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高山心自知

2012-04-18 13:3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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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高山心自知

除去午间休息时翻些字，缩了触角，回到自己，让眼光由生硬而柔软，办公间隙已有些日子没好好看书了。有些书尚未拆封，静静地靠墙堆着，无精打采，心下明了那已是属于自己，迟早都要翻开，便放下淘书时的急切，静待心情与那书名的交汇，若撞出些欲念的火花，也算是新开了一方田地，长出些欢喜枝丫，都是偏得，一笑。
油菜花不知今已泼洒在了哪里，梦不到那片金黄，夜里睡得并不安稳。翻开这片花海才知道，中国有一亿多亩油菜田，“借助人类之手，油菜花每年完成一件面积一亿亩的大地艺术的彩绘。2月到10月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平原到高地，油菜花次第染黄神州大地。”看着一路油菜花开的脚步，如了眼前的那些书般，竟象是装进了口袋里，只待一个好天气有心情掏出来随意一涂便会花香四溢了。这

样去投向一片金黄，总觉得比赴一枝寒梅满树桃花的约定来得更加踏实，安分。
就着两盏茶香，翻近三期《文汇读书周报》，记些书名，得了空去淘。网络机器都来添堵，慢腃腾怕是连牛也赶不上，索性关了屏，眼不见心不烦！昔日南怀瑾先生将中国的儒释道分别比做粮店药店和杂货店时，那杂货确是没它也能活着，有它改善生活的。如今却已大不然，单是些电脑手机的，已是没它不得，有它却让生活变得更乱更糟。不只心为物役，身亦为物所役，早拂了道家的清静无为。倘老子知晓，定会怪怨南先生不该这般比较的了！
4月6日13版有郦波《曾国藩不反之谜》，其中这样几个细节：一是左宗棠请胡林翼转曾一封密信：“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曾想了很久，提笔将“似”改成“未”，即“鼎之轻重，未可问焉！”二是胡在转还给左时附加“一似一未，我何词费！”后又专门写密信给曾国藩：“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岂有意乎？”曾不为所动，并将水师主帅彭玉麟的劝反信当众塞进嘴里嚼烂吞下。三是后来写了《湘军志》的王闿运前来劝说，曾国藩一语不发，只是皱着眉头用手蘸着茶水在茶几上不停地写着一个“妄”字。四是其弟曾国荃率三十多位湘军高级将领前来请命，曾国藩避而不见，僵持之下命人送了一副对联出来：“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众人才纷纷散去。
接受搜狐文化客厅访谈时郦波坦言：“我本人最大的遗憾，也是孙中山、章太炎这些人最大的遗憾是曾国藩打下天津以后不反。他反了以后，中国近代史的进程将有极大的可能改写成另外一种情况。”这“极大的可能”当然是站在民族和历史的角度发出的美好愿望，可惜历史没有假如，曾国藩也只有一个。最后，郦波将其不反的原因归结为了“信仰”。
我并不反对信仰说，至少不反的原因里离不开信仰。但总觉得更有意义的在于曾国藩做了自己真正想做的，至少我希望是这样。这种遂顺的自由远比信仰的沉重来得真切，亦使其成为曾国藩而不是孙中山章太炎。说得粗俗些便是“老子不乐意！”
那样一种环境，他的心事也只有他自己才懂，甚至不屑也未可知！尽管要创建自己的敌人来削弱自己，于家书里写些如何保养貂皮大衣琐事来轻贱自己，至少这些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历史上不想做皇帝的人早就有过，即使名正言顺。皇帝的位子在一般人看来君临天下唯我独尊，在这些人眼里却可能是苦不堪言避之惟恐不及。所谓高山仰止，怎样的分析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测的成分居多。这是个层次问题，盲人摸象，终是不象个样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老子“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孔子一生佩剑却始终“霜刃未曾试”，“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想来都是“流水高山心自知”的了。
《小清新》序里说：“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道出了许多人心中的无奈，特别是当个人价值观与社会认同产生偏离时，付出代价甚至牺牲掉的常常是个人，自我。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这枷锁有环境给的，也有挖空了心思自己套上的。人贵在自知，适合才好。上古尧舜禹之禅让有大智大慧，既保证种族生生不息，亦保全了自家后代免遭祸殃，可惜更多人只专注于信仰美德而轻忽了人性深处的生动！不予、不取，甚至惩罚、逃避，在一些时候才是真正的大爱无疆！
贾平凹说：“读散文最重要的是读情怀和智慧，而大情怀是朴素的，大智慧是日常的。”人生便是在这种朴素和日常中的，没有什么是最好和更好，只有哪些是适合我们的，才是真好。最是喜欢曾国藩的“老子不乐意”，却也未必一定要到处去喊，只要“流水高山心自知”的，便好！
前日还是一眼晶莹，今已出落成一方沉静，睡了一冬带半春的，又见半池春水因风皱起，心也便软软的，有了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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