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花开放的时光(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2022-11-22 10:15阅读:
钢花开放的时光(十一)
张 汾
我上街寄起信回来后,已是中午。吃过饭,睡了一会儿。下午上班时,我盼着吴宏宇赶快去上班,可他却没有一丁点走的意思。我又不好意思催,只好带上稿纸和笔去试制车间西面的僻静处去写。
就这样,我忽而在宿舍写,忽而在外面写,几天后,拿出了工作报告的草稿,暂定题目为《动员广大团员青年努力工作,为我所发动机的研究工作做出新贡献》。
我先让白书记过目,希望他提点意见,再修改。他看了一遍,问了几个字,然后说:“我看行!不过,你还得一笔一划抄出来,再给所里分管咱们的石文达副书记看一看。”
当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就修改,就抄,将近一万字的稿子交给白书记。三天后,这份《工作报告》经白书记的手转给了我。我一看:几乎页页都有用红笔改过的痕迹,有的页面甚至全划掉了。显然,石副书记,将那些我认为是“灵魂”的东西全删去了,换上的语言,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官话和套话。
这是一份什么工作报告呢?简直是糊弄人的东西!我非常气愤,找到白书记,说:“这简直是一份狗屁报告!我不管了。白书记,你再找人吧!”白书记好说歹说才说住我,并承诺:“不用你抄了,让团委小肖,肖满仁去抄吧。”我看着无奈,只好长叹一声,扭头就走。
按照预定的日程,这
届团代会如期在试制工厂会议室开幕。我作为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石文达副书记坐在主席台上。当白永全书记开始作工作报告时,我在下面听一些年轻的大学生代表一阵一阵小声议论:“怎么全和报纸上说的一样?”、“这是我们所里的报告吗?”、“假大空”、“谁起草的?”、“听说是张汾”、“就是过道上坐的那个人”
……
我觉得自己有点脸红。这是我起草的那份工作报告吗?这是抽了我那份报告灵魂的报告!这还能算我的?
老实说,我在开会前是不想再参与这事了,我想;“不就是一份团委的报告吗?它能起多大作用呢?”可是,听到一些代表的议论,我坐不住了。于是等白书记的工作报告作完后,我第一个站起来说:
“对于白书记刚才作的报告,我有一点意见。我觉得:我们所是一个发动机研究所,一切的工作都应当围绕这一中心展开,包括我们青年团的工作。这份工作报告,说穿了,就是我所团委今后几年的工作规划。可是,我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实际的东西。试问:如果将这份报告改成是江北柴油机厂团代会的工作报告,行不行呢?……”
这时,下面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看到:坐在主席台上的石副书记,脸红一阵,白一阵。团委白书记,则扭头不住地看石副书记。
最后,在石副书记恼怒而又装作平静的神态下,按照议程,代表门开始举手表决。可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中,没有几个代表举手!这表明:工作报告,没有通过!
会议散了。石副书记无奈地离开了。我们这些代表也纷纷离去。
这届团代会,成了一届没有成功的会议。不过,白永全继续当他的所团委书记。
钢花开放的时光(十二)
张 汾
我回到车间后,继续干铸造的活。在空闲的时候,我开始拿上范文澜的《中国通史》跑到外面去读。
不几天,父亲从家乡寄来的蘑菇到了。当天晚上,我就带着送到了刘雁红家。她的父母亲热情地接待了我。我看出来:他们的这种热情不单单是因为我的蘑菇,还有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在我被借走的这半个月中,我们热工车间发生了一些人事上的变动:
一是过去的老炉工隋义返回组里来了。他曾是所里的劳动模范,1979年代表所里出席过全国的科学大会,后来又担任所农场的场长。最近,他因为受不了石文达副书记的排挤,主动要求返回热工车间工作。二是我的同学阎中英调到了精密铸造车间工作,因为那里女的太多,急需培养一个男领班。
隋师傅回来后,早早地来,迟迟地走。他不愧是老劳模,思想境界很高,对于无关紧要的事,一般不多言,不多语。有时,他在没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喜欢和我讲所里过去的事。
别人,对他的回归,有怎样的看法?显然,他是一一清楚的,只是不愿意讲。有一次,文岳怀着一肚子的恼火,埋怨炉水化得不好,造成他的活儿成了废品。隋师傅听到后,一句也没分辩,默默地走了。我听到后,心上非常不平,想:文岳你干活扯淡,非要吧罪名归到隋师傅的身上,居心何在?
后来,隋师傅才告诉我:文岳的上“工大”,是他一手推荐的!尤其是他当了农场场长以后,他屁颠屁颠老跟在他后面,显得非常顺从。这也难怪,他的老婆正是隋场长手下的职工啊!可是,当他“倒霉”回到车间以后,第一个给他脸色的就是文岳!
人啊,何必这样呢?
钢花开放的时光(十三)
张 汾
在热工车间新来的五个技校生中,魏书贤干完活后,喜欢拿小东西在地下写写画画。我很好奇,便问他。他说他从小就爱画画儿,为此,耽误了很多学业,以至于后来不得不上技工学校。
我和他,因为有相似的爱好,便走得一天比一天近了。
他的家住在新平旺,离火车站很近。这样,我探家时,他就会去送我,顺道回家;我来时,他会到站台上接我,然后领我到他家住一夜,第二天再骑车带我到所里上班。他的父母非常热情,尤其是他母亲,想方设法做好吃的招待我。有时,我会从家里带一点土特产给他们。
从此,我俩建立了非常好的友谊。
这时,在我的宿舍里,吴宏宇调走了。他回到了内蒙古的家乡工作。接着,又搬进了一位从太原化工学校毕业的年轻人张灵全。
他是雁北左云县人,个头比我高点儿,尖嘴猴腮,一脸红红的青春痘。通过我们几日的交谈,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志向远大,但对家事却是遮遮掩掩。
为什么?后来我从来看他的母亲嘴中得知:他上面既有哥哥,又有姐姐,只不过是前母所生。他,是她的独子。这在我看来很正常的一件事,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他在机关帮助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留在了团委。他的偶像是周恩来,多次与我提到周总理非凡的工作艺术。有时,我想:周总理的工作艺术是建立在高尚的人格基础上的。他,此生能达到吗?
钢花开放的时光(十四)
张 汾
两个月后的一天,在我们宿舍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他完全失望了。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行政科在8楼调整单身住房时,决定给我们宿舍增加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是所里新参加工作的一个职工子弟,叫胡生来。他的父母就是一对好占便宜而又蛮不讲理人,在所里的印象很坏,想想;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什么好儿子来呢?果然,他在上学期间不仅在学校偷鸡摸狗,而且胡打灰闹,搞得全校不得安宁。
象这样的一个职工子弟,按说是不应当住单身的,但行政科的赵正祥科长嫌他父母找的麻烦,就答应下来了。因为他们的儿子在人们中的印象太坏,在往别的宿舍分时,都表示不要。后来,赵科长看到我和张灵全比较文雅,便想硬往我们宿舍塞。
当张灵全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告诉我。于是,两人约好: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坚决不要!
但实际情况呢?当赵科长在团委找到张灵全征求意见时,他的态度起先模棱两可,后来竟然同意了!这样,赵科长就在没有征求过我意见的情况下,用行政科存留的钥匙打开了我们的宿舍,将胡生来的床搬了进去。当我回到宿舍时,一见床和床上的东西,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我马上就去行政科找赵科长,想问问他。他不在。我又回到宿舍,发现胡生来已坐到床前。
我一句话也没说,坐到自己床前生闷气,想:这张灵全真不是个东西!两人说好的事情,为什么他要妥协?这个赵科长也真是,干嘛硬要往进塞呢?
一阵,赵科长来了,开始对我说这事。我却反问他:“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为什么私自放进人来?这是我住的宿舍,丢了东西怎么办?……”我这一说,大概正戳到了胡生来的痛处。他忽地奔过来,不待我反应过来,就照脸给了我两巴掌!
我的脚边,正有一个开水壶。我有心抓起来击他,可又想假如烧坏人家咋办?再一想,出门在外,还是忍忍吧。我就不信:偌大一个研究所,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胡生来的两巴掌,将他在8楼的住宿彻底断送了!当然,最满意的还是张灵全。他,既没有挨打,又可以把胡生来逐出宿舍。我呢?受了这样的侮辱,心中自然愤愤不平,开始上上下下找领导。
我首先去找试制工厂厂长张存有,因为我毕竟是他手下的一个职工,恰巧他出差到北京了,没说成。接着,我到所办公大楼敲开了分管保卫的石文达副书记的门,对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让我大感意外的是:他好像非常同情我,还安慰了几句!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我在车间的一举一动,他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后来,他把我打发到了保卫科,让好好陈述一下。
保卫科科长是王重才。他,从始至终没有露过一次面!吴光明,作为一位主要干事接待了我,并让我写了一份详尽的《事件经过》。后来,我听说:他曾将胡生来叫到了所保卫科,并录了口供,同时警告他:决不容许再犯,如若不听,将要报请市公安局按扰乱社会治安拘留他。
此后,我还想找书记兼所长丁理云,但找了一次没找着后,后来经不住别人的一再劝阻,最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