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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上坟祭祖这事儿,为何会沦为“进城少年”的乡愁?

2021-01-26 23:02阅读:
谈论春节,自然就无法回避故乡;说起故乡,上坟祭祖更是无法被绕过。从八年前起,也就是我进城打拼开始,就再也没有在春节前“上过坟祭过祖”。我时常跟父亲谈论到相关的事情时,总为夏多布里昂笔下的“望不见故乡,望不见童年”而感到无可奈何。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乡村度过的,亲身经历过不少祖辈的离世,但却因年少所限的生命感受力,对所谓生死意义并不明晰,以至于多年后想起故乡的人和事,总不免有些伤感。前些年,每到春节的时候,“故乡沦陷”就会被媒体拿出来示众,就好像故乡真的那么“不堪一击”。
可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故乡并没有沦陷”,只是我们每个人精神图景里的故乡不再完整。要知道,能让进城者还能回望故乡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少,而春节似乎已经成为仅剩不多的愿力之一。但是,即便如此,回乡过年也更像是一种摆拍式团聚,它看似牵引着千里之外,却也终将被千里之外抛弃。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故乡沦陷”是两个层面的概念:其一,“回不去”,也就是故乡已经成为他(她)乡,进城者最终只能成为客人,以团聚的借口短暂停留;其二:“不想回”,也就是回乡的牵引力越来越弱,除却朴素的亲缘关系无法割舍,“城市认知”和“乡村认知”确实已经格格不入。
在一定程度上,虽然很多人以社会学家的姿态试着去弥合“故乡沦陷”的残局,但是到头来却是雾水一头,只能感受到时代的变迁,却无法切实地融入其中,体会“人在故乡”的美美与共。不得不承认,存在主义有时候也是面目可憎的,它让人变得直接,却也让人变得不再坚守。
我记得在年少轻狂的时候,谈论到上坟祭祖仪式中的“烧纸和磕头”时,总是坚决的认为那是一种愚昧的方式,虽然在既定的践行过程中无法免俗,但内心却一直是抵触的,直到最近几年这种情绪才有所松动。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认为那些仪式真能将生者的讯息带给死者,而是认为生命延续的愿力中是该有仪式感去配套的。
最近一些年,对国人“重死不重生”的讨论其实挺多的,主要的争论点在于,一些乡村中对一个人的身后事儿看得很重,反倒是一个人生前“怎么活”不被重视。对于既定的事实,确实是该抨击的。但是就逢年过节上坟祭祖来讲,却并不在这个框架之内。
当然,对于春节前上坟祭祖来讲,具体的认知层面可能各地略有不同,但是基本的意愿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因为国人在重大节日前祭祖已经属于大传统,农耕前要祭祖,结婚前也要祭祖,团圆过年更要祭祖,这种看似结构
性的存在,其实是敬畏生命的绝对写实。
只可惜,事到如今,这种朴素的仪式感已经不再自然而然,而是变成某种结构性的行为在被人们所践行着。我记得年少时随父亲上坟祭祖时,从来没有体会到急迫的感觉,或是逼不得已的氛围。可现在看来,如果想要达成春节前上坟祭祖的意愿,确实是不那么容易,如果真要去践行,就变成形成主义的硬挺模式,着实有些难为情。
另外,“祭祖上坟不过三代之内的事儿”,这可能确实会成为绝大多数家庭的宿命。因为从社会关系的构建来看,人们只会关心够得着的关系,但凡关系构建过程中存在嫁接和跨代,就容易走向松动和抛弃,这从人类的演进过程来看,基本上是可预见的结果。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珍惜今生今世”就变得更为明确,并且也能为现实生活提供一种激情。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人的情感释放总是有延时的。我记得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虽然表现得很悲伤,但好像也只是为弥合当时的氛围,而对于真正的伤心和动情,从最近几年的梦回故乡里,才逐渐蒸腾出来。
所以,每当意识到自己好多年没有上坟祭祖,总不免有些局促不安。有时候在想,人类的“生不由己”可能也只是幻象,我们的祖宗是谁,我们不能去选择,只能硬深深去承受,直到有一天他(她)们都成为家庭的图腾,被诉说,被追忆。
与此同时,国人强调落叶归根,其实并非是指“骨灰”一定要葬在故乡,而是对于“自我寻找”的意象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普罗大众在寻找人生的精神归所时,多半还是依靠结构性框架在摸索,而只有少部分热衷精神思辨的精英们才会脱离现实,进行“形而上学”的纯粹探索。
然而,矛盾就矛盾在,我们一边在强调意义的重要性,却又一边在无情地消解意义的存在性。这就像“回乡过年”能被合理化一样,“异乡过年”也一样能找到自洽的由头,但这个过程中,人性本身自带的坚守就容易被击穿,以至于“故乡沦陷”变得更加确切。
因果往往是惊人的相似,当初作为少年仰望城市而奔赴的决心,终将会成为反噬内心图景最为刻薄的力量。以至于很多时候,我总在以:“就少年而言,我的故乡就是我的世界;就精神而言,世界就是我的故乡”来消解自我之于故乡的情感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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