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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时期的文字狱

2017-12-24 20:53阅读:
清朝是满洲贵族建立的政权,在当时儒家传统文化深厚的汉民族心目中,视之为“异族”统治。明朝的遗老遗少对清朝的统治多采取不承认主义。所以,从清朝建立的那天开始,清朝统治者就不断地为其统治的合法性进行辩护。与此同时,也对汉民族中出现的不利清朝统治的思想言论,采取坚决打击的严厉政策。不论是谁,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在这方面越轨,都要受到制裁,轻者“重谴”、“革职”,重者“立斩”、“立绞”、“弃市”、“寸磔”,已死的也得剖棺戮尸,甚至族人、朋友也统统跟着倒霉。

严密的思想统治,从顺治年间即已开始。康熙年间已经出现几起重大的文字案件。雍正时期,清朝的思想统治更加严密。

《履园丛话》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雍正八年(1730),一向狂放不羁的翰林院庶吉士徐骏,在一次上疏言事时,一时粗心,将“陛下”写成了“狴下”,胤禛见后大怒,骂道:“如此粗心,怎能委以重任?"并立即革去其职,放归乡里。事情处理完后,胤禛感到没有解气,他想,徐骏是个读书人,纵是平时对同僚放荡一些,对朕也应该遵守臣礼,怎么如此放肆,是否有意所为?他派人到徐骏家搜查一下,想看一看其是否有意与清室作对。结果士兵在徐骏家中翻出诗集一部,内中有这样一句诗:“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胤禛认为,徐骏这里的“明月有情”、“清风无意”,是在怀恋明朝,厌弃清朝,是一种反清的意识,因此降罪徐骏。他说:“原任庶吉士徐骏,狂诞居心,背戾性成,于诗文囊内造作讥讪悖乱之语,应照大不敬律拟斩立决,将文囊尽行销毁。”结果,这位年轻的读书人便立即被“正法”。其实,“明月”、“清风”这类诗句,是唐宋以来诗人的常用语,并不是有意讥讪清廷。

雍正年间,最大的一桩文字狱案便是曾静、吕留良案。
吕留良,生于明崇祯二年(1629 ),卒于康熙二十二年(1683 ),是我国明清之际的一位思想家,被后世很多人尊为大儒。吕留良喜欢读宋人之书,志在求宋代学术之全。对历史上的学人多有评述。尽管他的一些看法是有偏颇的,但他与同时代的黄宗羲、顾炎武等思想家一样,具有主张务实,反对虚浮,坚持爱国主义,反对异族入侵的思想倾向。他的著作中即体现了这些思想,如他的诗句“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就表明了他是拒清怀明的。

曾静是湖南永兴人,参加州试后即不再进取,在乡中讲学,号蒲谭先生。在读书中,他接触过吕留良的著作,对吕留良的一些看法主张十分赞赏。曾静本来对清朝统治不满,看到吕留良的著作,仿佛找到了知音,便派其弟子张熙到浙江吕留良家求教索书。这时,吕留良已死,其子吕毅中便将父亲的诗文集赠给了曾静、张熙。曾静等又和吕留良的学生严鸿逵交往。这是雍正七(1729)的事。

正好这时,川陕总督岳钟琪两次要求觐见,皇帝都没有批准,曾静便乘机派张熙前去劝岳钟琪反清。岳布置假现场,探知张熙是受曾静指使,便逮捕了曾静。在曾静家中,他们翻出了吕留良的著作,也翻出了吕留良弟子严鸿逵、沈在宽等人的日记和诗文。吕留良著作中的反清倾向自不必说,严鸿逵、沈在宽日记和诗文中似乎也可挖掘出反清的情绪。严鸿逵的日记中,记载了索伦“拥火出石”、“热河发大水,淹死满洲兵两万”的事。严鸿逵本来就是个对清朝怀有抵触情绪的人,他曾几次拒绝地方官的荐举,不肯出来为官。严鸿逵的学生沈在宽的诗文中也有“更无地著避秦人”、“陆沉不必由洪水,谁为神州理旧疆”等诗句,都是能够触动清统治者敏感神经的。因此,胤禛看过上奏,批示道:这些人的“悖谬”,“谅宇宙内断无第二人”。于是下令杀吕毅中、沈在宽,过去曾参与刊刻、私藏吕留良文者以及附会其诗文者,统统连坐;吕留良及其另一子吕葆中,其学生严鸿逵虽已早死,也被戮尸;吕留良、严鸿逵的直系亲族男16以上者皆斩,男15以下及母妻妾姊妹、子之妻妾不是被杀,就是给功臣之家为奴。

曾静、张熙在狱中的审答词和胤禛的谕旨,都被一并刊布。胤禛将这取名为《大义觉迷录》,叫曾静、张熙亲自到东南各省学府去宣讲,当众认错,以消弭东南各省文人的反清情绪。然后,放曾静、张熙回乡,嘱咐地方官加以保护,并说:“就是我的子孙,将来也不得以其诋毁了我而追究杀害他们。”然而,胤禛一死,继位的乾隆帝便下令将两人杀掉了。

雍正帝不仅以文字狱制裁具有反清意识之人,也以这种办法打击自己的政敌。

胤禛上台,得力于隆科多、年羹尧的支持。隆科多、年羹尧因拥立之功,持宠骄横,结果都被胤禛除掉。而其门客党羽,却很不满,借着文字为主子鸣不平。胤禛也就以文字狱制裁他们。

汪景祺,原来是年羹尧的“记室”(秘书)。汪景祺进入陕西雍州后,目睹了许多吏治之弊端,写成了《西征随笔》,自名《读书堂西征随笔》。书中大多数篇幅为途中见闻,其中也有自己对时政和自身的感慨。比如,他曾对自已一生的经历感慨道:“青春背我,黄卷笑人,意绪如此其荒芜,病驱如此其委顿。间关历数千里,贫困饥躯,自间平生都无是处。”他回忆少年时代,更豪迈不羁,“谓悠悠斯世,无一可与为友者。骂坐之灌将军,放狂之弥处士。一言不合,不难挺刃而斗。”书中也有直接触犯龙颜的句子,如“皇帝挥毫不值钱”。所以,胤禛见到这本书后,在书的首页上批道:“悖谬狂乱,至于此极,惜见此之晚。留以待他日。弗使此种得漏网也。”结果,汪景祺被斩于市,其妻、子、妻亲、兄弟、叔侄被发往宁古塔,其五服以内的族人也都统统被革去官职。

查嗣庭,是隆科多荐举的一个官吏,先在内廷行走,后又当了内阁学士、礼部侍郎。隆科多失势,查嗣庭自然对胤禛有点不放心、不满意。而胤禛也料定这个隆党分子“心术不端”,想一并加以处分。但查核的结果,只发现他们是私人交往,没看出有什么政治倾向。欲打成同党,缺少口实。所以,为了制造杀查嗣庭的借口,就只好兴文字狱了。
雍正四年(1726)七月,正值各省乡试届临之际,胤禛以江西大省,须得大员专典试事,有意让查嗣庭做正考官,命其偕副主考俞鸿图同往江西南昌。九月十三日试毕,在返京途中,突然有人密报胤禛:查氏所出试题悖谬乖张,有意咒诅。胤禛派人搜查了他在京城的寓所及尚未打开的行李,起出日记两本以及请托营求、科场关节等书札文字。胤禛看后,召见内阁大学士、九卿、翰林、詹事、科道官员,向他们宣示查嗣庭所出试题悖逆怨望,所写日记对康熙朝政大肆毁谤以及谄附隆科多,夤缘请托等罪状,将查嗣庭革职拿问,交三法司严审定拟。
在查嗣庭关押期间,胤禛又陆续查出了一些问题。十月初五日,查出查嗣庭“代人关说请托,干涉外官之事”。十月初八日,查出查嗣庭日记所记“某日赴圆明园进献,上收砚头瓶一具,毫笔二百只。是日督、抚、提、镇进献者甚多”是不实之词。十月十六日,大学士、九卿及翰詹科道官员,从查嗣庭的字札和日记中查出“谤诽讥讪,幸灾乐祸之语。”十一月二十-日,又从查嗣庭家中搜出“科场怀挟细字,密写文章数百篇”......
雍正五年(1727)四月,查嗣庭及其长子查克上,俱病死于刑部狱中。二十四日,大学士田从典等会同九卿、翰林、詹事、科道官员审结查嗣庭一案,以“大逆不道,怨诽诅咒”罪, 判查嗣庭凌迟处死。因查已在此前病故,故对查嗣庭戮尸枭首。查嗣庭之兄查慎行、查嗣瑮,子查沄,侄查克念、查基等皆拟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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