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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教务长潘光旦之死

2020-01-13 13:23阅读:
清华教务长潘光旦之死
清华教务长潘光旦之死
1952 年全国院系调整,除关停并转的教会与私立大学,有些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性质的学科也被撤消,如陶孟和与潘光旦、吴文藻、费孝通等学者搞的社会系学科被取缔,清华大学教授、教务长潘光旦调入中央民族学院从事少数民族历史研究。
1957 年“反右”,潘被划为“右派分子”,成为人类学、民族学界著名五大“右派”(吴泽霖、潘光旦、黄现璠、吴文藻、费孝通)之一。其罪名之一是“破坏民族关系”“鼓动土家族知识分子和群众找中央要求自治”等。潘当年对土家族的民族识别问题做了艰辛工作,其成果竟成为“右派”罪行。1958 年,潘夫人赵瑞云为潘打成“右派”检讨挨批担心焦急,发病而死。

清华教务长潘光旦之死

潘光旦

1966 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潘光旦被打倒,因其之前研究过性心理学、优生学,如出版《优生概论》等,被辱骂为“流氓教授”。继之家被抄、被封,只有厨房和贴着厨房搭建的一间小披屋尚保留,潘光旦和老保姆及小孙女在这间小披屋的水泥地上席地而卧,冬天没有被子,同在民族学院任教、学生辈的费孝通把自家尚未被封存的被子送来为其御寒。批斗时,潘拄着双拐,脖子上挂一块“反动学术权威”大木牌,被迫与造反派一道跑步,名曰“锻练身体与灵魂”。批斗过程中,造反派要潘作文攻击美国,潘拒绝说:“我不能仇视美国,因为美国人讲正义”,红卫兵便将其暴打一顿,罚其到角落拔草悔改。
潘时已进入衰老之年,残疾之躯不能承受生命之重,而拔草需要蹲着,独腿的潘光旦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下蹲劳动,曾恳求携一小凳,以便于坐,竟遭到曾是昔日学生的造反派头目拒绝。遂被迫坐于潮湿的地上,像畜生一样爬行着除草。
1967 年 5 月,潘光旦病情加重,膀胱及前列腺发炎,小腹肿胀如鼓,便溺不通,惨痛哀号数日方被准许住进医院。时潘小便都已插上管子,造反派仍不放过他,常来骚扰。医生态度恶劣,对潘经常呵斥并敷衍治疗。潘自知来日无多,不愿死在医院,要回家。女儿乃穆被特许从劳改农场回京,备了一辆幼儿乘坐的竹制手推车,把他推回家后又返回劳改队。时家人俱被送往各地劳动改造,身边没有一位亲人,只靠老保姆照料。卧室与书房仍被封着,潘只能躺在小披屋的小帆布床上经受病痛折磨。6 月 10 日晚,潘病情恶化,老保姆急忙找隔壁的费孝通过来。潘张着口,有气无力地索要止疼片,费摇头;复索安眠药片,仍没有,潘露出极度痛苦与绝望的神色。费孝通见状,将潘拥入怀中,热泪横流。当晚,潘光旦死去。
据到医院探视潘的叶笃义回忆,潘光旦在去世前,曾用四个 S 来描述自己的一生:surrender(投降)、submit(屈服)、survive(活命)、succumb(灭亡)。


[注:本文部分采自《南渡北归》2019加图表印刷本,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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