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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诗经演·同袍》赏析

2017-08-13 20:1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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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诗经演·同袍》赏析

《同袍》，在十四句诗中，作者在第一到第四句：“与子同袍, 与子同裳（读chénɡ）, 与子同泽（襗） ,与子偕作，”引用的是《诗经 》中《秦风 无衣》诗句;在第五到第十二句：“坎其击鼓，坎其击缶（读fóu），泌丘（原诗为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子之汤（读dànɡ）兮，洵有情兮，泌丘之上，泌丘之下，”引用的是《陈风 宛丘》诗句；第十三句“握椒婆娑”，引用的是《陈风 东门之枌（读fēn 白榆树）》诗句；最后一句“泌之洋洋”，引用的是《陈风
衡门》。
《同袍》前四句，将《秦风》中反映的秦民为勤王从军慷慨赴战的诗句，用作了表达恋人间爱情的诗句了：作者站在第一人称的角度，用“同袍”（同穿一件长袍），“同裳”（同穿一件长裤或裙子），“同襗”（同穿一件贴身内衣），“偕作”（一同起床或一同翩翩起舞），层层递进描写了恋人间的亲密关系。接下来的第五句到第十二句诗，将《宛丘》中讽刺陈国国君把原本隆重庄严的祭祀仪式当作了娱乐的诗句，用来描写和恋人一起在“泌丘”的大道上，击鼓击缶深情起舞的场景。在这里作者为什么用“泌丘”替代了原诗《宛丘》中的地名“宛丘”？我认为可以有两种解读：一是改用“泌丘”这个地名为最后一句诗埋下伏笔。“泌”是“泉水”的意思，“泌丘”就是泉水旁的山丘；二是“泌丘”在古文中有引证解释指隐居之处的意思，《文选·蔡邕》：“栖迟泌丘，善诱能教。”晋 陆云《赠郑曼季往返》诗之七：“栖迟泌丘，容与衡门。”“栖迟”有淹留，隐遁的意思。结合作者的经历，联系到《诗经演》写于作者在美国客居时期，那么，“泌丘”用隐居之处应该比较合理。而且“泌”的原意也不会因此发生改变。下一句“无冬无夏”，在《宛丘》中，“无”是解读成“无论”，“无冬无夏”，指的是陈国国君和臣民们无论冬夏都在宛丘这个地方寻欢作乐。而在《同袍》中，结合上下文语境，“无”解读为“没有”更为准确，“无冬无夏”，就是“四季如春”了。“子之汤兮”的“汤”同“荡”，歌舞游戏的意思。“洵有情兮”中的“洵”，是实在，诚然的意思。“泌丘之上，泌丘之下”則完全是为了烘托气氛了。这样，一个一对恋人在泌丘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击鼓击缶翩翩起舞，对方眼里满是真诚炽热的爱恋之情。第十三句“握椒婆娑”，在《东门之枌》中的原诗“市也婆娑”和“贻我握椒”两句合用。在原诗在“握椒”，是指“一把芬芳的花椒束”，“握”用作量词，“婆娑”是盘旋舞动的意思。而在“握椒婆娑”中，“握”就只能用作动词，解读为“手握”的意思了。最后一句“泌水洋洋”，就是作者用喷涌的泉水，比喻自己面对恋人曼妙的舞姿，脉脉含情的眼睛，爱心荡漾的心情了。
就这样，木心巧妙地撷取了《诗经》中的诗句，剥离掉这些诗句在原诗中的意思，组合起来，为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搭建了一个完美的构架。如果一部《诗经》不是那样娴熟了然于心，绝对是做不到的。木心学识的渊博，难有人可企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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