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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的塔罗词典-命运之轮

2020-07-10 19:07阅读:
他们的形状是这样:有人的形像,各有四个脸面,四个翅膀。他们的腿是直的,脚掌好像牛犊之蹄,都灿烂如光明的铜。在四面的翅膀以下有人的手。这四个活物的脸和翅膀乃是这样:翅膀彼此相接,行走并不转身,俱各直往前行。至于脸的形像:前面各有人的脸,右面各有狮子的脸,左面各有牛的脸,后面各有鹰的脸。各展开上边的两个翅膀相接,各以下边的两个翅膀遮体。他们俱各直往前行,灵往哪里去,他们就往那里去,行走并不转身。至于四活物的形像,就如烧着火炭的形状,又如火把的形状。火在四活物中间上去下来,这火有光辉,从火中发出闪电。这活物往来奔走,好像电光一闪。我正观看活物的时候,见活物的脸旁,各有一轮在地上。轮的形状和颜色好像水苍玉。四轮都是一个样式,形状和做法好像轮中套轮。轮行走的时候,向四方都能直行,并不掉转。至于轮辋,高而可畏;四个轮辋周围满有眼睛。 ——《旧约·以西结书》

宝座的四边有四个活物,前后都长满了眼睛。第一个活物像狮子;第二个像小牛;第三个有一副人的脸孔;第四个像飞鹰。 那四个活物,每一个都有六只翅膀,里面外面都长满了眼睛。他们日夜不停地唱着:圣哉!圣哉!圣哉!主——全能的上帝,昔在,今在,将来永在!
——《新约·启示录》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曹操《龟虽寿》
他觉得自己能够承受住许许多多磨难,但是,命运却给他强加了这样种种意外的事情,终于使他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怀疑。
——Ф·M·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件糟糕的事》
(注:现版本的博客非常不方便插图,插图版的还请移步B站“占星师安德烈”或公众号“安德烈与心理占星”)

在力量篇中,我遗漏了一段关于狮面女神塞赫美特变成哈托尔女神的埃及神话故事。哈托尔的崇拜在古埃及世界非常普遍,她经常被埃及人与猫神贝斯特、潮湿女神泰芙努特及塞赫美特混作同一位神明。古埃及神话中的创世神拉为保护自己年幼的孙子,也就是伊西斯(详见女皇篇)之子天空神荷鲁斯,从而用自己的一只眼化作女神守护他,最终以助其在成年后去击败弑兄的战神赛特。在荷鲁斯拥有足够的能力后,女战神塞赫美特从狮头变成了牛头,变身成为荷鲁斯的妻子——温柔的女爱神哈托尔(虽然都被认为是“拉的眼睛”的狮子女神,但也有版本将哈托尔与塞赫美特分别视作两位不同的神祇)。

残暴嗜血的女战神塞赫美特变成温柔的天空神之妻哈托尔,据说是因为喝了拉神的石榴酒(这里应该是与贝斯特的神话相混同),也有说是因为哺乳了荷鲁斯而变身成母牛,从而性格也随之逐渐温柔。无论如何,哈托尔的变身是力量与命运之轮都共用的一段故事原型。

在力量牌中,女性与凶恶的狮子之间的对抗,可以认作是哈托尔逐渐褪去残暴的过程,遏制住了体内不可控的那一面(详见力量篇)。而在命运之轮中,哈托尔的外形变化,以及她曾变成无花果树或母牛去治愈荷鲁斯双眼的神奇能力,都成了这张牌不可忽视的构成要素。

威斯康提版的命运之轮里,轮的样式被塑造成了“命运三女神的纺车”,苍老的国王被压倒在其之下。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诗歌著作中,主神宙斯(朱庇特)曾不止一次明确提到,就算是强大如自己也无法逃脱命运女神的安排。命运三女神分别是纺织命运之线的克罗托(Clotho)、衡量命运之线的拉赫西斯(Lachesis)与裁剪命运之线的阿特洛波斯(Atropos),这三位女神冷酷无情,只按照既定的命运去从事自己的工作。在史诗《伊利亚特》中,特洛伊人在神庙祈求命运女神的庇佑,但她们无论对诸神还是凡人都毫无怜悯,只是冷眼看着特洛伊人遭遇那已被裁定的命运——被希腊人肆意屠杀。

在这张韦特版本的命运之轮里,正中央的轮轴四周写着ATOR这四个拉丁字母,拼凑在一起便是上文提到的爱神与治愈女神哈托尔ATOR(拉丁文中也有导师的含义)。同时,这四个字母还可以拼凑成 拉丁文“TORA”(律法书,有戒律的含义)、“ORAT”(宣讲)和“ROTA”(轮)等词汇,从斯芬克斯初旋转一周则刚好拼成“TAROT(塔罗牌)”;四周的四个希伯来字母则是上帝的称谓,对应中文圣经译本里的“耶和华”;内圈的四个符号则分别是炼金术中的三元素盐(对应身体)、硫磺(对应心智)、水银(对应灵魂)与水。

“命运三女神的纺车”在韦特与史密斯的作品里被替换成了一个要素复杂的轮子,这么一个轮子是一切规则的缩影,它的轮回所改变的不是什么具体的事物形态,而是对外部环境与规则的颠覆与重塑。比起纺车而言,这一形象更像是在体现“世界运作的必然规律”多过“神祇的意志与安排”,更凸显这张牌含义中的冷酷、无常。

与命运三女神相似的是,从新王国开始,哈托尔在葬礼上的角色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一直觉得轮子本身的形象也非常像一只眼球,个人认为这或许和哈托尔诞生自拉神的眼睛有关。《亡灵书》中,她以牛的形象反复出现,而“七个哈托尔”被描绘为天空奶牛,与命运和预测未来有关,从孩子们出生的那天起就知道他们的生命长度,并在他们前往阴间的途中拷问他们的灵魂。这些细节也可以用来解释“命运之轮”上为何要刻上她的名讳。

牌中央的轮子可以指代很多东西,但似乎没有任何资料提到过的是,它浮在天空的造型就像拉神的意志,荷鲁斯的右眼,它是这个恒星系的中心。一天中的太阳起落分割了不同时段、一年中的太阳变换改变了不同时节,就像太阳的轨迹分割了十二宫(外围的四活物与黄道星座有关),太阳的周而复始是一切周期的源头。这个像太阳般的轮子构成了牌面的中心,命运之轮的变化就如太阳般遵循自己的周期且不可逆。

周期性上,命运之轮所造成的变化并非无由来,它只是反映着发展的必然规律,如夏至后的白昼会逐渐变短、冬至后的白昼越发变长一般,到了特殊的节点会让一些事情必然发生,命运之轮所指代的时刻则正是我们可体验到的转变的重要过程。

它的变化是不可逆的,就像赫拉克利特所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当命运之轮再次转动到同样的地方时,也与上一圈不同了。就像不会有两个别无二致的清晨,也不会有两个完全一致的春秋。命运之轮的改变非常深刻,顺着周期继续下去,就算再次让轮子重回此处,就像多了一圈年轮,人也已不是当时的人了。往大了说,它甚至代表我们人生阶段的变化,一旦进入下一阶段将无法回头

在转轮之外存在着三股让轮子旋转起来的力量,分别来自右下那位胡狼头的神祇、左侧的蛇与上方的狮身人面。我把这三者分别认作是生死、混沌和秩序——这三股力量对应着当事人所经历的变化的三种属性:新旧交替的、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的。倘若没有生死的交替,则轮轴所转的每一圈都将没有区别;如果没有混沌的干扰,则无法推动轮本身去改变分毫;假使没有秩序的力量,则它会彻底无序地脱位,无法回到原本转动的轨迹之上。

原本的威斯康提塔罗里出自亚瑟传说的“被巨轮碾过的国王”,在韦特的版本中换成了胡狼头的死神阿努比斯(我认为这里也可能在展现被荷鲁斯所击败的赛特,这对“父子”的样貌十分容易混淆)。这尊神祇因为摆渡亡魂的神职,在托勒密王朝时期开始,甚至与赫尔墨斯逐渐混淆。他在这里所代表的是穿过轮轴底部的消逝、死亡的过程,这是回归顶部的重生之前的必经之路
命运之轮不是单纯的馈赠或损失,当出现这张牌牌时,当事人或牌阵所描述的主体并不只是单纯多了或少了点什么,而是发生了一些转变。也可以认为,若不是一些事物与状态的消亡,也不会引出那些新东西,就像因结束了上段恋情才认识了现在的这位、辞去了上个工作才被引荐到现在的这份。

而在轮子的左侧,很多资料去认作是赛特(这种说法完全就是一派胡言)的蛇,其实该对应的是比九柱神还要古老的阿佩普。阿佩普以蛇的形象出现,在古埃及神话体系中是最邪恶的象征之一,如果说拉代表着秩序与智慧所生的理性,那么蛇形的阿佩普就是混沌与无意识所生的危险,他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吞噬太阳、让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这里的蛇(阿佩普)是让命运之轮转动的重要力量,正是它所代表的混沌构筑了世界运作规律中的无序部分

由于轮子的转动是难以完整觉察的宏观变化,所以命运之轮也具有很强的“不可预知”的属性,它的变化所产生的影响对当事人来说就像布朗运动那样无法预料。虽然像我这样的塔罗占卜者或着说占星师的工作就是找到这其中的规律,但毕竟人的认知有自己的局限,没有人能够把一切的变化都解释清楚,就像我们能感受到太阳的光和热却无法因此而完整理解太阳那样,只能拙劣地通过经验去提出暂时合理的假说。

而在轮轴上方的狮身人面,可能并不是专门指向某一位独立的神祇。在古埃及的记载中,狮身人面像被称作“地平线的荷鲁斯”,虽然这并不能直接让他与鹰头的天空之神荷鲁斯相对应,但从这尊狮身人面手持宝剑的姿势与奥利西斯及历代法老持连枷几乎如出一辙(宝剑与链枷都和裁决、惩戒有关),且佩戴法老王巾这点来看,他可能指的是广泛的“法老”身份(奥利西斯和其子荷鲁斯正是古埃及神话谱系中的第一与第三位法老,且都是王权的象征)。这里的持剑狮身人面所指的是秩序,让轮子在合理范围内运作的第三股力量。

前面提到了命运之轮的难以预料,但事后的我们却有可能觉得这一切是情理之中。命运之轮不可能脱离它的运作轨迹,正如太阳不会逃离原有的“轨道”,命运之轮的变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随机。就像塔罗只能预测一些事情的发展却无法通过几张牌而改变轨迹那样(如果有人声称通过施法或买水晶蜡烛等物件能帮到你,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江湖神棍),命运之轮也无法让人脱离原有的“已注定却无法被觉察的命运”。

在这张牌的四个角落,是旧约《以西结书》与新约《启示录》中都曾描述过的四活物,牌中的它们都抱着书本的形象,因为这源于四活物通常被解释为基督教早期传教时的四位撰写福音书的门徒,在法国作家米歇尔·瓮福雷的《自然的弃儿·现代人生存启示录》中有着下段描述:

“…………这四个对以西结的幻象的造型移置标识着四个角度或世界的四根柱子,构成物理世界的四种元素,黄道十二宫的四个最大的星座。…………最后,这些动物可以追溯到《四福音书》的起始并且每种动物意指一个神圣的故事:这样,具有人的形象的天使就意指马太,因为在他的福音书中,他是以建立耶稣的人类谱系学而开始的。马可是狮子,因为他展现了在沙漠中呼喊的施洗者约翰。狮子也是百兽之王,因为他意指众王之王,众主之主。它的吼声令人生畏,就像令会众担惊受怕的博士的预言一样。路加是去势的雄牛,令人想起献给上帝的牺牲和拯救人类的基督的牺牲。约翰是笔直地飞向太阳以便被赐予新生的老鹰,它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那颗恒星,它让自己的雄鹰面向太阳并保护着那些忍受着火球的注释的人,对于那些低眉顺眼的人,他抛弃他们。老鹰象征着圣人的高超智力和耶稣的上升,它把巢穴安筑在最高的山顶,因为它蔑视世俗,它以希望和天空滋养自己。”

左下的牛对应着黄道的第二宫,土象的金牛座;右下的狮子对应着黄道的第五宫,火象的狮子座;右上的老鹰则是黄道的第八宫,水象的天蝎座(老鹰也是天蝎座的象征物之一);左上的人则对应着黄道的第十一宫,风象的水瓶座(水瓶座的造型是持举瓶子的人,瓶子并不是它的主体)。这四活物所对应的四个固定星座可被认为是象征着黄道及宇宙本身,相比起世界中的活物形象,这里的它们通体金色并手持书本,连贯在一起解读则可构成“永恒不变(通体金色)的全宇宙(四活物所象征的黄道星座)的规则(书本)”。

另外一提,逆位的命运之轮会让狮身人面在轮下,而蛇与阿努比斯在之上,所以有着更强的短暂失控、难以预料的意味。由于代表秩序的狮身人面在之下,这种意境可认为是本不会再发生的事情的意外再现,正如那句成语“重蹈覆辙”。

在如维纳斯之爱或心灵感应牌阵的一号、二号位这种描述某个人的位置,命运之轮给的含义十分隐晦。通常来说,被认为是命运之轮的那一方会是捉摸不定且最近的态度发生很大变化的(这种变化不会复原);若是牌面呈逆位,则更意味着对那人的出现或目前的状况会感到意外,并觉得对方的状况有些失控

与其他牌的联动


在《隐士篇》中,我已讲过逆位的宝剑首牌与亚瑟的湖中剑的关联,作为与这一传说同样相关,甚至直指亚瑟身亡的命运之轮,当与这张牌产生联动时,命运之轮会更强调当事人的权威落地、巅峰不再,呈现出一种盛极而衰的宿命感。可如果产生联系的是正位的命运之轮,则可能讲述的是王冠的职责带来的命运巨变(宝剑首牌在前)或终于轮到了这一个被授予王冠的时刻(宝剑首牌在后)。

虽然很少有资料这么讲,但命运之轮与太阳确实共用了同样的自然象征。若是太阳在前,则或许命运之轮讲述的是这一新生力量因发展阶段带来的快速变化,例如一段火热的恋情从刚开始的兴奋变成了之后的责任与苦涩;若是太阳在其之后,则讲述的是经历命运之轮的重大变故后,新建与重生的事物,例如几经辗转后终于安顿下来,安心开始自己的新事业或恋情。


与其他牌的差异


运动与变化也是星币二所强调的主题之一,两张牌都让自己置身于较为不可控的境地。全然不同之处在于,星币二无论意愿、能力如何,自己的决定都会深刻影响到事情的发展,尽管很多决策是别无选择之下的妥协;但命运之轮所呈现的变换是无能为力甚至不自知的,无论当事人做什么都很难抗拒它的力量

塔也同样有着“不可违抗的力量”这一主题,但比起命运之轮而言,塔有着明确的因果关系,比如因自身的狂妄自大(通常为正位)而招致毁灭,或因内部的巨大隔阂(通常为逆位)而分崩离析。相较之下,命运之轮产生的所有影响的根源都是一种阶段性的必经之路,这是规则使然,而非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导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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