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宅在村厦瓦檐间,惯看西江月里的耶稣光
2016-11-16 21:21阅读:
西江不光有苗寨,还有西江月。西江月里不光有梯田,还有耶稣光。
其实,辛弃疾写西江月,一口气写了十七首。随便捡出八句来,都能拼成一首新词。
画栋新垂帘幕,住在观景台边,早晨起来,整个西江尽收眼底。如果工作忙了,出外旅行就会追求“挺尸感”,往酒店里一躺,也就不再挪窝了。然而酒店有高下,外面的村子也有好坏。酒店的高下在于洁净与否,视野怎么样,而村子的好坏,则在于真实感、原真性之外,还要方便。
茶馆多,酒吧多,因此露台也多。西江确实酒吧多,茶馆多,也被人诟病。然而人们一边骂着,一边怀念起走着走着累了便可随意地一头扎进小店中的便捷。太“本真”的村子,往往没有这么便利的休憩场所,走得累了,就只能回到自己的居所。
西江确实上相,下边的主街也确实商业化,不过幸好,越往上走,越安静起来。游客们只肯在主街上来回闲逛,而山上,则留给了那些不愿意被打扰的人。
西江不止有千户苗寨,还有千亩梯田,用以养活苗岭以下最集中的人口。梯田中多种水稻,收割之后,又长出了青葱的茬。孤独的草垛边,不时有人扛着锄头或者菜走过。
收割了水稻,便要过苗族的年了。全世界的民族都一样,要么春天播种之前过年,要么秋天收割之后过年。串到冬天的,肯定是因为用的是阴阳历,而日月运行有岁差,积了几千年,误差就大了。
做豆腐、打扫屋、打粑粑、杀年猪,然后去县里巡游,斗牛,出嫁的女儿(姑妈)回娘家,驱火邪,热闹了大半个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静得,甚至在田里,会被突然钻出来的泥鳅和鲤鱼吓上一大跳。
房子沿着山势,曲折地贴在坡上。多山的地区,风景一定不差,站在阳台上,便可眺望远方。因此不用远行,甚至不用登高,就可以坐看青松翠柏入梦而来。年快过完的时候,村里又渐渐恢复了宁静。喧闹只会集中在主街上,但是走上来,遇到的,便都是本地人。
我是个不安全感颇强的人,由于极为内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因此每当看到新的fashion出来,总要焦虑自己是否能做到。过去人们旅游,并不讲究挖掘本地人的故事,而现在,似乎又变得太热情,看到人来,就先用长焦短炮怼上去。游得多了,全变成了套路,也就没有意思了起来。于是,现在又回到了最初,回归初心,我来了,看到了,又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直都是阴天,直到日落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才涌了上来。
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就不能体会“在地”?然而内向的人通常会更敏感,更能感知风雨的声音,祭祀的气息。宅在西江的民居巷道,让自己“消失”,只是看旁边本地人偶尔过往,挑着菜,牵着马,心中便有了安全感。
五云两两望三台,绕过山脊,便回到了梯田。
不喜欢人,不喜欢晴天,一切能够代表正能量的欢乐,我都不喜欢。如果宅得累了,还可以走过山脊,回到梯田那边。
开始还是阴天,而后云裂开了又合上,突然一个瞬间,在一片昏暗之中,一束细细的光洒下来,只照亮了一块田地。当时我的感觉是格外幸运的。如果那时我在与本地人套词,奔波在博物馆间,就不会看到这一奇景了。
阴天中,突然射来了一道光芒,只照亮了一块田地。
所以,世界不是被自己说出来的,现在的世界,说的太多,听的太少。静静的,多等等,一切都会恰到好处的如约而至。
傍晚,金色的日光逐渐向山上爬去。在观景台边的云端酒店,夜色被我们这帮住客承包了。晚上,河畔的“灰空间”亮起了灯。西江的酒吧集中在河的对岸,不在我们这边。那边承包的是灯红酒绿,我们承包的是掌灯的夜晚。然而晚上漫步在那边街头,也没有想象般的灯红酒绿,想要安静,是有的。想要热闹,推门进屋就是。
阴阴晴晴的时候,可以泡在咖啡馆里,也可以走上酒店的阳台,坐下来,看太阳慢慢地落下,青色渐渐地涌上来。尤其是飘雨的时候,忙着搭讪的都东躲西藏地避雨去了,雾飘过来,就变成了只有一个人的世界。第二天早上,又是满谷的黛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