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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星,归未?

2023-04-21 17:39阅读:

若干年前一天下午,见王星,因为我主策划的“大家小书”拟收一本王佐良的小册子。王星,不仅是王佐良先生的孙女,也是一个策划、编辑与写作者,沟通极其容易,事情很简单。具体合同,她会让爸爸来签。然后我们去三联附近的小酒馆喝酒,她说他们家从来没有把啤酒当酒,从小爷爷就让她随便喝。我们从酒,聊到猫和加缪,聊到上帝,然后再回到她养的老猫。酒馆老板催我们多次了,王星几乎回话都差不多:再来两瓶,喝完就走。
其实我最早知道她,是因为她曾经为了写狄更斯,采访张玲先生一个下午。张玲先生是我多年的畏友,她生命最后二十年很多学术上的事她都会和我商量。我记忆起不知谁送给我的几个绘本,翻译好像是王星,印证一下果然。不过,王星说她的抱负是写科幻小说来打发无聊。她对自己关于葡萄酒的知识非常自负,她给我说如果我想喝北京最好的葡萄酒,随时找她。只要想喝酒,找她,她张罗的酒局很多。
王星的姥爷是苏秉琦先生,我问她苏秉琦先生一辈子考古,给家里留下多少宝贝。她特别率真,姥爷只研究不收藏,他去世后最珍贵的只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印章的具体我今天都忘记了。在苏先生过世后,大家都没有找到这枚印章。她把姥爷的一个桌子留作念想。事隔很久,她在桌缝里找到了这个真品。她特别得意:“姥爷对我最好,他的那枚印章,我小时候老拿着玩,最后还是落我手里了。”我们大笑,感慨人与物的归宿之幸。聊过了凌晨,老板在柜台睡醒了几次,实在希望我们走了,天太晚,王星飘然而去,我如释重负。
后来大家小书有了一本《英美现代诗谈》。我的编辑又成就了苏秉琦先生《考古寻根记》。她随丈夫去了国外,这本《考古寻根记》她获知很晚。但这两本书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们在微信中不时乱点赞,但我从来没有问她最有抱负的科幻小说创作究竟怎么样了。我们常聊的话题多是不着边际的一些评论,322日晚上我也
记不得问她什么问题,2300分,她给我留一条微信是:有一种鼠叫“鼢”,亦称“盲鼠”……
我没有回她,我不想这个年纪了还老是熬夜。我对王星的记忆永远是那个醉蒙蒙的长裙。昨天夜里我和朋友们喝酒到很晚,回家看到微信圈有一条微信截图——王星去世了——我不敢相信,她毕竟比我年轻,虽然我没问她的年纪,她应该比我年轻。我酒后不太清醒迅速给王星发一条微信:“都还好吧……”
今天经几个朋友给我确认:我给王星的微信永远不会有回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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