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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下谁愚?——读《愚溪诗序》读柳杂记之四

2023-06-15 07:06阅读:
问天下谁愚?
——读《愚溪诗序》读柳杂记之四
我楚狂人
《愚溪诗序》,我认为是我们认识柳宗元的很好的文本,因为这篇文章很多人没有读过,文章也不长,我就全文引一下:
愚溪诗序
柳宗元 〔唐代〕
灌水之阳有溪焉,东流入于潇水。或曰:冉氏尝居也,故姓是溪为冉溪。或曰:可以染也,名之以其能,故谓之染溪。予以愚触罪,谪潇水上。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家焉。古有愚公谷,今余家是溪,而名莫能定,士之居者,犹龂龂然,不可以不更也,故更之为愚溪。
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买居之,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盖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为愚沟。遂负土累石,塞其隘,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中为愚岛。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予故,咸以愚辱焉。
夫水,智者乐也。今是溪独见辱于愚,何哉?盖其流甚下,不可以溉灌。又峻急多坻石,大舟不可入也。幽邃浅狭,蛟龙不屑,不能兴云雨,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予,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
宁武子“邦无道则愚”,智而为愚者也;颜子“终日不违如愚”,睿而为愚者也。皆不得为真愚。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予得专而名焉。
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秀澈,锵鸣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乐而不能去也。予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以愚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于是作《八愚诗》,纪于溪石上。
《愚溪诗序》是柳宗元移居愚溪之后的作品,告诉我们,愚溪原名冉溪,也名染溪,是作者给改名为愚溪。于是一切皆愚,愚丘、愚泉、愚沟、愚池、愚堂、愚亭、愚岛,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住着一个愚人。
愚溪
之所以为愚,因为百无一用,不能灌溉,不能行船,无以利世。而愚人之所以愚,是因为“以愚触罪”。
值得注意的是文章的最后两节。最后第二节,先说宁武子、颜渊两位智者装愚和似愚,反衬自己“真愚”。而自己“真愚”的原因就是“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这是不是可以看做是柳宗元对参加永贞革新的反思?这个“有道”当然是指皇帝,这里就有讲究了,这是指唐顺宗还是唐宪宗?这两位都可以说是明君,都当得起“有道”二字。但是根据“违于理,悖于事,”这六个字,我的理解是更适合理解成唐宪宗。这是柳宗元的反省:明明有唐宪宗这样的明君,却违背清理错误行事,这是真愚。柳宗元写《愚溪诗序》的时候已经是元和七年之后了,已经看得见唐宪宗为中兴而做出的努力。所以,我认为这是柳宗元知道,永贞革新最错误的是与唐宪宗对立。
但是,值得玩味的是最后一节,那就是,愚溪虽然百无一用,但是还是有观赏价值,自己虽然真愚,但是还“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做政客我不行,做墨客我还行。
柳宗元对自己还是清醒的,柳宗元没有放弃自己。
读了《愚溪诗序》,忽然对《三戒》有一点不一样的理解,是不是也是远离政治旋涡的柳宗元的自我反省?“黔之驴”只有吼一声踢一脚的本事,人家动真格就是等死;“临江之麋”只是一个没有认清自己的小可怜,不知道那些猎食者早就垂涎欲滴;“永某氏之鼠”依仗的只是靠不住的主人,于是灭顶之灾就在主人离开之后。你说,与误入政治旋涡的柳宗元像不像?
问天下谁愚?——读《愚溪诗序》读柳杂记之四
永州愚溪,下同。图片均来自网络。
问天下谁愚?——读《愚溪诗序》读柳杂记之四
问天下谁愚?——读《愚溪诗序》读柳杂记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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