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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花开放的时光(三十一二三)

2022-11-22 15:21阅读:
钢花开放的时光三十一



我们热工组的生产设备,大部分是六十年代初购置的,经过二十多年的使用,都已老化。正巧,家乡的国营三厂下马了,有一部分设备急需处理。试制工厂的领导便让我们车间尽快派人去考察和订货。李师傅便对我说:“小张,你和精密铸造的常和钢师傅去吧;顺便你回家看一看。”
这当然是好事了!于是,我和常师傅第二天就出发了。大同离家乡只有150公里,四个小时可到。在家乡的县城下车后,常师傅让我先回家住一晚,他将直接乘长城机械厂的班车到厂里。
当我一踏进家门,父母大感意外。我讲了我是出差路过回来的,明天去“沟里”看设备。他们自然喜出望外。母亲忙忙的给我做饭。父亲则又提我找对象的事。我只好搪塞他们:“找着呢,找着呢。快了!”母亲听见后也过来帮腔:“你都二十七八了!还是一个人!”
饭罢,父亲又唠叨:“某某某家闺女……某某某家闺女……如何如何……”之类的话,我半听半不听的听着,毫无心意。不过,当母亲埋怨起县城一位舅舅的遗孀时,我倒用心地听起来:“洁青家,咋不愿意呢?建学,多好的闺女……”
在我的印象中,这位表妹五官端正,娴雅文静,只是身体太差。我在宁武城关七一校
当代教时,曾经教过他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每当我遇见她时,心就要跳几下!
对于母亲的埋怨,我能讲什么呢?
翌日中午,我乘厂里的班车到了“沟里”,一下车,映入眼帘的让我万分惊叹:啊!满山的松树,满沟的花草,一溪的流水,夹杂着大小不等、奇形怪状的石头,真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巨大画卷!这是一处什么地方呢?风光绝代!我不禁大为感叹:这里也是我的家乡啊,过去,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在厂招待所和常师傅会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给魏书贤写信,让他这几天无论如何来这里一趟,好好欣赏一下家乡的风光。然后,我和常师傅一起去厂里看设备,同时,我顺路到厂区的邮政所给小魏发起了信。
这座工厂沿沟而建,从南到北绵延足有五华里。厂房大部分开在山下的窑洞中,办公区和生活区呢?则依山而设,这里两栋楼,那里三栋楼。此时,因为厂子已经下马,部分职工早已离开,显得有点落寞。我们先到热工车间看了一看,让我们深感意外的是:好多好一点的设备已经被其它厂家运走了,剩下的全是一些比较落后东西。在我看来,这些东西根本用不上。
常师傅和我商量怎么办。我讲了我的意见;常师傅好像也有同感。于是,我们决定:明天,常师傅先回所里汇报;我则留下来待命。
在我们回招待所的路上,我逢人便打听大表哥见建工的住处。问好后,我让常师傅先回,自己则到商店想买一点点心之类的东西看看他。遗憾的是,这里的商店里除过奶糖外,根本没有其它食品。我只好买了二斤奶糖,带着,敲开了他家的门。
对于我的到来,他和大表嫂显得非常热情。我们告诉了一阵后,大表哥要留我吃饭,而且一定要我去叫常师傅,还说村里的一家人刚杀了猪,他这就去卖肉。我只好答应。这顿饭,他们做得很丰盛。我还喝了两盅!饭后,不胜酒力的我,半醉不醉地回到厂招待所倒头就睡。

钢花开放的时光三十二



在余下的几天里,我等魏书贤等不到,闲着又无聊,便去爬山。厂招待所前前后后的几座小山都让我爬遍了,好像还意犹未尽,随后,我决定去爬虎头山。
这座山在厂区的西面,距离我住的地方不算很远。于是,早饭后,我喝了一肚水,然后就出发了。
我先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没了!没路了,山又看不见,怎么办?当然要继续登了!我瞄了一下虎头山的大致方位,继续向上趴。好容易沿着不是路的“路”趴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瞅到这座了,可远远望去,它的下面是绝壁。
人,根本不可能从正面攀上去!
我想我只能绕道,从“虎头”的侧面登上去。为此,我必须得穿过一大片陡峭的松树林。当我站在密密实实的林子前,迟疑了,不禁问自己:“上,还是不上?”
回头看:山大沟深,道路全无!不过凭着刚才的记忆,怎么也不愁回去。但是,我已经爬了将近三个小时啊!回去,实在有点不甘心。这样犹豫了一阵,我决定还是继续趴。于是,我捡起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当手杖,鼓足勇气,开始穿越森林。
头顶上,是黑压压的树冠,见不到几点蓝天;脚下,是密密麻麻的松根和杂草,迈一步都得小心谨慎。此外,每当风来时,尽管丝丝缕缕感觉不到一点,但那“呼呼呼”的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低吼。突然,我想起豹子的传说来,开始感到害怕。我警觉地朝四下扫一眼:什么也没有啊!不过,我还是很担心豹子一类的野兽,心想:在这样的森林里,让吃了,外人都不可能知道!
但是,既然这样了,已经趴山趴到这儿了,不上也得上了!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征服大山的欲望使然,我不禁加快了脚步,不住地攀,攀,攀,不停地上,上,上!在这样的森林里,刚才还感觉到的阴冷,一时全不见了,相反,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终于,我看到的蓝天越来越多了,等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一株小树,攀上一个石崖后,眼前豁然开朗 ——
西面,是满山遍野的松林,随着山势的起伏,无边无沿;北面是沟,弯弯曲曲,一直深入到大山深处;南面也是沟,但却让一座东西横向的山挡住了视线。此时,艳丽的阳光照下来,让人睁不开眼。东面呢?则是一层一层连绵不断的山峦,掩映在无数白色的云朵间,似浮,浮在天地间,似幻,幻在凡尘上!
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啊!
我非常激动,赶快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来,将我此时的感觉和激动记了下来。
在虎头山上,我待了足有一个小时!我不想走!我欣赏眼前这美丽的景色,我热爱家乡这绿色的森林,我想将这一切,留在我此生的记忆深处,以便在往后的岁月里时时回忆。
下午,当我拖着酸痛疲乏的双腿,回到招待所时,单位让我回所的电报已经到了。
翌日,我要走了。走时,我站在厂招待所的门口,将这里的风光又美美地看了一遍,然后,才上路。尽管厂里的班车可坐,但我却不想坐,因为在来时的路上,透过车窗,我看到了一路的景色很美。我想在返回的路上好好看一看。这样,我一边往东山镇走,一边欣赏沿途的风光,同时,写出了不少诗歌。谁能知道:十五华里的路程啊,我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当我乘上公共汽车回到家里时,看到父亲不在,母亲却悄悄地告诉我:“你爸,不知什么原因,老唾痰,痰中还带血。”我的心一紧,但随而让另一种善良的愿望掩盖了:父亲,是那样的健壮,怎么会有事呢?
一阵,父亲从外面就唾痰就走回来了。我看了他一眼,急忙跑到外面去看他唾下的痰,果然在无数的小白泡里,有细如头发的血丝。我想:这是不是肺气肿的原因呢?于是,我赶快返回家里,让他去县医院检查。
他却说:“等你走了,我再去。”

钢花开放的时光三十三



我到大同平旺站下了火车,已是六点多,想到魏书贤没有受邀到家乡的山里头,不免有点惋惜,便想去他家问问。可是,我不能空手去呀!于是便去路边的一家店里买了些水果和点心,然后敲开了他家的门。
一家人正着吃饭。看到我贸然闯入,他们老小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魏叔忙站起来邀我一起吃;魏姨则风风火火地又去厨房去炒菜;小魏则递给我一双筷子,拉我坐在他的身旁。
在饭桌上,魏姨问起我找对象的事,我回答说:“没有”。她便一边安顿小魏妹妹饭后去叫“丽娟”姐姐,一边对我说:“可是个好姑娘哩!长得又好,待人又好!我说,就是你的个好‘老婆’……”大概她忽然发觉自己有点用语不妥,忙去看丈夫。丈夫则就点头就附和说:“是嘞,是嘞……”
当我们吃过饭,刚刚的撤下杯盘碗筷,丽娟就到了。我一看:果然面如满月,两眼闪亮有神,只是身子稍稍发胖,着一领灰色的上衣,显得有点“土”气。
人,我是半看上没看上。不过,想到将来彼此分处两地,我得骑自行车一天跑好几遭,就感到有点麻烦。于是,心下就打消了“谈”的念头。既然不想谈,那心里就轻松。我便山南海北地瞎吹,逗得一家人大笑。后来,他们为了给我俩提供方便,纷纷“躲”开了。我却没有了话说。为了不冷场,我正儿八经问了一下她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她很简短地作了回答。
这一次的见面,显然给她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只是我后来的婉拒,让她有点伤心。这事过了半年,小魏还在问我:“人家女孩儿还在问你!你真不谈?”。“不谈”我决绝地说,心想:以除让姑娘存留幻想,不如彻底断了她的念头,好让人家去再找别人。
我出差回到所里后,赶快给父母写寄了一封信,一方面报告我的安全到达,另一方面则劝父亲好好看病。几天后,父亲的回信就来了。他说他已经住了院,经过检查,估计问题不大,输几天液就会好。另外,他还告诉我:大侄儿贵林今年技校毕业后,通过地区劳动局,已经分配回县煤销公司工作了。对此,我自然欣喜万分。
一天,当我拿着所有的出差单据到所财务科报销时,忽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好像就是那天在试制工厂花园里看书的那位,眼前不禁一亮。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人事处处长米竹韵的女儿,今年和我同时考上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班。
开学在即,我回到车间整理我的物品和工具时,王宝明却追着我不放。原来,他在东华机械厂的同学有一位姑娘,很想找一位所里的大学生。我,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院校生,但如今也算是预备大学生了,可以一谈。
我听着就来气,不过鉴于王宝明的多次“关心”,我说见就见一见吧。于是,在一天晚上,我穿着工作衣,就跟着他到了女方家。我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又高又大又肉的姑娘坐在床前,显然她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面孔白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不由地想:假如和她成家了,她还不把我压死!
他的父母,显然是一对知识分子。很有礼节地把我和王宝明让到沙发里,很有讲究地开始沏茶。王宝明坐定后,将我大大地吹嘘了一番,搞得我非常不自在。茶,端上来了;我就喝。糖盒,推过来了;我捏了一颗送到嘴里。
后来,这一对老人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简短地作了回答。
这位姑娘呢?坐在那里,好像有点傲慢,始终没动一下,没出一声!
这事过了两天,王宝明遗憾地对我说:“姑娘,没看上你。”我当下就想:一个老姑娘了,还臭美!我看不上你,还说得过去。你还能看不上我?奇怪!后来,想想这事就生气,于是我便跑回到宿舍三八两下写了一份指责的信,跑到东华机械厂扔在了收发室。
后来,我将投信这事告诉了王宝明,想不到他却说:“这事,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找将来也不要她!”我说。
了却了这事,我便回到车间和师傅们告别。唉,自从我分到这里,曾经多少次到所里的其它部委科室帮忙,实际待的时间并不长。眼下,我要走了,望着熟悉的厂房,望着熟悉的人们,真还有点恋恋不舍!原谅我吧!我想,因为我的年轻和幼稚,凡是那些我顶呛过的人,凡是那些我对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的人,我真心地请求你们的宽容和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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