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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的生命

2025-12-01 16:35阅读:
寒风中的生命
我们贾曲初中进行冬季越野赛,派我领几个学生到三四里外一个拐弯的路口,给运动员发票,以防有人投机抄近路。
这是个冬季常有的阴天,浑浑然浅灰色的云,均匀地布满了整个天空,使人莫辨高低,莫测厚薄。风虽然不大,但终究是冬天的风,使人更明确的意识到脸的表面与空气接触的界线,凭这界线进而意识到那空间的存在与我自己的存在。我们缓缓地向目的地行进着,道路两旁灰白色的茅草和深褐色的蓬蒿,簇拥成两道二三尺高的矮墙;路边的杨树已只剩下光秃秃的主杆与树枝,枯皱的叶子散落在路边。
路拐弯了,风迎面而来,显然比刚才大了。脸与空气的那一道边界也更不平静了,寒风持续地愈来愈紧地向脸的表皮,及皮下的肌肉,甚至里面的骨骼,发起残酷的攻击。眼珠子觉得也成了冰凉的。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仍努力前行。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这是个十字路口,旁边邻近处有个小村庄。我们在寒冷中瑟缩着,除了风声,一片寂寞。
我于无意识中把目光移向往东的路,恰巧看见两个小孩已走到离我们几十步远的地方了。看来是兄妹俩,哥哥十一二岁,妹妹七八岁光景。哥哥一身破旧的黑棉衣,腰里系了截细麻绳;头上带风耳的极旧的帽子,真像是捡来的。他的妹妹更叫人寒心了,她那棉裤的棉絮,几乎尽滑到了裤腿的下半截,棉絮下沉的重量,好像使裤子快要掉下来了。那同样脏、同样旧的棉袄,只在上部还有两个紐扣;里面也无衬衫,所以两片衣襟的下半截中间,露出一片肚皮来;往下直至耷拉着的棉裤的上沿,裸露的肚皮恰成一个三角形。妹妹的头发尽管扎成两个小辫,但有成百根头发游离在外,不受管束,不知是什么时候梳过的头。我看见兄妹俩那凄惨的样子,心中直为他们而打颤。
pan > 他们是扫烧火炕的(或是喂羊的)树叶回来的,哥哥背了一大筐,妹妹装满了一个装化肥的蛇皮袋子,背在肩后。这兄妹俩是没有父母呢,还是他们的爹妈不会经管家庭呢?我几乎要流泪了:他们这是什么生活,这是什么命运啊!
然而那兄妹俩从我们眼前走过,似乎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我们存在似的,根本没看我们一眼,只管静静地走他们的路,也不说话。我还未顾得再想多少,他们已只留下个背影,下坡朝村中去了。
就在他们走到坡下、只看得见个人头的时候,突然间传来那妹妹“咯咯咯”一串爽朗的笑声。寒风似乎停息了,田野似乎也一片葱绿;一切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万物都添加了一层欢乐的光彩。
来不及猜测那女孩因何事而放声大笑,我惭愧了……
(这是我于19831118日所起草的一篇小文,全记的是自己当日实际的经历。近日偶然发现此草稿,当时连标题也没有。现录入电脑。2014.8.30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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