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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1月13日

2023-01-13 15:18阅读:
当愚园路成为网红打卡地时,我更喜欢去近在咫尺的苏州河,从残存的建筑遗址中追寻上海的今世前生,就像我在吴淞口看黄浦江,最终还是要回到苏州河,才能走进历史的深处……

去苏州河
撰文/颜光明
去苏州河探访一处工业遗址。特地坐地铁3号线在中山公园下。我想借此感受一下一条河流与一个都市形成的轨迹。
“吴淞江从烟波浩渺的太湖轻泻东来,行至下游,与同样滔滔东去的黄浦江交汇拥抱。于是在江河结合处的东西、南北荒原平野间,渐渐兴起了一座新的都市,这就是今日上海的历史雏形。”专家考证,众多工厂聚集在苏州河这一段(恒丰路桥以西),自然形成了一条苏州河工业带。
这是上海之所以能成为全国工业中心城市的历史成因。
苏州河的真名叫吴淞江。这是一个被误读的河流。“域外来者认为它与名扬四海的中国丝绸业中心苏州城相连,一开始便称‘通往苏州的吴淞江’、‘苏州河’并在地图上也做了如此的标识。”口耳相传,相沿熟用,延续至今。
“苏州河”是吴淞江在上海的代名词,而黄浦江与长江交汇初仍沿用吴淞江,谓之吴淞口,代表了上海,隐喻深刻,内涵丰富。它的地理概念早已超出地域范畴,是一部上海的近代史。
在专家眼里,苏州河的历史并不长(从上海开埠算起),却促成了上海都市的形成,追溯起因,源于工业化。如今,这条河岸所留下的大量工业遗址和建筑成了研究上海工业化形成的重要蓝本。而作为重要实体的标志性建筑“上海西站”已移至真如,但依然可以找到苏州河带来的近代文明,成为上海怀旧的原点。
中山公园地铁站,上海地铁换乘的枢纽。很多人并不知道这就是原“上海西站”的遗址,深藏百年的“老站”。在老上海的记忆中这就是一部上海近代史。此站毗邻苏州河,连接周家桥工厂区(东起曹家渡万航渡路,西至北新泾的哈密路)。我沿着
3号线高架徒步至万航渡路的苏州河边,全程不到一公里,尽是历史遗迹,仿佛踩在“文物”上行走。
右边是有名的圣约翰大学(华东政法学院)、极司菲尔公园(今中山公园),兆丰别墅;左边是圣玛利亚女中(今来福士广场),三十七民众夜校旧址,“护航号”雕塑(1921年中共一大代表就是在这里乘坐沪杭线火车到嘉兴南湖完成了一大议程)。
苏州河、周家桥、轮渡、米市、路名、火车站……
如果把这些实物场景的演变和遗址联系起来不就是走近或正在被消失的历史?
记忆的模糊不是纷扰的过往和岁月的冲刷,而是选择性的忘记,或是不经意间的流失和放弃。比如,每次出中山公园地铁站时就会迷失方向,记忆与现实总在打架,熟悉且陌生,陌生且熟悉,深陷于怀疑和迷茫,徘徊在真实与虚假,遥远与当下的门口窥视。
我不以为这是错觉和失忆,乃至昏聩,而是时代转换的过渡,来自现实对过往的冲击,谁也阻挡不住对于改变的期待。
在我的记忆里,这里有兆丰别墅,典型的西区高端住宅,也是出了名的城乡结合部。文革中,大批上海知青去崇明农场,提到来自“兆丰别墅”就会另眼相看。地段决定阶层,这是上海人根深蒂固的观念。然而,在它周围除了愚园路外,多半是棚户简屋围绕,没有高楼,延伸至苏州河。由马头市井和租界海派带来社区划分,泾渭分明,阶层清晰,就像昔日的徐家汇,五角场,孕育了今天日城市副中心的底色。
上世纪90年代初,去苏家角采访一位石壶雕刻家,就是今天龙之梦的原址。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在犬牙交错的棚户里穿行,就像在迷宫,脚底不平,磕磕碰碰,小巷泥泞,不小心还会在转角处碰到屋檐,踏进“水塘”。
这与兆丰别墅判如两个世界。我有过这样的体验,就像从愚园路汇入长宁路来到凯旋路的铁路闸口,在人车混流(主要是自行车与行人)中意识到滚滚红尘被暂时拦截静默等待,一旦栏杆竖起犹如开闸泄洪,人车喧嚣,动地而来,各行其道,气势如虹。在我看来,这就是华洋杂处的生机,融合与分野的暗和,延续至今……
当愚园路成为网红打卡地时,我更喜欢去近在咫尺的苏州河,从残存的建筑遗址中追寻上海的今世前生,就像我在吴淞口看黄浦江,最终还是要回到苏州河,才能走进历史的深处……
苏州河,一个流淌着的历史投影。
2023110日于长浜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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