸父逐日以健步兮。盖不可一二而已觉其疲矣。尔其医问耸其镇。黄河荡其原。居庸赑屃。千里冲奔。是乃天地之奥区。燕赵之抵根也。乌有子乃俯而吁仰而叹曰。于赫皇明。应天顺人。光造丕业。恢皇图稽帝文。建都于此。宅中图治。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跄跄颙颙。辐辏于中原。制作文物之懿。郁郁沨沨。其崇罔极。其密无隙。是乃观百王之会通。历万世而不易。譬众浍之趋海。若箸络之付脊。虽使五帝迭兴。无以加施。三王复起。不能更绎。礼乐明法度箸。垂徽猷建长策。烟火万里。民物蕃息。致治之盛。超轶古昔。销锋镝以为锄耰。扰犷顽以兴太平。南北一徽。东西一揆。重译梯航。执贽于京。莫不稽颡。受我章程。朱厓朔漠。殊方绝域。亦莫不置吏分竹。敷心腹制手足。昆虫之微。草木之细。蒙雨露而得栖宿。寒暑调其四时。日月明于昏旭。虽然。自古圣天子之临大宝也。不事虚文。唯德之行。民或执热。濯以清冷。世或阴曀。示以明晴。是以。一视同仁之化。罔有内外。当厚往而薄来。必济乏而扶嬴。理道由是而焕赫。四海以之而隆平。不必穷兵黩武。如汉武帝噬脐于大宛之城。不必破斧缺斨。如周公东征于濛雨之零。且吾闻上下同功。君臣相成。易曰。云从龙风从虎。水流湿火就燥。圣人作而万物睹。气机之感。初不得以隔形。此自然而然。非有待于智能也。是故。上有明天子。下必有贤诸侯。岁事来辟。以朝于王。锡之秬鬯。示我宠灵。眷玆有国。号曰朝鲜。渤海涨南。长白北横。延袤千里。表里山河。国富兵强。先万国鸣。俗尚礼义。聪明视听。君有君德。士有士行。等威隆杀。以明上下。咸英韶濩。以和其声。衿袍之固。汤池金城。沟塍之达。行不竛竮。其人心之淳。风化之美。宣圣之所欲居。箕子之所留停。重惟国祖。当高丽之季。王昏臣暴。秽德贯盈。寇盗抢攘。干戈猬起。百战摧陷。高屋之瓴。生民赖以奠枕。国势从而不倾。于是应天命顺人情。化家为国。四境清宁。登崇俊良。退斥顽冥。族忠伐谀。封干戮丁。调五气摄三精。盖抚民。必欲吾仁。格天。必以吾之诚也。称藩内附。请命帝庭。天子乃喜。且嘉而惊。世承宠眷。以保生民。今王嗣履。摅忠奋赤。时节土物。王府之呈。惟天眷命。惟德是徵。锡赉便蕃。络绎连搄。呜呼噫嘻。其遭太平庆会之熙运也欤。星使聿来。王郊于迓。兵卫森列。画戟彫楯。皇恩覃沾。霈汪濊。陨越稽首。天威至近。小心畏天。至仁绥远。帝德广运。如天地之恢恢。王诚纯至。如日星之皎皎。从此而泰阶平玉烛调。凤于冈麟于郊。以成泰和雍熙之盛功。正犹鸿毛之赴燎也。子虚子曰。子信识皇明大朝之盛。而知东国王德之贤矣。然天道不言而品物亨者。五行之吏宣其气矣。王者不言而万国宁者。专对之臣宣其道矣。今夫翰林陈公太常高子。文章之美节义之高。江汉之濯秋阳之皓。摛藻掇英。驰奇骋巧。词林之干。文苑之老。匪规矩则莫由。必礼法之是蹈。是犹凤凰芝草生于大庭。景星庆云丽于晴昊。是宜为千里鹿鸣。九重赴召者也。当文明之世。以二子之贤。奉纶綍于海邦。将使命之独专。杖皇华节。传天子言。震动山岳。旋干坤乾。以敷皇上至仁大泽于普天者。不其宜乎。当使还前席之时。达王心之诚敬侯度罔愆。俾东邦永荷皇灵。以及曾孙。继继绳绳。以至千万世而永传矣。乌有子曰。诺。遂与揖样周旋撝谦。叹孔席之不煖。慨墨突之不黔。云驭启行。鸣驺载严。老柏奋髯。海山露尖。晓云拖缣。望行尘兮不可及。但见岩石之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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