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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山下第一梦 叶永平


2018925日下午,首个“中国农民丰收节”刚过,习近平就深入三江平原腹地黑龙江农垦建三江管理局,考察粮食生产和收获情况。他边听介绍,边向农场负责人询问今年收成如何、有没有病虫害、能否做到连年丰收,并强调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的手上。在北大荒精准农业农机中心一楼大厅,当地出产的米油豆奶等各类农产品摆满展台。习近平走近前去,双手捧起一碗大米,意味深长地说:“中国粮食,中国饭碗。”
——题记(摘自新华社新闻稿)

这个三江平原上的建三江,正是55年前我们知青投身屯垦戍边的地方,也是我们抒发“誓将荒原变粮仓”美好理想的第二故乡,因为,我们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融入三江平原的开发,为了那个“中国粮食,中国饭碗”!
而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也已进入古稀之年。然而,耳闻目睹三江平原天翻地覆的变化,回味着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三江平原时的一系列重要讲话,我们为自己的青春奉献给开发三江平原而感到无比骄傲!
揆诸往事,那些开发建设三江平原,誓将荒原变粮仓的故事,历历在目……
那是1969年元旦,青龙山下迎来了一支垦荒队,深入黑龙江畔荒原的腹地,扎下一顶帐篷,去唤醒沉睡的青龙山。
垦荒人乘坐由拖拉机拉着的木爬犁,顶着风雪,向荒原进军。
没有道路,只有方向。风雪交加之中,垦荒人一行头戴狗皮帽,身穿厚棉袄,但还是感到透心刺骨的寒冷。垦荒人起早出发,中饭在行程途中吃,把随身携带的干粮放在火上烤一烤,一把白雪一口硬馍,手握着干粮,不一会就冻僵了,于是搓搓手,跺下脚,或者在雪地里跑一阵,暖和暖和,但大家还是有说有笑。
“我们来了!青龙山您好!”垦荒人你一句我一句对着森林雪原大喊,这是荒原上的第一次回声!这是垦荒者之声,惊天地泣鬼神……
倏然,雪地里蹿出几只野兔和狍子,吓得乱跳,蹿起了雪烟逃进荒原深处,打破了荒原的沉静。
过了青龙河,林子密了起来,拖拉机来到一块白雪皑皑的空地。
“这就是咱们的新家!”垦荒队长指着脚下。
老队长点上一支烟,往远处一指:“那个河道弯边的树林子准是个好地方,嘿嘿,到夏天,青山碧波衬着大马兰花,映着蓝天白云,这是个风水宝地……”
架子搭好了,只等把帐篷往上一盖一围便成了。我们几个心里觉得甜滋滋的,等帐篷里炉火一烧,暖烘烘的,可以美美地做个好梦了。这时候,大伙你瞧我,我瞧你,一个个都成了“圣诞老人”,浑身上下全是冰花、霜花,大伙舒心地笑了起来。
黑夜,马灯下,炊事班的锅灶没有熄火,“今天改善伙食,喝大米粥!”炊事员一声叫喊。
我们喝了三四碗,肚子涨得鼓鼓的,还想再喝一碗,“嗬!好久没喝到粥了,太香了。”一边说着,一边围着火炉却眼皮微闭打起瞌睡来了。
第二天刚醒来,几个知青觉得香喷喷的大米粥没有吃饱,还想尝一碗,勺起炉灶边铁锅里的米粥,“怎么,上面有‘黑芝麻’呢?”
再仔细一看,像田鼠屎等小黑粒不计其数,嗨!这青龙山下本来就是田鼠们的家,只因晚上一盏小马灯,谁也没有看清,再说肚子饿,饥不择食,谁都说香。
这一夜,垦荒者围着熊熊的火炉睡得甜甜的,还梦见那成片白桦林边上的冰凌花,纤细晶莹,一朵一朵,千朵万朵,近近远远,密密匝匝,连接到荒原的天际线……倏忽间,这花又变成了金黄色的麦子,火红的高粱;变成了气象站那高高的风向杆,变成了青龙河上的大桥;变成了宽敞明亮的知青宿舍,变成了花前月下那抿嘴微笑的姑娘……
哦,这是青龙山下安营扎寨的第一个梦……
15,这是青龙山垦荒队出征的第四天,这一天,他们没有休息片刻,马不停蹄,深入到荒原腹地勘察,深夜10点多钟才返回驻地。
鹅毛大雪飘飘扬扬,银白世界更添几分豪迈心情。这对老垦荒队员来说,司空见惯,但对知青来说,实在是从未见过的大雪,从未尝过的苦,但一想到将来的新家,未来的希望,他们的脸上毫无怨色,坐在爬犁上,乐呵呵地唱起了歌。
“下定决心,不怕困难,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歌声激扬,久久地在荒原上回荡。
有个知青憧憬着未来说:“将来,我们可以告诉自己的后代,你老爸就是这样来到青龙山的。”
“你嘴边还没长几根毛,还要当爹,简直是扯蛋!”一位“老胡子”抽着“蛤蚂头”半开着玩笑把小知青数落着。
“嘭”的一声巨响,拖拉机拉着的木爬犁,被底下的根桩撞坏了,散了架,幸亏积雪厚,几个人掉下爬犁,摔出老远,像躺倒在雪白的棉花胎上,没有一点伤。
爬犁支离破碎,横七竖八地趴在雪地上。
老逯头,这位新中国初期的拖拉机手,时任开发小组的领导成员,身先士卒,摘下头上的狗皮帽子,只见头发上像蒸笼里的馒头出锅——热气腾腾,一摆手“走,走回去!”
于是,大伙跟着推土机碾出的车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
深夜,马灯下,炊事房的锅灶没有熄火,星星点点的小马灯,依然在荒原的夜色里摇曳着,炊事员在等候垦荒人,“回来了,回来了,看见有拖拉机的灯光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些垦荒人都瘦了,但他们绘就了一张蓝图,青龙山的第一连至第五连的所在地确定了下来。
一个新型的农场就此呱呱坠地……
一个建设“中国饭碗”的美好理想,就此打开了宏伟的蓝图……
哦,永远难忘这青龙山下安营扎寨的第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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