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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四、《八佰》:戏台上的800勇士

2020-08-22 21:36阅读:
八佰是部很特别的战争片,不讲述一兵一卒的战争史,也不关注高层领袖如何指点江山。八佰呈现的是苏州河两岸这一亩三分地的众生相。影片起初做了大量两岸对比,总教人想起一句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你看本片中的环境:一边是行将崩坏的上海堡垒,一边却是纸醉金迷的外国租界。大概这是离人民群众最近的一场战争,简直就是身临其境,战争就在眼前发生,稍不注意流弹都能打到,是真正的现场直播。
这场四行仓库保卫战才真能叫做人民的战争,因为这恰好就是一场打给人民群众看的战争,一场盛大的政治作秀。影片借特派员之口,有些画蛇添足的道出了真相:本就是做戏给老外看,以博取世界同情的战争,然而英美不上套,政治企图落空。具有不错的大局观和战略眼界的谢团长也深知这个小小的保卫战的实质,索性就将其转变成一个用于激励全国同胞的契机。
八佰对战争过程的表现其实同电视上那些打鬼子剧没有什么区别。人民群众前赴后继的帮助死守将士。为了护住国旗屹立不倒,将士们更是舍身往死。排队赴死,自杀袭击,机枪打飞机,更是不在话下。八路抗日剧中用到的套路,本片应有尽有,只是没那么夸张而已。用表现红军的方式来表现国军抗日,确实让人意想不到,更没有料到,护旗的戏能拍的那么完整。不过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管当下政治环境如何,那毕竟是旧时的国旗,是国家的象征,这都已成为中国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当时那个背景下,守护自己国家的旗帜天经地义。
本片有容人之心,或者说本着爱国主义的情怀,却没有用民族主义去胁迫谁。影片中好几位戏份较多的角色都是散兵游勇甚至逃兵。战争之下的人性最真实。人都想活着,贪生怕死实乃本能。战争的残酷与血腥,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战争机器一样大无畏。如果死亡没有了重量,牺牲也就失去了意义。正因为怕死想活,当这样的人最终站出来迎向死亡的时候,他的死才显得伟大,他的牺牲才具有了价值,死得其所这句话才不是放屁。
笔者觉得片中那三个学生的戏最有意义。当隔河相望的时候,他们是旁观者,所以很想当然的怀着为国捐躯的幻想。但他们进入了仓库后,战争的残忍就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些虚假的理想主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其中两人企图逃跑却都命丧枪口,反而那个虽然害怕却留下的人,才真正勇敢。这正是在
提醒大家要正确的看待战争。动不动就把战争挂在嘴边的人,天天叫嚣着谁敢与我一战、大不了就打一仗,跟那些军国主义狂徒有何区别,恐怕真打起来,这些人屁滚尿流的躲最快。
方记者的故事也挺有意思。他最初的行为可能会让一些人觉得是汉奸。但显然影片并没有把他打成叛徒。方记者是典型的中间派,不站战争的任何一边,他关心的只是信息。他贩卖信息,也亲自去挖掘第一手信息,甚至危难关头,信息比他的命还重要,从撤离时他不顾性命去救回胶片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本片并没有给予责难或者批判,反而影片让方记者看上去最中立最客观,他大概只是想呈现出战争最真实的面貌,不带预设立场的面貌,以此换取自己的飞黄腾达。
恐惧,害怕,逃跑,甚至投降,或者置身事外,作壁上观,都不可耻,这是人性使然。革命的乐观不是盲目主义也不是理想主义,更不是冲动主义,而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在见识了现实残酷之后,能够举重若轻,愿意让别人替自己活下去。这是电影中那几个舍身成仁的逃兵们最后的觉悟与成长。
本片是群像戏,找不出一个真正的主角,戏份分配上雨露均沾,管他是多少线小配角,都能把基本的人物形象立起来。但也是因为人物太多,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支线故事,电影只有两个半小时,根本无法从容的应对塞得太满的剧情。于是很多角色要么掐头,要么去尾,或者中间情节缺失,或者只剩下高光时刻,挣扎与转变就一笔带过了。尤其是最后为了保证撤离整场戏的节奏与情绪,敢死队的情节全部消失不见了,我们再也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有何遭遇与下场。
这种叙事和支线处理上的缺陷,反倒形成了一种很巧妙的效果。仿佛我们这些看客就是四行仓库中的一员,就是进去采访拍照的记者,我们只能看到一部分内容,只能从将士们口中听来只言片语,只能跟随大部队撤离。敢死队们在别处战斗,我们自然无法得知他们的命运。老算盘伪装成记者悄悄逃走的方法显然也无从知晓。对岸的歌舞升平我们因为处于仓库中,只看得到表象,至于内里他们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转变,也找不到答案了。
战争片的目的一般有两个。一个是用战争片来反战争,本片对战争残酷的表现是赤裸裸的,相信看过本片的人都会跟笔者一样,对发起战争的狂人由衷的痛恨,对把战争当筹码的政客彻底的厌恶,把轻视战争危险的看客十足的鄙视。战争片还有一个目的,则是要唤醒国民意志,提振国民精神,这也是四行仓库保卫战达到的效果。谢团长与八百勇士的是非成败已不重要,是英雄还是狗熊也早有定论。只是从他们进入四行仓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戏台上的演员,这是军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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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歌
202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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