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随笔郭威柴荣义父子——宋朝风云录之十
2022-07-04 13:49阅读：
文艺随笔
郭威柴荣义父子
——宋朝风云录之十
杨宇
“金锁重门荒苑静，绮窗愁对秋空。翠华一去寂无踪。玉楼歌吹，声断已随风。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
这是五代词人鹿虔扆的《临江仙·金锁重门荒苑静》，一首悲悼后蜀亡国之哀的词作。
这首词也可以看成五代十国夕阳西下一江春水向东流，词人无奈咏叹的一幅图景。
不过，在战火连绵、戎马倥偬、角色匆匆而过的五
代十国，也有两位国君一对义父子，留下了令人崇敬的身影。
这两位国君一对义父子，就是后周太祖郭威、太宗柴荣。
郭威幼年父母双亡，从小好勇斗狠，史书说他“为人负气，好使酒。”他投到潞州候补节度使李继韬门下当亲兵时，有一天借着酒，拳打而后又杀了卖肉的屠夫镇关西，一时威名远扬。不过，郭威并不只是一味的好勇，他也好读书，而且读的是《阃外春秋》“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一类的书。这为他日后的闯荡江湖、逐鹿群雄，打下了坚实基础。
有一句流行语说的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一千多年前的郭威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而且背后有4个这样的女人：夫人柴氏和3个后妃。
郭威后来的成功，应当说，首先来自他的奇缘奇遇。
那年，后唐李存勖兵败身亡，郭威无处可去，回到家乡。有一天他外出遇到大风雨，在一家旅舍屋檐下躲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柴荣父亲的妹妹柴氏。柴氏原是后唐庄宗的嫔御，庄宗去世之后明宗遣其归家，行至黄河岸边时遇到大风雨只好暂住旅舍。史说不祥。反正是柴氏在这里遇上郭威后不顾双亲的劝阻，在旅舍中同郭威结为夫妻，还将自己在李存勖宫中积攒的积蓄送给郭威一半（史书记载说是五百万缗），让他拿这笔钱去从军，结识豪杰，招兵买马。
此后郭威风生水起，步步行走向大位。
947年，刘知远在山西称帝，建立后汉。不久攻下开封，定为都城。郭威帮助刘知远称帝有功，升戳为枢密副使、检校司徒，成为统帅大军的将领。不久，后汉高祖刘知远病逝，郭威和苏逢吉同受顾命，拥立刘承祐继位，是为后汉隐帝，郭威官拜枢密使，掌管全国兵权。
郭威再次施展雄才谋略，几次征战，为后汉稳定立下了大功。但郭威此时并没有要高官厚禄，而是借机提高自己的威望。当隐帝要赏他时，他说破贼不是他一人的功劳，朝中的将相安定朝廷供给军需也有功，要隐帝赏赐史弘肇等人；他又说大臣们也有功，苏逢吉等人也因此加官进爵；他又说各地驻军将领和州县官吏也有功劳，让隐帝嘉奖他们。
950年，刘承佑在汴梁发动政变，诛杀功臣，郭威和柴荣留在京城的亲眷也一同遇害，其中包括郭威的妻子柴氏，儿子青哥、意哥，还有柴荣的妻子、儿子一同罹难。
柴氏对郭威的帮助不只是金钱上，还多次规劝他少饮酒、不赌博，对郭威后来的性格有较大影响。郭威称帝之后，因对柴氏这位结发妻子感情深厚，没有再立皇后，虽然他还有3个妃子，但都没有再生儿子，那3
个妃子也以柴氏为榜样，默默地支持他。而对养子柴荣，郭威倾注了很多心血，专心培养，两人的关系几乎是比亲父子还要亲。
郭威在位其间努力革除唐末以来的积弊，重用有才德的文臣，一改后梁以来军人专权的丑恶形。他崇尚节俭，仁爱百姓。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他带头节俭，下诏禁止各地进奉美食珍宝，并让人把宫中珍玩宝器及豪华用具当众打碎。他对宰相王峻说：“我是个穷苦人，得幸为帝，岂敢厚自俸养以病百姓乎！”他还废除了不合理的牛租并撤了营田务，这两样都是前朝为百姓留下来的包袱。同时，他对后汉留下的残酷的法律也予以废除，当时后汉的法律严苛到盗窃一文钱就被处以死刑。
虽然郭威在位时间较短，推出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后没有见到显著成效，但为他的继位者周世宗柴荣治国，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如果说，郭威被称为明君有些牵强，毕竟在位时间太短，但柴荣却是史学家公认的“五代第一明君”。
柴荣祖上常年居住邢州尧山柴家庄，往上数三代，爷爷辈柴翁、爸爸柴守礼都是富家一方的乡绅名士。只可惜生逢五代十国乱世，柴家传到柴荣一代已经家道没落，幼年的柴荣为生活所迫只好投奔姑父郭威
。柴荣自少“器貌英奇”
天资聪明，擅长骑射，略通书史及黄老之术，且为人谨慎笃厚。他少年时就能帮助郭威打理一些事务，对此郭威十分欢喜和疼爱，恰巧姑姑柴氏一直没有给郭威生育一儿半女，就把柴荣收继到自己膝下作为儿子精心培养。当时郭威还没有起家，处在艰苦创业时期，只能是勉强维持生计。少年柴荣发挥祖上流传下来的经商手艺，四处贩卖茶货，赚钱给郭威填补家用。这时候的柴荣自己也没有安于现状，利用经商的闲余练习武艺，研读史书，最终成长为一名善于骑射，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
由于柴荣早年曾经随商人在江陵贩茶，对社会积弊有所体验。在后汉时期，随郭威赴邺都就镇，任天雄牙内指挥使。951年，后周建立，郭威委任柴荣治理澶州，他为政清肃，使盗不犯境。953年，柴荣入朝任开封府尹，进封晋王。郭威立国之后，柴荣以佐命之功步步高升，并被正式过继给郭威，成为朝野共知的“皇太子”。
954年，郭威驾崩，柴荣登基为帝。
称帝之后的柴荣励精图治，致力于统一大业，立下了“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的壮志宏图。
柴荣刚即位不久，北汉勾结契丹准备打击后周朝廷。柴荣作为刚即位的皇帝，血气正盛，带领军队身先士卒，上战场上奋力拼杀。高平之战中，作为皇帝的他，挺枪策马，直冲敌营，誓取百万军中刘崇首级，如此英雄气慨让军心顿时大振，最终一举击败北汉哈契丹的联军；955年，柴荣点集人马，发动对后蜀作战行动，历时数月苦战，一举打败后蜀政权，将秦州、成州、阶州三地划入后周版图；956年，柴荣趁着将士们胜利的余威发动对南唐作战，前后三次攻打南唐，收获江北淮南14个州郡；959年，柴荣亲率大军攻打辽朝，这个举动挺身而出]为中原汉文明争光长脸，一仗下来，夺取三关三州总共十七县，只可惜他准备一举拿下幽州时，突然身染重疾，只好班师回朝。
柴荣班师回朝虽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上迷信所谓的天意。他车驾至瓦桥关，探听到辽军已经望风披靡，非常高兴，认为大功将成，于是登高台，视察六军。这时候有父老乡亲百余人持牛酒进献，柴荣问：“此地叫什么名字？”父老答道：“历世相传，称之为病龙台。”柴荣闻言默然，于是骑马离去。当夜，柴荣开始发病，次日病情愈加紧急，只得班师回朝。
柴荣回朝仅半个月，就于6月18日逝世，年仅39岁。
柴荣在位期间对内整军练卒、裁汰冗弱、招抚流亡、减少赋税，修订礼乐、制度、刑法，使得后周政治清明、百姓富庶，中原地区经济开始复苏。对外南征北战，西败后蜀，收取秦、凤、成、阶四州；南摧南唐，尽得江北淮南十四州；北破辽国，连克三关三州
。
但柴荣在位时间只有6年，满腔的热血抱负，尚未得到施展。因此他的英年早逝令史学界几乎异口同声为之惋惜，称赞其“神武雄略，乃一代之英主也！”
欧阳修评价柴荣：“区区五六年间，取秦陇、平淮右、复三关，威武之声震慑夷夏，而方内延儒学文章之士，考修《通礼》、定《乐正》、议《刑统》，其制作之法皆可施于后世----其英武之材可谓豪杰，及其虚心听纳，用人不疑，岂非所谓圣贤主哉！”
薛居正感叹：“江北燕南取之若草芥，神武雄略，及一代英主也----降年不永，美志不就，悲夫！”
王夫之则无比遗憾：“天假之年，中原其底定乎！”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评价柴荣：“继位的时候不具备天时地利，却能够凭借个人军事天分，刚刚继位不久，便对周边强势的政权，特别是对契丹发起挑战，实在是令人佩服。这一点，北宋包括宋太祖赵匡胤在内的历代皇帝，都是难以企及的。”
而郭威慧眼独具，看中柴荣的才能和人品，放弃几位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柴荣，
单凭这一点也是值得后人传颂的。
五代有一首佚名词《浣溪沙·五两竿头风欲平》：
“五两竿头风欲平，长风举棹觉船轻。柔橹不施停却棹，是船行。
满眼风波多闪烁，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这首词同样可以看作是五代十国战乱纷争中的一幅画，只是能这样潇洒行船看山的没几个人，包括受人崇敬的郭威柴荣这对义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