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的桂花树

原创～安徽～芜湖～赭麓文学|～仲心华～有情的桂花树2025.11.28
多年前，我家院前是所幼儿园，园里有株年岁久远的桂花树，枝繁叶茂。每到金秋，米粒般的金黄小花便一簇簇绽放，在秋风里轻摇，洒落满院清芬。那时，母亲总爱坐在窗前，就着透进的阳光，一边哼着小调，一边为我织毛衣。那暖融融的光影，混着桂花香气，织成了我记忆中最安详的画面。
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站在同一扇窗前，看孩子们在桂花树下嬉戏追逐。那阵阵欢笑，引我恍然走入这棵树的往世今生，走入与它相连的岁月悲欢。
上世纪六十年代，这儿还是一家普通工厂。每逢花开时节，总有厂外人趁工余过来，在树下撑开雨伞，柄朝上，小心接住摇落的桂花。回家用蜂蜜细细腌渍，封存起来。等到春节，便成了桂花圆子或香饼上的点点金箔，是那个年代招待贵客的稀罕物。那份香甜软糯，至今想来，仍唇齿留香。
然而安宁终被打破。一日，二三十个臂戴“造反派”袖章的青年涌进来，高喊“消灭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冲到树下挥斧就砍。转眼间，枝叶狼藉，香花委地。待他们要刨根时，厂里工人们闻声赶来，挺身护在树前，声音铿锵：“树是工人栽的，姓‘无’不姓‘资’！”一番推搡，将那伙人逐出门去。其中那个叫“王二痞子”的，回头恶狠狠嚎叫：“等着瞧！跟你们没完！”
母亲站在窗前，面凝愠色，喃喃低语：“树有什么罪？真是造孽……会有报应的。”这株桂花树，在十年的风雨飘摇中勉强活了下来，却已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日繁茂，花香也一年淡似一年。
动荡过后，拨乱反正，“二痞子”之流终因新罪旧账受到惩处。工厂恢复生产，扩建厂房，可惜新建筑遮了树的阳光，占了它的土地。加之乏人照料，它如步入暮年的老者，虽活着，却了无生机，令人望之唏嘘。
此后多年，我常见母亲独自倚立窗前，凝望那株憔悴的树，默默无语。那时我不全懂，她在盼望什么？
上世纪九十年代，城市建设如火如荼，绿化之风日盛。桂花树因四季常青、花香清雅，兼可观赏，一时成为市场新宠，一树难求。曾有开发商慕名而来，愿出五千元购之。邻里们得知，联名向政府陈情，终将它保全下来，免遭又一次伤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