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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还能吃下饭,就不会糟糕到哪去

2024-03-18 00:03阅读:
听到欧美人说:看东方人对食物的描写,觉得你们真是太爱“吃”了。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把一个“茄鲞”说得那么复杂,又是切丁又是鸡油炸又是鸡汤煨的,最后再配以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用香油一收存放在瓷罐子里,想吃的时候还得再拿鸡瓜子来拌。难怪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 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
我就想,茄子经过这么折腾还有茄子味吗?卖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呀。
不过,曹雪芹至少让人明白了,即便一道最乡土的菜,也得弄上十七八道工序,才能与大观园里“烈火烹油,献花着锦之盛”的生活相匹配。后人若想照书复制做菜,还真不靠谱。事实上我就曾经吃过按照《红楼梦》里的描写炮制的“创意红楼宴”,除了“中看不中吃”之外,真想不出其他评价它的词来……
因为,倘若仅仅把《红楼梦》当菜谱来读,根本就是你的错。


真正把美食当成信仰来写、且折服人心的,陆文夫大概是第一人吧?当年读了他的《美食家》,才知道“嘴馋”居然也可以成为人头顶上的一顶桂冠。接下来是江湖传言:京城里最会做菜的作家是汪曾祺,绝活是烧小萝卜,还擅长素菜荤做,一道焖葱儿就秒杀了所有高手。
只要还能吃下饭,就不会糟糕到哪去



当今的日本文学,也很爱“吃”,食物,几乎具有全效的功能,最是治愈。
吉本芭娜娜的成名作《厨房》,主角就是一个在祖母去世后疯狂爱上了做饭,一个夏天翻烂了三本料理书的女孩,吃到了好吃的猪排饭,马上坐车送到另一个城市,与恋人分享……“走进厨房,开始打扫,用去污剂擦洗水槽,洗净了微波炉的托盘,磨好一把把菜刀,将脏脏的抹布洗好晾起来,烘干机也在轰轰的旋转,我的心情开始恢复了”。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里的绿子,爱笑爱做饭,几个月只穿一件内衣,省下钱去买做菜的煎锅;他的主人公都很孤独,却独得其乐,每每在完成一桩事情后,都会以大吃一顿来犒赏自己,“两人闷头吃煎鸡蛋,吃盐巴烤竹荚鱼,喝海贝大酱汤,吃腌芜菁,吃炝菠菜,吃烤紫菜,把热白米饭吃得一粒不剩……”生活里,哪怕吃一顿简单的饭食,也是最温暖的事情。


我想,这大概是东方人的某种方式?
东方人是怯情的,不习惯光秃秃的抒情和说教,也不习惯大呼小叫地接吻拥抱,而是习惯用具体之物来表达感情,这感情,就是饭香菜美的照顾,这感情是一个活体,长着温柔的脸和灵活的手,是可见可触的。——有人说:如果说西方文学的迷人之处,是哪怕最卑微的小人物,在饭桌边一坐,就可以谈灵魂,那么东方文学的迷人之处就是,作为温暖集散地的饭桌,本身即是灵魂。


我是一个不擅长做饭的“吃货”,我喜欢的人,也都是吃饭津津有味、从容不迫的。对食物兴致勃勃的人往往天性乐观,会给生活增加很多情趣。
还有很多时候,食物就是我的记忆。——美食把每一个值得记住的瞬间串在了一起:老友们饱食一顿后各奔东西,迎面吹来带有牛油味道的风;在异国他乡跨年时一碗咖啡厅送的水饺;陷入低谷时去泰国,在曼谷吃到廉价美味的海鲜;在云南大理的夜晚跟人一家一家酒吧喝过去,最后终于让我大醉的甜醇的米酒……
食物的酸甜苦辣和生活的酸甜苦辣,是重合在一起的,它是胶水,把人当时的心情,地点,对象,温度,气氛,甚至风向都粘起来了,只要还能吃下饭,就不会糟糕到哪去。
愿大家都有一个好胃口和一张好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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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还能吃下饭,就不会糟糕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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