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3.17
2023-03-27 11:13阅读:
潇飒来咯,多写点。
先说一件快乐的事,3月7号我跑到合肥体验了一场很小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和家人说在合肥和同学玩两天,但没有喊上闺蜜,没有喊上在合肥读书的一些旧友,只约了小夏。
坐上摩天轮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春天了。
人真神奇,写这件事,是因为我真的为此开心,可字打到这,我却开始落泪了。
我们先去了蜀山,爬上了山顶,遗憾的是那天我身体状态不太好,一直很想吐。后半程我们没有选择楼梯,而是开始爬石块路,我每一小段都要歇会,石块路的中程,我嘴唇发白,浑身都出虚汗,休息只好变得更高频率更长时间。其实我有点不好意思,把那么狼狈的一面展现给小夏,但也没法硬撑着一直向前冲。不过他也不着急,一直安慰我。晚上,我们本来计划去一条繁华的小吃街逛夜市,也因为我不适取消了。
我只惶恐了很短的时间,只有一点点愧疚,为打乱小夏的计划、为减缓了他爬山的速度。因为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然后我们去了游乐场。春天是从这里醒来的,二十度,只要一件衬衫。我认真又笨拙地画了妆、带了美瞳、带了耳饰,这是我第一次带耳饰,它是红蓝配色,有很长的珠链,稍微有些夸张,不是我平常的风格。但它是我第一个耳饰,我二十二岁获得的一个礼物,很好看。
我有些怕高,所以小夏喜欢的项目都不能玩,他陪我玩了大半天的“儿童项目”,一直到游乐场将要下班、我们快要离开,才去玩了两个刺激的高空项目。
春天很满,到处都是。
我们玩的第一个项目是坐在蝴蝶型的车上,在五米高处缓慢地沿轨道行进,可以观览一小片风景。
小时候最常去的公园里也有一个类似的项目,我好像一直很想尝试,好奇怪,从来没去过,是因为笃定自己怕高,还是因为那时起,我就已经不擅长向别人提出“我想”、“我要”?我已经不确定了。
春天就应该由一个蝴蝶开始,我冲小夏指指那“蝴蝶”,他就自然地陪我坐上去,我在上面拍照,他就冲我的镜头笑。
然后更是一些没有任何刺激性的小项目。怕高,真是一个不适合游乐场的特点。唯二还算刺激的就是下面这两个了。
我们玩了一个很小的跳楼机,我不是很害怕,但就是感觉到不适,也许是坠落感让我难受,这种难受超越心情的恐惧,更像是生理的不适,无论是恐惧地尖叫、还是兴奋地呐喊,我都做不到,我只会噤声、闭眼、在心里默念快结束吧快结束吧。
有一个秋千项目,还是我主动要玩的,因为小红书上反复刷到相关照片和视频,在上面张开双臂,从头发到身体都呈现出被风抚过的舒展姿态,让人觉得很自由,我也很想做一个相似地记录,小夏也答应坐在合适的位置帮我拍照。不过为防止意外坠落,这个项目要求不能带手机,所以没有实现。当我坐上去,秋千开始升空旋转,我就觉得不带手机是正确选择了,我根本不敢伸开双臂,手紧紧攥着秋千两侧的绳索,几乎不愿睁眼睛。幸好,不能带手机,不然小夏的相册里记录不到“自由与风”,能记录到的只有一个又在害怕的我。
还有摩天轮,它升高时我也有短暂地恐惧,但中程窗外的春意狠狠打动了我。我好久没有享受春天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十七岁吗?用相机记录窗口外的春意时,我有些难过,想到自己写过的一棵树,我写它“绿里缠黄,黄里又挂着寥寥几片红”,而这段文字的最后,我写到“我好像错过了十七岁那年的春天”。于是我开始回忆过往的每个春天我在何处,我只能想到2022的春天了,我在计划本上写下“一战成硕”,然后斗志昂扬地埋头进图书馆,几近一年,出校门都寥寥。
再然后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丢下一个又一个春天,我人生的春天也跟着睡了,于是它不再继续开花,没有在我的十八岁、二十岁、二十二岁,和热烈的夏天交班,我的春天,我半开未开的花儿,像一个卡住的影像,模糊地停下了,以一种来不及美丽的姿态,猝不及防地停住了。
最后一天,我们去了梵高星空艺术馆,其实算不得什么艺术馆,到了才发现,就是一个全部设景都是用来拍照的地方。刚开始我完全放不开,更愿意做摄影师去拍小夏,但小夏一定要把我推进镜头,好一会,我才从扭扭捏捏变成愿意挑选喜欢的设景主动说想拍这个。
我真不是好看的小女孩,可是我是他手机镜头里的主角。
那天我们拍了很多照片,结束以后我拿着小夏的手机,把喜欢的留下,把不喜欢的删除。我是害怕入镜的。好在在小夏的手机里,我能碰到删除键。我仍旧觉得自己不好看,但我也不愿全删掉了,我想留下一些记录,你看2023的春天我曾在这里停过半个下午,后置镜头里不仅有物和景,还有我自己。
我是手机镜头的主角,也终于是一场旅行的主角,我不想去的,可以毫不犹豫地划掉,我想做的,也可以随时加上。我可以坦然地拒绝,也可以自然地要求。哪怕这场旅行还有另一个人。
我其实没有很任性的,我很懂事。我的要求都很简单很平常的,可是连对最疼爱我的父母,我都没办法坦然提出要求,一直到我指着那个蝴蝶,让它成为我们走了许久才选择的第一个项目,我才知道,我真的很想玩,而我和不同的人许多次去过不同的游乐园,每个游乐场都有这个项目,可我从来没有,指着它,对任何一个人,我的妈妈、我的朋友,说,我们去玩那个吧。
然后我就回到了武汉,我的大学。
解封了,我可以在白天随时出校门,但我回到这里,最主要的任务不是珍惜这“解封”。
虽然写前面那段我已经流了很多眼泪了,但后面才要写些,难过的事。
考研结束了。我的第一次考研失败了。我目前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其实我早有预料的,备考的后程,各种意外与多次的情绪崩溃,让我精疲力竭,直至最后一刻,上考场的时候,我发着低烧,阳性,前后一周都在恶心,白天吃不进东西,英语结束下楼梯的我,走不了直线,可能是要饿晕了,然后我逼着自己吃饭,更是恶心到夜里无法入睡。
是我不够努力、不够坚定、不够自律,也不够勇敢。是我“罪有应得”,我的难过甚至又开始趋近愧疚,因为2022我其实也备考了其它试,包括六级,普通话一乙,教资一次笔试和语文心理的两次面试,全都到了我期待的成绩,甚至六级翻译我根本没有写几个词,却仍然幸运的飘过了,这些通过代表着我大四上复习考研的“无后顾之忧”,可我辜负了这份幸运。
我失败了,连国家线都没过,二十二本指定教材里筛出的十四本主要内容,十四本书里又筛出的重点内容,我根本没有背完,我在后半程被庞大的背诵量压垮了,接着因为疫情图书馆南书院数次关闭到最后停止开放,一直到考试前两天我开始发烧,阳了,我彻底被击倒了,我几乎半放弃地书写试卷,我的考研早在2022.12.25,就彻底结束了,不是出分、不是国家线、不是复试线,我不是不幸被淘汰了,我是自己懦弱地放弃。
也许那时我以为自己只是放弃了一场考研,我以为还有二战还有工作还有考研考编无数的机会等着我。可到现在,我单薄的简历和总也甩不掉的自卑恐惧焦虑,让我觉得,我放弃了,最靠近我理想的路。
我还想抓吗?还想再试一次吗?我当然想。
可是,我真的害怕。
有点好笑,你为什么总在害怕?真矫情。
事情不是想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你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眼睁睁放过多少机会无论考试还是找工作,也许你可以做到呢,可你太懦弱了,你甚至都不愿尝试。
最后吧,聊聊我的懦弱。
焦虑症,社交恐惧。
当我想去买一杯奶茶,快走到店前,突然开始害怕,然后打开手机,用小程序挑饮品,因为相近有两家同品牌的店,以至于无法确定小程序的定位,就开始委屈想要离开,还担心店员注意到我的拘谨,于是转身装作在门口看街头表演。
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演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戏。
我无法走过去买一杯奶茶——我终于百分百确认,我病了。
我对于与人交流的恐惧,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生活。
也许是从高中那两场“分崩离析”中,我被箭射中了,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喜欢”为什么会变成中伤我的理由。从那时,我开始在班级里静音,或者说小心翼翼地“疏离”所有人,从这两个男孩,到所有男生,再到宿舍以外的所有人。到今天,我几乎和整个高中断联。只有小夏和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闺蜜,还会见面。
原来性格里的重大改变,或者某个心理的形成,它的原因,不会像小说里那样众所周知,不会那样大张旗鼓的活在邻居口里。
那个原因往往很隐秘,要到很多年以后,在一个突然有点困惑的日子里,缓慢地从嘴巴或者心里流出来。
我的朋友圈越缩约小,变成了一个点,里面寥寥无几没有几个人。
从什么时候有些病态呢?大概从我在一群朋友的QQ群里不敢说话,并且和其中最要好的伙伴,也几乎彻底断联。我不仅现实里无法和半生不熟的人打自然的招呼,也无法在线上认真维护我的友谊。
我的经历、我的难过一时只有小夏一个出口了。
还有一直和我保持联系的小崔,像网友,但好在,他总是很愿意打开聊天框,他让我知道会有回应。
很可笑,哪怕只是在群聊里我没有获得回复,心里就会演上一场疏远冷漠的大戏。
我失去了维持和创造关系的能力,只是开口说话,只是点击发送,就会用光一天的力气。
考研结束我在家里浑浑噩噩两个月,我曾提出找兼职找实习,被或希望我安稳或希望我二战考研的家人阻止了,我也半推半就下来。
这段日子里我变得很爱哭,神经也很紧绷,回到学校前,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接受宿舍生活了,起了租房子的心,可也因为胆怯与人交涉、胆怯被骗,行动只停在网络上看看图片和相关经验。
最终还是来到了宿舍,可是我好像无法在家里也无法在宿舍情绪平静地待着,但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我的室友也并不讨厌我,她们还有人期待我回来。可我疲于应对一切关系,疲于在任何人面前隐藏情绪隐瞒我的消极。我怕面对别人的询问,怕我会像祥林嫂一样,可我又确实没有新鲜的好事说给他们。
我不想待在家里又不想待在宿舍,又不敢自己租房子。
我的多个落脚点,多种选择,都成了第二选择,都成了将就,我的心没有落脚点。
我痴心妄想着把自己丢在半空里,期待自己无牵无挂,和一切都没有牵连与羁绊,好像这样我才是自由的。
又很久没来月经,所以我又开始吃药了,胖了一点,会有一点点暴食,但最令我无力的是,无法控制的情绪。三月初开始吃药,我几乎每天都在哭,我无法确定是药物激素作用,还是我真的已经毫无承受能力。停药的那一天,我终于控制不住,没有在晚上或图书馆偷偷流泪,我坐在南湖边嚎啕大哭。
我站起来,四周无人,昏暗的环境里,我觉得难过极了,也安全极了。
当时我很想跳到湖里,我不知道怎样阻止这日日夜夜吞噬着我的难过,好像只有死亡能停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燃斗志和信心,开始好好的找工作或者备考、开始好好写论文、开始能专心致志地做好一件事,我太懒也太烂了,我什么也不想做,每天就累得直不起腰,我想,如果一辈子都什么也不想做,那倒不如直接死去,不然这生活我该如何维持。
我没有跳下去,我哭了快一个小时后,给小夏打了电话,我想救救自己,于是给呜咽声找个安全的听众。
成功阻止我跳下去的不是“想开”,也不是小夏,而是我的自尊,很可笑吧,我可以接受死,却不能接受“社死”,我不想因为跳下去成为家人的噩梦、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我害怕我在这世间的“行囊”收拾的不够干净,被世界看到,被世界谈论。
最好能一把火把我的纸上字烧尽了,再留一封遗书。还有博客什么的该删除也都要删掉。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狼狈矫情的样子,我阴暗抑郁的心理。
我知道我该去看医生了,我该以大众认为的正确方式拯救自己。可我害怕,我连医生也害怕,我连去见医生,去和医生说一说,我也害怕。
我只想活在自己的茧房里,我不知道多久才能破茧,我只想待在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
有一年暑假我和初中朋友一起去了青岛,我想靠这次和大家更亲近,缓解我和大家相处交流的疏离感,缓解我的社交恐惧。可我只是处处发现自己的扭捏不自然和小家子气。
同行的女孩子说想吃驴打滚于是给四个女孩一人拿了一个,扔进大家的购物车。于是我的心再也不在当下了,我一直很喜欢糯叽叽的食物,当时我也一眼看到糕点柜台里做的很好看的驴打滚,可我只是想回头可以买来吃吃,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出需求,而她自然坦率的样子,一下子成为了我的对比。
为什么呀,明明我被爱着的啊。
为什么永远不能正视自己的需求,不能坦然地相信别人会接受,为什么自己的一切都觉得是给人添麻烦。你缺爱吗?为什么不吃药的时候也会暴食,为什么总想着自己去kfc吃薯条,为什么特别爱买零食?
为什么呀,明明我被爱着啊。
我在学校有一个暴食的秘密基地,一个树林里的石桌石凳,我常常在那吃垃圾食品或者超出正常饮食的东西。
我从小衣食无忧,因为多囊,青春期开始发胖,从那时起就总想着减肥减肥,如果这就是让我现在偶尔暴食,对一些食物有执念的原因,那么到底是什么让我无法提出需求呢。
我决定找工作,我太希望经济独立了,我希望不靠爸爸妈妈哥哥嘴里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还能养得起你,支撑脱产考公考研考编的生活,我不想再听他们口中家庭的或顺遂或困难,不想再听哥哥坎坷地创业史,不想听他们对我的期待,我只想安静地平稳地过着,能住的安全。我想经济独立代表的是,不提出需求,也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如果能找到让我快乐的工作就好了,可惜我没有太多时间等待、太多机会尝试。我不奢求快乐了好吗。
潇飒真的很需要快乐,可她又很久没有快乐了。
对我的朋友们我也很抱歉,我真的也想要一张确诊的“通知书”,想把它晒在朋友圈,告诉大家对不起,也给自己找个理由,我不是放弃了和大家的友情,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去维护了,我不是不友好,我只是病了......
写到这我已经哭得看不清屏幕了。回车键打完,我清醒了一瞬,前面又情绪爆发,写得语无伦次,有些像胡言乱语,我可能又扮了会“祥林嫂”。很抱歉。
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希望潇飒好好的。
我已经停药了,短时间内也不准备再吃了,希望我的消极和焦虑会减轻。希望到时候我有勇气去看医生,医生会对我说没事的。
我可能不会像小时候有很多小伙伴,但我也会努力去爱自己。
就写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